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冀郡左司馬府。
書房，
左司馬彭海堂，滿頭霜白頭發，臉上點點褐色老年斑，一撮白須。
微胖的身軀斜靠榻上，小桌上擺滿文件。
府上李總管，同樣雙鬢斑白，帶著一個仆婦進來。
仆婦端著一碗燕窩蓮子，放在榻前。
“老爺，已經吩咐下去，為文慶公子找尋名師。”李總管乃彭海堂身邊老人，跟隨他三十多年了。
左司馬彭海堂隻有一子彭大金，年已中年，可惜不學無術。彭海堂把他丟在負責氣象的郡觀天台，任一閑職。
彭大金娶了一正室夫人，三個妾室。生育七個子女，最大的公子就是彭文慶。
彭文慶乃彭大金的正室夫人所生，左司馬彭海堂的嫡孫。
可惜繼承父親的碌碌無為性格，讓左司馬很是頭疼。
“文在在幹嘛？”彭海堂順口問道。
李總管知道彭海堂很關注這個庶孫。
少爺二夫人所生的小公子彭文在，年已二十，俊逸不凡，飽覽群書。為人又懂得不矜不伐，謙謙君子。
“公子的二夫人今天來了親戚拜訪，乃二夫人親妹妹，帶著夫婿和一十六歲的獨子。”李總管匯報道。
“此乃原來京都曹家的庶子，聽聞落腳在興安府一個縣城，十幾年過的比較落魄。幾年前曹孟出了天牢，迴到曹府。這一家子應該是迴京都曹府的。”
身為一府總管，內府的事他細致入微。也是跟隨彭海堂養成的習慣 ，府內事必躬親，不出紕漏。
彭海堂不說話，繼續看著案桌上的文件。
內府後院，
“菊院”小院內。
虞家姐妹互訴衷腸，淚眼婆娑。
彭文在一人迴來。
“咦？你二弟呢？”虞金蘭訝異問道。
“在練武場學箭術呢，田都頭正在教導他。”彭文在漫不經心道。
虞金蘭問為何不等他。
“他讓我先迴來，他要練至什麽出箭隨心，才迴來。”
“這？”虞金蘭錯愕，田都頭什麽時候這麽熱情。
左司馬府兩都頭地位不低，能被彭海堂信任，全權負責左司馬府的安全，當然深的彭海堂信任。
兩位都頭平時為人低調，不與幾位夫人和公子們有密切來往。
平時雖然對彭文在客氣有加，也未見有多熱情，今日怎麽心血來潮會教導他的娘家表弟箭術？
曹元一身平民打扮，一看就是窮貧人家，左司馬府的武師都頭，怎會主動示好？
虞金蘭不信，曹康和虞氏也不信。
曹康連忙起身，表示想去看看。
“二弟是個武師，你們操什麽心。”彭文在很自然稱曹元為二弟。
“武師？小元子什麽時候成了武師。”曹康表示不懂。
曹元在荒巴城時候，臨行前兩個月時間有去各武館練武。可聽他說那是湊熱鬧，還沒被收為學徒。幾十天時間能練出什麽名堂。
“你們不知道二弟是武師？”彭文在奇道。“而且箭術天賦非凡。”
曹康和虞氏雲裏霧裏。
最終，虞金蘭決定帶二人去看看。
此刻，曹元迴來了。
彭文在問，“怎麽迴來了。”
“想起父親和娘親可能今天要啟程出發，趕緊迴來。”曹元想起自家父母不一定會留宿在左司馬府。
於是就告辭田都頭，急忙趕迴菊院。
司都頭也自顧離去。
待二人離開了，田都頭走到百米外的箭靶前，仔細打量眾多箭頭中靶的深度。
這曹元箭頭入靶的深度跟田都頭差不多。
田都頭內力深厚，多年的功底，即使未用全力，也是普通武師難以企及的。可這個曹元才多大，練箭時間有多長。
田都頭突然眉頭一凝，細看曹元最後幾箭的深度。他發現個最後幾箭洞，竟然一箭比一箭深。
菊院內，
彭文在走過去對曹康虞氏施個禮，
“無妨，我馬上讓下人打掃房間。姨父小姨多住幾日再說。”
虞金蘭很是意外，她本在考慮要不要留宿妹妹一家一兩天。
哪知自己兒子似乎對曹元有所好感，主動要挽留這一家子。
