深秋的夜晚,涼氣如水般滲透進每一個角落,寒意漸漸濃烈起來。在蕭瑟秋風的鼓吹之下,那股寒冷仿佛長手的小人一般,笑嘻嘻的把手往人的衣縫裏伸去。於是乎,絕大部分的人們都迫不及待地趕迴了溫暖舒適的家中,好躲避這肆虐的寒氣。此刻,白天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道也變得冷清無比,空曠的馬路上已經鮮少能看到行人的身影了。


    卡裏勒姆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寂靜的道路上,他緊了緊身上那件單薄的風衣,希望借此抵禦住那無孔不入的寒意。然而,風依舊毫不留情地吹過,讓他忍不住又加快了幾分腳步。路旁的街燈散發著微弱而昏黃的光芒,宛如孤獨的守夜者,默默地佇立在那裏,為這黑夜中匆匆趕路的人帶來一絲絲微薄的慰藉。那燈光雖然黯淡,但在這漆黑如墨的深夜裏,卻顯得格外珍貴和令人心安。


    卡裏勒姆抬頭看了看高空中的月亮,腦海中浮現了稍早時,在家裏看到的死者調查檔案。


    直到看到檔案時,卡裏勒姆才知道死者的名字叫做凱裏爾。在白天的時候,卡裏勒姆曾嘲諷過銀甲閃閃的調查工作做的十分差勁。實際上,說銀甲閃閃工作差勁,實在是有失偏頗,那其實是卡裏勒姆為了自己的麵子在故意找茬。無論銀甲閃閃是通過什麽方式成為了eqpd(阿奎斯陲亞警察局)的局長,他的工作能力無疑是合格的。死者的檔案報告也稱得上是調查全麵。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以為很漫長的人生,其實寫在紙上也不過薄薄的兩頁紙而已。


    “但還是不夠啊…”卡裏勒姆歎了口氣。就算是再詳實的報告,那也是透過銀甲閃閃的眼睛看到的。如果不能親身實地的去到現場的話,很多事情都會無法避免的出現偏差。更何況銀甲閃閃也做不到對死者住址進行毫無遺漏的調查,或許他有這個心,但能力上還是做不到。


    而現在,卡裏勒姆已經站在了死者家的大門前。


    老實說,有點意外。死者的調查報告上,有說死者並無穩定的工作,也沒幾個朋友,卡裏勒姆本以為死者會住在比較廉價的公寓樓出租房中,但眼前死者的房子卻是一棟並不算便宜的小平房。


    沒有穩定的工作,家中也沒有父母的幫襯,甚至認領屍體的時候隻有遠居外地的奶奶來認領。


    70多歲的老太太稱得上一句精神矍鑠,人也很堅強。就是老人家比較倔強,不願意對自己的孫子進行屍檢,說是不想讓自己的孫子死了還要挨刀子。


    雖然對調查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但卡裏勒姆倒是可以理解老人的想法。


    搖了搖頭,將雜念甩出腦外,卡裏勒姆向前兩步,嚐試著推了推大門。


    意料之內,門是鎖上的。卡裏勒姆挑了挑眉毛,先是掏出來一個小手電,對著門鎖照了照,確認了一下門鎖的類型。然後他微微直起些身子,撩開風衣的衣擺,露出了放著自己的開鎖工具的小腰包。


    打開腰包,從裏麵找出來對應的工具,對著門鎖搗鼓起來。隻一兩下,就聽見哢嚓一聲,門開了。


    收起工具,卡裏勒姆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門的第一印象就是亂。無論是門口歪斜的墊子,客廳桌子上雜亂的雜誌,還是沙發上亂放的衣物,都在表明這個房子的主人是個不喜歡打掃衛生,生活散漫的人。


    這讓卡裏勒姆皺了皺眉。卡裏勒姆其實有點輕微的強迫症,雖然上次喝酒的時候搞的家裏很亂,但那會兒他喝多了,而且那天晚上迴來後他可是打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


    不過亂歸亂,活還是要幹的。卡裏勒姆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正式進入調查工作。


    “來正式認識一下吧,凱裏爾。”卡裏勒姆自語道。


    卡裏勒姆先是伸出手去,輕輕地按下了那個正方形的開關。隨著“啪嗒”一聲輕響,燈光瞬間充盈了整個房間。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異樣。他注意到,正方形的開關上方的小平麵上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灰塵,說明這個燈已經常年沒有人動過了,應該是常年處於打開的狀況,也就是如果不是銀甲閃閃上午的調查,這個房子的燈可能直到現在還是開著的。


