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袖擺不存在的灰塵,看著傳令官被侍衛帶下去,謝必安的常武說:“你怎麽看?”


    常武一邊用帕子仔仔細細把鋼針一根一根擦幹淨放迴牛皮袋裏,一邊對謝必安說:“什麽怎麽辦?人家擺明著給你設了龍門陣,你不會真想去吧!”


    謝必安迴身從牆上拿下佩劍,抽開來,劍光在空中閃過一道藍光,隨後又跌迴劍鞘。


    “我一個半殘之人,實在不能輕易追擊。”


    常武擦鋼針的手一頓:“你是讓老子去?”


    謝必安轉身又把佩劍掛迴牆上,扭頭看著他說:“人家都已經打到門口了,總得出去迎戰才好。”


    常武翻了個白眼:“你讓老子去就直說,不過老子有個要求。”


    謝必安:“說說看。”


    常武忽而一笑:“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謝必安挑眉,常武連忙湊到他身邊輕聲耳語兩句,謝必安臉上神色微變,蹙眉說道:“怎麽?你還想做我姐夫?”


    常武黝黑的臉堂泛起一絲紅光,瞪大雙眼看著謝必安:“老子就稀罕你姐這樣的,你就說吧,這事你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此件事了,你就去給我說和說和,若是不同意……”常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他,“你若是不同意,老子哪兒也不去。”


    謝必安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姐的主,我是做不了的。”


    常武一聽有門,連忙湊過臉來:“我又不用你做主,你隻要用心給我說和,替我多少好話,老子立了功,自會給她爭個誥命迴去。”


    謝必安一想到自己二姐那個彪悍的性格,忍不住問:“你到底看上她哪兒了?”


    常武咧嘴一笑:“有個性,辣!”


    謝必安嘴角微抽,蹙眉說:“好,我答應你,不過屆時你若不能讓她青睞,我絕不會為你多說一句。”


    常武猛地從圈椅上跳下來:“擊掌為誓。”


    ……


    因著時間緊迫,什邡不可能留在綿陽等覃東平。於是第二天一早,她帶著林昇去找韓平,而紅嶺則留在別院照顧明月。


    見過林山的錦囊後,什邡便對別院的人越加警惕,遂不敢帶著王武,隻讓韓平隨行。


    三人乘馬車從南城門出發,向南直奔合江流域。


    涇陽縣比鄰合江,盛產荔枝。什邡覺得程進既然帶著家眷隨行,又途徑黔州,那無論如何,他必定會帶著家眷去涇陽縣停留數日,品品荔枝酒,看看荔枝園。


    考慮到林昇身體還在病著,韓平的車速並不快,原定兩天的路程,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才到。


    涇陽縣雖然不大,但因盛產荔枝而聞名,許多文人騷客都喜歡在此遊曆。


    自打太宗時期,涇陽縣便開始進貢荔枝到長安。因著涇陽縣到長安路程遙遠,所以當地官府便研製出了一些獨特的儲藏方法,一來可以減少荔枝在運輸過程中的損壞,二來利於儲存。


    正季用不完的荔枝,當地人會將荔枝入酒,釀成遠近聞名的荔枝酒和各種各樣的糕點,以及荔枝幹。


    進城後,韓平找了靠近城門的酒樓住下。林昇和韓平比鄰而居,什邡的房間在韓平對麵。


    迅速整理好行李後,什邡便去樓下找小二要了一份涇陽縣的坊圖,然後再去二樓找韓平。


    為了方便行事,韓平換掉平素的廣袖長衫,穿了一身褐色窄袖圓領紮腰常服。聽見門口傳來什邡的聲音,他連忙放下手中整理一半的包袱,走到門邊去開門。


    什邡已經換了一身胡服,走進來,見他床上還散落著幾件長衫,問道:“沒有打擾韓先生吧!”


    韓平臉一熱,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與人出行,沒了家中妻子的照拂,實在是不太擅長打理自己日常。


    他緊走兩步來到床邊,將東西一股腦推到床帳裏麵,然後指著前麵的八仙桌讓什邡落座。


    什邡收迴視線,坐下後,將手中的坊圖放在桌上。


    韓平愣了下,問道:“聞娘子這是?”


    什邡笑著說:“跟樓下店家要的坊圖。”


    韓平不由得驚訝,實在是沒想到什邡如此心細,竟然在他還在為一些瑣事煩擾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涇陽縣的坊圖。


    涇陽縣不大,城中隻有四個內城坊,這裏比較繁華,是涇陽縣主要的經濟樞紐。四個內城坊外是幾個村落和大片的荔枝林。城中比較有錢的富戶會在荔枝林附近修建私宅,以供夏季荔枝盛產時就近遊玩品嚐。


    “我跟小二打聽了一下,涇陽縣最大的一個酒樓叫春帆樓。”說著,什邡展開坊圖,指著最東麵的一個東平坊說,“這裏是東平坊,春帆樓就在東平坊後接近荔枝園的位置,據說春帆樓是早年一個遊曆再次的王爺修建的別院,後來戰亂,這位王爺被迫遷走,此後這裏便空置下來,知道貞觀年間,有一位洛陽的商賈低價收購了這處宅子,並花費三萬兩銀子,將其重新修繕,並掛牌春帆樓。據說當年玄宗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便常來此處,至今,這裏還有專門玄宗皇帝和王毛仲大人的特留小院。”


    韓平說:“聞娘子是說,程進會去春帆樓?”


    什邡點了點頭,說:“明日韓先生去城門附近幫我等一位朋友,我和林昇先去春帆樓附近打探一番,以晚上落鑰為時,還在酒樓匯合。”


    韓平倒是沒有異議,隻是對什邡口中這個朋友有些好奇。


    什邡其實也不太確定覃東平會不會來,她最多隻能等兩天,如果覃東平真的不來,她便要另外再尋其它法子拖住程進,隻是相比由覃東平幫忙,實施起來會更麻煩一些。


    商討完一切,什邡便要轉身迴房,韓平突然從後麵叫了她一聲:“聞娘子。”


    什邡停下腳步迴頭看他:“韓先生還有別的事?”


    韓平其實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麽,隻是本能地叫住她,如今對上她探尋的視線,他竟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什邡笑了下,以為他是擔心不能成事,於是便安慰他說:“隻要我拖住程進,白掌櫃那邊必定會運迴原料。”


    其實韓平覺得這件事的成算並不大,特別是白城那邊。


    近年來,運河上常有一批水匪作亂,即便很多商戶選擇與曹幫合作,由曹幫出動船隻護送過往商船,但每年仍有一兩艘貨船因為種種原因被水匪劫走。


    此前白城與他提起水運一事,他便不太讚同,結果白城還是一意孤行,決定親自去襄州采買原料。


    什邡自然不知韓平心中所想,但即便是知道了,她為了給林山爭取時間,也一定要來涇陽縣拖住程進的。


    “沒什麽,就是提醒聞娘子,夜裏記得關窗,免得碰見宵小之輩行竊。”看著什邡一派平靜的麵容,韓平突然想看看曹記到底能不能度過這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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