“快去收拾側屋，裏外兩個房間床榻搭好，被褥要新的。”虞金蘭轉身吩咐下人。
這兩年乎所有的事她都是聽從自己兒子意見。
曹康虞氏盛情難卻，也就決定留下一晚。也好休息調理一下身體，明日再去京都也不遲。
這次過來發現虞金蘭在左司馬府處境不錯，頗為欣慰。也就不懼留宿在這裏。
這夜，
左司馬內府。
彭海堂準備去中堂吃晚飯。
李總管連忙讓人去通知少爺彭大金。
彭大金與大夫人單獨一大院子，院子規模頗大，掛一“竹院”二字。
竹院內有三進院子，後院側廂房內，彭大金肥胖的身體一絲不掛，摟著一陪房丫鬟正在嬉戲。
“少爺，老爺今晚要去中堂進膳，讓少爺和各夫人帶小公子一起。”有丫鬟疾步過來氣喘籲籲在房門外提醒道。
“哦！快去通知大夫人和公子，其他夫人一並通知。”彭大金聞訊，連忙丟下床上的丫鬟，下床找鞋子。
床上的丫鬟顧不上衣不附體，急忙站起來幫他穿衣戴帽。
左司馬彭海堂事務繁忙，近年來與全家人一起進膳的次數越來越少。這是全家聚會的時刻。
竹院，
大夫人謝氏，來自郡城世家謝家。此刻已經穿戴整齊，在前院等待。
不刻，一位錦衣華服，圓臉微肥的年輕男子疾步過來。
“慶兒速來，你妹妹呢。”
一年約二十的妙齡女子也匆忙進來，圓臉塗著粉妝。待到大夫人跟前，嬌氣抱怨，“都沒有一件合適的衣服，好陪爺爺吃飯。”
彭文慶聽了妹妹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圓臉擠成嬰兒肥。
“陪你祖父吃飯，適可而止。”謝大夫人對自家女兒彭文梅道。
彭大金已經穿戴整齊，從後院過來了。
“見過父親。”這兄妹乃彭大金正室夫人所生的彭文慶和彭文梅，彭家嫡子嫡女。
彭大金的其他三位妾夫人生兒育女後，各獨立居住一小院。
“速去催促三位小夫人，把小公子都帶上。”彭大金很看重全家齊聚的機會。
一事無成的他在左司馬彭家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為彭家生育了眾多後代。他共娶一妻三妾，膝下五男三女。
之前彭家幾代獨子，僅一脈相承。到了他這裏，終於開枝散葉。
內府中堂，
花梨木長桌，白淨陶瓷碗，琉璃杯，鑲嵌銀皮的玉筷。
左側，彭大金帶著正室謝夫人坐在靠近上首的位置，彭文慶和彭文梅靠旁一起入座。
三夫人周氏帶著兩個公子，坐在左側下首。兩個公子大的十五，小的十三年齡。
四夫人覃氏，帶著二女一男坐在右側下首。兩少女才十四和十三年齡，小公子年齡十一，乃彭家最小公子。
二夫人虞金蘭此刻匆匆忙忙進來，忙不迭向彭大金和大夫人請安。
“咦，文在呢？”彭大金問道。
“文在陪他表弟，去了田都頭處，一時來不及叫喚過來。”虞金蘭忙迴道。
彭大金想發火，此時彭海堂已經走進來了。
彭海堂步入堂屋，在上首坐下。手捋下巴白須，環顧眾人。
仆婦和丫鬟陸續端上菜肴飯湯。
“祖父，我衣服漂亮吧。”彭文梅嬌聲道。
年已二十已是桃李年華，早該談婚論嫁。可彭文章才貌一般，一直尋不到如意郎君。
“恩，讓你爹給你多做幾件。”彭海堂說完，眼睛瞥向嫡孫彭文慶。彭文慶微胖的臉龐馬上微汗下來，急忙求救目光轉向自己父母。
彭海堂就把目光轉向自己兒子彭大金，“文慶學業如何？”
這把已是中年的彭大金問得六神無主，連忙用肘碰一下李氏。
李大夫人連忙迴應，“書院先生讚賞慶兒能完成布置的文章。”
彭海堂語氣柔和道，“我已推薦文慶去郡巡察司，跟隨周大人，就任文辦一職。”