    隨手關燈,銀甲閃閃還真是有禮貌。


    搖了搖頭,卡裏勒姆蹲下身子,打開了鞋櫃。鞋櫃裏沒有多少鞋子,大都散亂的扔在裏麵。值得注意的是,鞋櫃裏麵有兩雙拖鞋,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裏麵。


    站起身,卡裏勒姆走進客廳。混亂的客廳裏,看上去沒什麽特別值得留意的。卡裏勒姆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上麵寫著《海妖實錄》。卡裏勒姆翻開一看,裏麵全是一些關於海妖的古老傳說。卡裏勒姆將書放下,又在桌子上翻了翻,發現比較靠上麵的幾本書基本上都是關於海妖的書,再往下是關於海洋生物的書,最低下一層則是一些靈異事件記錄的雜誌。


    離開桌子,卡裏勒姆又看了一眼沙發,雜亂的衣物鋪灑在沙發上,幾乎鋪滿了整個沙發,不過沙發上還是留有著一個未被衣物占領的‘淨土’,大概是死者經常坐的地方,正對著電視機。


    隻是這個‘淨土’對於一個人的屁股來說有點太大了。


    順著沙發‘淨土’的方向,卡裏勒姆將視線移向電視機。與燈的開關不同,電視機倒是有著不少被使用的痕跡。卡裏勒姆打開電視機上的影碟機,裏麵放著的還是關於海妖的影碟。


    打開一旁的儲存影碟的小箱子,裏麵影碟的擺放幾乎和桌子上的書的擺放順序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裏麵夾雜了幾張與做飯相關的影碟。


    關上小箱子,卡裏勒姆走到窗簾旁,輕輕捏了捏窗簾。不出意外,略顯厚重的窗簾上也鋪上了一層薄灰,顯然是很久沒有拉開了。


    當卡裏勒姆緩緩地離開雜亂的客廳,並踏入與之相鄰的餐廳時,有一樣東西瞬間吸引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張異常幹淨的餐桌。這張餐桌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在周遭雜亂無章的環境映襯下顯得格外奪目,甚至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兩個凳子嗎?”卡裏勒姆微微蹙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帶著滿心的疑惑,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廚房,開始仔細地檢查起那些擺放整齊的餐具來。


    “果然,餐具也是兩套。”卡裏勒姆輕聲呢喃著,目光落在手中的兩副刀叉上,若有所思。


    然而,除了數量有限的桌椅和餐具之外,廚房裏的那些廚具同樣引起了卡裏勒姆濃厚的興趣。隻見它們一個個都擦拭得鋥亮如新,仿佛剛剛才被使用過不久。不過,當卡裏勒姆將視線轉向餐廳和廚房角落裏的垃圾桶時,卻發現其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外賣包裝盒以及吃剩的盒飯。


    最重要的是,這些包裝大多是一人份的。


    看著空蕩蕩的冰箱,卡裏勒姆不由得自語道:“奇怪…”


    離開廚房,卡裏勒姆轉身來到臥室。當緩緩地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臥室門時,一股混雜著各種異味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不禁皺起眉頭。映入眼簾的景象簡直讓人無法直視,死者臥室環境之亂、之髒,令卡裏勒姆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頭。


    首先進入視線的便是那張床鋪,原本應該整齊疊放的被子此刻卻像是被揉虐過一般,卷曲成一團後又被無情地壓扁,仿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爭。而那潔白的床單也未能幸免,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墨漬,有的已經幹涸,呈現出暗沉的色調;有的則還未完全幹透,散發出淡淡的墨香。這些墨漬如同一片片烏雲,散亂的分布在整個床鋪上,給人一種髒亂之感。


    再看向臥室裏的書桌,那裏同樣是一片混亂不堪的場景。各種各樣的筆記本隨意地攤放在桌麵上,有的翻開著,頁麵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跡,但卻顯得雜亂無章;有的則合上了,但封麵上沾染了不少灰塵和汙漬。此外,還有一些筆橫七豎八地躺在一旁,似乎它們也已經厭倦了這種無序的狀態。唯有最中間的筆記本電腦,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