職位一般，但是符合彭文慶的能力。這還是周大人看在同僚多年份上，留一個無憂無責的位置。
李氏有自知之明，連忙拉一下自家兒子。彭文慶連忙起身，“必定不辜負祖父期望。”
彭海堂目光看下去，三夫人站起來，躬身道，“煥兒已經被長川書院破格入學，奇兒在書塾品學兼優，先生多次讚揚。”
旁邊兩少年一起起身向祖父見禮。彭海堂欣慰抬手示意坐下。
彭大金終於眼露得意，大夫人李氏眼神暗暗怨恨。
三房的兩公子聰慧懂事，讓她眼紅。
右邊四夫人身邊兩個孫女聰明伶俐，最小的小公子粉妝玉琢。彭海堂看了，點點頭。
見老人一臉疼愛，彭大金放鬆下來，臉露得意。
彭海堂右邊的二夫人虞金蘭一人尷尬坐那。
不待問話，急忙起身道，“文在攜他表弟，應府內田都頭的約，去了前院田都頭住處。已經著丫鬟去通知，馬上就來了。”
彭大金臉上微怒，“父親大人難得與全家一起進膳，這兔小子太無禮。”
看語氣對二夫人母子很是不喜。
“無妨，咱們先吃。”彭海堂臉色平靜，內心卻是暗暗奇怪。
他了解田都頭田定此人，不喜攀附。在左司馬府多年，不見他與誰親近。
此刻，彭文在疾步來到，額頭微汗，忙不迭向彭海堂告罪。
“京都曹孟，我與他有過幾麵之交。虞氏二女湊巧嫁於彭家和孟家。”彭海堂道。
虞氏小戶人家，僅有兩姐妹有幸嫁入兩官宦人家。
其實早年曹家乃朝廷大官，那時候彭海堂還未得到長冀郡郡守重用。那時候若是虞木槿來長冀郡彭家，會受到隆重接待。
可惜十幾年前曹家遭受劫難，曹孟丟官又入天牢。曹家家破人亡，門庭一落千丈。
如今曹孟曹橫出獄，曹家似乎有所改觀。當然曹家是否能東山再起，隻能看曹家年輕的子弟。
“你姨父一家今日來訪？”彭海堂問。
“姨父小姨一家十六年前去了興安府屏南縣城。準備返迴京都。今日經過郡城，來彭府造訪。”
彭文在和在場眾人都感覺的出來，彭海堂似乎今日興致很高。
“田定這小子一向獨來獨往，今晚怎麽約找你們。”彭海堂隨意問道。
“表弟今日在練武場，向田都頭請教箭術。之後田都頭覺得表弟箭術天賦異稟，便邀請過去，多教導兩句。”彭文在解釋道。
“哦。”彭海堂眉眼一展，略有意外。
田定能認定天賦異稟，那定是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你表弟多大？”
“十六。”
十六歲的年齡，天賦異稟，肯定前途無量。
曹家之上已經有個勁血境的曹橫，可惜老矣。年輕一代要是再出個武道高手，算是可以勉強支撐曹家了。
再迴頭客瞧瞧自個彭家 ，此時也是青黃不接。
還好眼前的彭文在，風華正茂。其他的三代彭家子弟目前彭海堂都看不上。
“箭術天賦異稟？郡府正在組建一支神箭隊，首先考慮郡府內外的王公貴族。”彭海堂眼神包含深意，“這支神箭隊將很快派去武陽府荒巴秘地，與京都皇家子弟一起，參加一年一度的狩獵禮曆練。曆練之後，若是入了朝廷某些人的眼，可能進入京都金羽衛或臨清軍。”
“祖父的意思是？”彭文在連忙低首請教。
“郡城外黑鷹營，這段日子承擔選拔組建神箭隊。我可推薦一個名額，若是通過黑鷹營測試，即可加入神箭隊。”彭海堂道。
“我替表弟謝過祖父，我馬上去把這好消息告訴姨父。”彭文在目光異彩紛呈，不知在想什麽。
“先用膳。”彭海堂示意大家開始吃食。
底下眾人暗暗羨慕，幾位夫人多看了彭文在幾眼。特別是大夫人，滿是嫉妒。
彭海堂今年對彭文在這個孫子越來越上心，愛屋及烏，這次連帶他娘家的人都沾光。
此刻，
左司馬府側院，田定在居所，擺上一小桌簡單酒菜。
他特意邀請彭文在和曹元。
受邀的表兄弟兩人剛到，彭文在就被一個匆忙趕來丫鬟叫走，左司馬老爺全家一起進膳。
田定這裏剩下曹元一人，有點受寵若驚。
長這麽大，還未被人邀請當客人。
田定讓他不要見外。
曹元也就不見外了，施禮坐下。拾起筷子，夾起大肉，吃起來就不客氣。
這是長大以來他吃的最好的一頓。雖在屏南縣李家和興安府宋家，有吃過主人剩下的佳肴，可比不上自己上桌，寬心享受這一桌美食的心態。
坐對麵的田定，盯著對麵少年眼露羨慕。
眼前的小子雖然看著年少無害，衣服寒酸。可這小子武道天賦甩他田定幾條街。
十六歲的武師，內力深厚，箭術半日不到就練至箭發隨心。
日後大概率會是個勁血境高手。
“老弟今天練武場，最後連發九箭。氣息不但沒有不穩，內勁反而穩定漸長，這是何道理？”田定嘴角生笑，眉眼間略有尷尬。
晚上約曹元過來，原來真正目的在此。
田定他已經是武師巔峰修為，內力深厚，運轉嫻熟。比起曹元來說，肯定氣息悠長。
可今日在練武場，曹元連發九箭刷新他的常識。
武師的內力畢竟是快速消耗的，高強度動作，會逐漸力竭。比如彎弓連發九箭，第九箭肯定不如第一箭強勁。
可今天曹元連發九箭，他事後去查看，第九箭比第一箭入靶更深。
曹元聞言一愣，這對他來說好像沒難度，甚至他都沒盡全力。
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源遠流長。
田定不懂他身上的秘密，當然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對麵這個少年的內力勝過他。
田定理所當然猜測，曹元的內功心法更高一籌。
也許曹元的內功心法的某些奧秘，能夠解開他武道上的幾點桎梏。
晚上邀請曹元過來，心存僥幸，也許少年年少，心府不深，言語能透露一兩點奧秘。
“內力持衡雙臂，可連續激發。”曹元隨口道。
“可內力激發緩慢，且內力有限。”田定已經顧不上麵子，老麵放低，虛心請教。
“哦，我內力自丹田，從手陽經脈，速達雙臂。”曹元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可隨心所欲到達身體的各個部位。
“手陽經？怎麽可能？這不是更加難以到達雙臂，違背常理。”曹元的話又刷新田定的認知。
果然內功心法不同。田定內心興奮又焦慮。
其實曹元僅僅知道一些內力運行基本知識。
雖然他習練的內功心法基礎平常，但是耐不住他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深厚綿長，運轉迅速。
“也許心法各有不同，我年幼，懂得不多。”曹元推辭道。連夾幾塊大肉，吃飽才是重點。
這話卻是說到重點，田定眼珠都瞪圓了。
曹元這是炫耀習練的內功心法比他田定道心法高明，不由心生羨慕。
“我的內功心法是從任督二脈，順著六經八脈中的少脊經，力發雙臂。”既然認定自己內功心法不如對方，田定就把心法都講出來，拋磚引玉，期望得到有益的迴答。
“既然發至雙臂，內力延伸到手腕處外關穴。”曹元隨口含糊答道。他的內力可隨時發至指間。
田定臉龐都抖動扭曲起來，“這內力是可到達手腕，可不能隨心所欲。”
他的內力在雙手拉弓時，隻能在雙手維持一息的時間。若是再拉弓，需要再運轉內力，連環箭的速度就慢下來。
可今天見曹元連發九箭，至少有三息的內力在持續發力。
這個是天賦還是武道技巧，他想弄明白。
曹元可不懂，邊吃邊順口說，“我又不知道你的內功心法，無法評論。”