    最後,則是滿牆的靈異貼紙,海妖海報,以及各種靈異目擊事件的報紙報道。


    這一切的亂象都在不斷地衝擊著卡裏勒姆的視覺神經,最終他忍住不適走了進去。


    卡裏勒姆走到書桌旁,開始翻看書桌上的筆記。不出意料的,筆記上基本上都是一些關於海妖的一些筆記。


    說實話,沒什麽營養。不,也不能這麽說,如果卡裏勒姆之前沒接觸海妖,那麽他可能還真會被筆記上的內容給唬住。但問題是在卡裏勒姆已經近距離接觸過海妖姐妹了。


    這就有些尷尬了,因為卡裏勒姆清楚的知道了海妖三姐妹是啥德行,這就導致當他看到筆記本上寫的那什麽神秘啊,妖豔啊之類的字眼的時候,就,很難繃。


    歎了口氣,卡裏勒姆放下筆記,果然還是看不下去。於是他放棄了紙質的筆記本,轉而打開了電子筆記本。


    “這年頭,電腦都不設置密碼的嘛……”卡裏勒姆有些意外,不過這對他來說並非壞事。於是他點開瀏覽器,開始翻看瀏覽記錄。


    “我看看…海妖視頻,海妖歌聲聲音實錄,老師的禁忌之戀?什麽東西?”


    卡裏勒姆滿頭黑線,這個死者原來喜歡年上係嗎?不過這個死者都快奔4的人類,對他來說也許不算年上?


    不過還是有些有用的東西的,卡裏勒姆點開電腦‘海妖歌聲實錄’,於是,一段悠揚而又略帶一絲妖異的歌聲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出,在那原本雜亂無章的臥室裏悠然飄蕩開來。這陣歌聲仿佛擁有一種神秘的魔力,它輕而易舉地穿透了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讓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迷人的氣息。然而,卡裏勒姆對那美妙動聽的歌聲毫無欣賞之意,相反地,他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仿佛一條冰冷的蛇緩緩地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首先,他畢竟聽過幾次海妖們的歌聲了,倒也不至於再聽一次錄音就如癡如醉;其次,這個歌聲無論是音調還是聲音的起伏,甚至是唿吸的時機,都有些過於熟悉了,這正是冷意的來源。


    “…海妖的歌聲,和目擊視頻中的一樣啊…”卡裏勒姆皺起眉頭,也就是說,隻要有這份錄音,任何人都能夠偽造海妖歌聲引誘別人的現象。


    咽了口吐沫,卡裏勒姆站起身——臥室的調查還沒結束,現在還不是震驚的時候——卡裏勒姆走到衣櫃旁,打開衣櫃:果不其然,衣櫃裏沒有幾件衣服,卻堆滿了一些奇怪的機械:就卡裏勒姆看到的一個掃雷器形狀的機械上,還印著海妖掃描器。


    難怪衣服全在沙發上了,原來衣櫃裏全放玩具了。卡裏勒姆想道。


    離開臥室,卡裏勒姆的下一個目標是浴室。


    浴室倒是沒有卡裏勒姆想象的那麽髒亂,也許是因為經常用水來清洗?


    不過從之前種種現象來看,死者更像是因為不怎麽用浴室才讓浴室保持了那麽點整潔。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讓卡裏勒姆心裏舒服了不少。


    進入浴室,卡裏勒姆仔細觀察了一下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大部分都沒什麽使用過的痕跡。


    死者真的有點不愛護個人衛生啊。卡裏勒姆心裏不免帶上了點個人情緒。


    ‘但是,’卡裏勒姆看向了台子上的刮胡刀,‘這樣一個不愛衛生的人,為什麽在自殺的那天要刮掉胡子?而且,從廚房外賣包裝紙的日期來看,死者最後一次點外賣是在死前兩天的中午。奇怪,是儀式感嗎?在自殺前節食淨身?可是……’


    卡裏勒姆摸了摸洗頭膏和沐浴露,上麵同樣帶著點點灰塵,好像灰塵已經成了這個房子的特產,‘洗頭膏和沐浴露卻沒動過,隻用水衝了?但是這裏是浴缸啊,沒有太高淋浴頭。’


    隨後卡裏勒姆又瞪起死魚眼:‘話說沐浴露和洗發水都落灰了,這家夥也太不注重個人衛生了吧,說實話,有點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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