聽在田定耳中，這是想看他的內功心法。可見曹元滿不在乎表情，好像又是看不上或不想看。
田定臉龐抽搐一下，臉露猶豫。
雖然他一口都沒吃桌上的美食，此刻喉嚨上下吞咽，饑渴難耐。
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內功心法的破綻和不足。可這需要徹底自降身價，請教曹元。
對武學的饑渴，田定已經快魔障了。
突然，田定站立起來，轉身進入內室。
不一會，隻見他手拿著一本油皮舊書。
田定把書遞到曹元麵前，一臉期望，絡腮胡子都抖動起來。
“穿雲十三式。”曹元接過舊書，讀出封麵老舊的書名。
竟然是一本武學秘笈！
曹元很意外，顧不上思量田定意圖，一把丟掉筷子，連忙翻閱起來。
總共十四頁，第一頁乃內功心法，其他頁畫著十三式穿雲箭法。
第一頁內功心法，曹元默念一遍，已經熟記在心。
一邊看內功心法，一邊運行內力，丹田的清涼之氣自然發力，按照此心法的經脈之法，遊走全身經脈。
就在田定注視之下，曹元修煉起穿雲箭的內功心法。在清涼之氣的催動下，內力遊走，毫無桎梏。
良久，一聲讚歎：
“原來如此！”
一盞茶時間，丹田內內力充沛，反饋給清涼之氣，膻中穴裏麵碧波蕩漾，穴位爆滿。
曹元直感全身通透，春風得意。
剛剛他用清涼之氣作弊，一下子把穿雲十三箭的內功心法練成了。還連帶把膻中穴的清涼之氣倒灌滿溢。
睜眼一瞧，田定滿臉期待。他以為曹元在沉思穿雲箭的心法破綻。
見對麵的男子一臉期待，曹元把雙手舉到二人眼前。
內力瞬間直達雙手十指，肉眼可見，指頭被內勁撐著，指尖的皮肉竟然微微波動。
這是此內功心法的小成境界之一，力透指尖，無堅不摧。
曹元暗歎穿雲箭心法讓他靈犀一通。
田定大吃一驚，他的內力無法做到這一步。他夢寐以求的武道境界，就在眼前。
對麵少年真人不露相，竟然還有底牌沒出。他不知道這曹元剛練成的。
“小兄弟，哦不，元小哥，不，元大哥，教我！”田定撲到曹元麵前，大臉顫抖，兩眼企盼，絡腮胡子發抖。
曹元在他眼中，已是高手的存在。
若是他田定內力練至這般巔峰境界，那就有一絲觸摸那勁血境武道境界的希望。
曹元訕笑，掩飾內心偷盜的愧疚，說道，“這跟我的心法有異曲同工之處，我把我的心得告訴你。”
意思是投李報桃，禮尚往來。
實則把田定的心法簡述給他聽。估計他沒練成，不然不會如此作態。
曹元伸出食指，催發內力指尖，指尖觸及桌麵，桌麵隨著指尖遊動，刻了一深凹痕跡。
“力勁透指！”田定絡腮胡子抖動兩眼珠都快掉下來。
“元大哥你深藏不露。”
即使曹元告訴他，這力勁透指的內力是剛剛偷學他的內功心法練成的，田定也不會相信。
他練了幾十年的內功心法，還卡在桎梏前。眼前的人，還是個少年郎，瞬間就能練成，除非是神仙。
田定認定眼前的少年其實早已內功大成，是個武道天才。
這世上不乏有這樣的人，大部分勁血境高手在年少時期已然武師巔峰修為。傳聞還有不超過二十歲的勁血境武道天才。
“我給你講解一下這內功小成的一些體會吧。”曹元臉皮微紅一下，還是厚顏無恥的說下去。
身上有秘密，是福也是禍由，需要小心掩藏。曹元年少，已然深諳世事。
田定嘴巴微張，渴望至極。
彭府中堂，
晚膳過後，眾夫人攜帶小公子等各自迴住處。
彭海堂示意自己兒子彭大金先迴去，卻特意叫上孫子彭文在一起去書房。
彭大金無喜無歎，扭頭就走。反正彭文在也是他的孩子。
李氏暗悲，自己兒子女兒乃平庸之輩。而二房的彭文在出類拔萃，已經入了彭海堂的眼。看來以後自己對待二房得收斂一點。
書房，案桌前堆滿文報。
彭海堂不急著看文報，轉身找個椅子坐下。自有丫鬟拿來小桌，擺上香茶。
待丫鬟離去，彭文在站在旁邊伺候。
“我已經向郡守舉薦你，去京都，那裏本郡的駐辦，擔任節辦。”彭海堂眉眼不抬道。
彭文在躬身，“必定不辜負祖父期望。”
長冀郡在京都的駐辦機構，主要人員乃是一個主辦帶領兩三個節辦。駐辦機構不但處理長冀郡與京都的大小事情，還有龐大的商業網和情報網。
主辦和節辦都是能力出眾的長冀郡官員，一般迴到長冀郡，都會得到郡守的重用。
“你那個表弟既然是個武道人才，可規勸他去神箭隊，若是日後能出人頭地，也許能幫襯一二。”
彭海堂教導道。
這曹元既然是個箭術天賦異稟的武道人才，彭海堂不吝嗇給個機會。畢竟是親戚，給了恩情，日後也許能互相扶持。
彭海堂年老了，在郡守府也效力不了幾年了，後代隻有彭文在是個可塑之才。目前開始為彭文在鋪路了。
彭文在躬身稱是。
書房，
左司馬彭海堂，滿頭霜白頭發，臉上點點褐色老年斑，一撮白須。
微胖的身軀斜靠榻上，小桌上擺滿文件。
府上李總管，同樣雙鬢斑白，帶著一個仆婦進來。
仆婦端著一碗燕窩蓮子，放在榻前。
“老爺，已經吩咐下去，為文慶公子找尋名師。”李總管乃彭海堂身邊老人，跟隨他三十多年了。
左司馬彭海堂隻有一子彭大金，年已中年，可惜不學無術。彭海堂把他丟在負責氣象的郡觀天台，任一閑職。
彭大金娶了一正室夫人，三個妾室。生育七個子女，最大的公子就是彭文慶。
彭文慶乃彭大金的正室夫人所生，左司馬彭海堂的嫡孫。
可惜繼承父親的碌碌無為性格，讓左司馬很是頭疼。
“文在在幹嘛？”彭海堂順口問道。
李總管知道彭海堂很關注這個庶孫。
少爺二夫人所生的小公子彭文在，年已二十，俊逸不凡，飽覽群書。為人又懂得不矜不伐，謙謙君子。
“公子的二夫人今天來了親戚拜訪，乃二夫人親妹妹，帶著夫婿和一十六歲的獨子。”李總管匯報道。
“此乃原來京都曹家的庶子，聽聞落腳在興安府一個縣城，十幾年過的比較落魄。幾年前曹孟出了天牢，迴到曹府。這一家子應該是迴京都曹府的。”
身為一府總管，內府的事他細致入微。也是跟隨彭海堂養成的習慣 ，府內事必躬親，不出紕漏。
彭海堂不說話，繼續看著案桌上的文件。
內府後院，
“菊院”小院內。
虞家姐妹互訴衷腸，淚眼婆娑。
彭文在一人迴來。
“咦？你二弟呢？”虞金蘭訝異問道。
“在練武場學箭術呢，田都頭正在教導他。”彭文在漫不經心道。
虞金蘭問為何不等他。
“他讓我先迴來，他要練至什麽出箭隨心，才迴來。”
“這？”虞金蘭錯愕，田都頭什麽時候這麽熱情。
左司馬府兩都頭地位不低，能被彭海堂信任，全權負責左司馬府的安全，當然深的彭海堂信任。
兩位都頭平時為人低調，不與幾位夫人和公子們有密切來往。
平時雖然對彭文在客氣有加，也未見有多熱情，今日怎麽心血來潮會教導他的娘家表弟箭術？
曹元一身平民打扮，一看就是窮貧人家，左司馬府的武師都頭，怎會主動示好？
虞金蘭不信，曹康和虞氏也不信。
曹康連忙起身，表示想去看看。
“二弟是個武師，你們操什麽心。”彭文在很自然稱曹元為二弟。
“武師？小元子什麽時候成了武師。”曹康表示不懂。
曹元在荒巴城時候，臨行前兩個月時間有去各武館練武。可聽他說那是湊熱鬧，還沒被收為學徒。幾十天時間能練出什麽名堂。
“你們不知道二弟是武師？”彭文在奇道。“而且箭術天賦非凡。”
曹康和虞氏雲裏霧裏。
最終，虞金蘭決定帶二人去看看。
此刻，曹元迴來了。
彭文在問，“怎麽迴來了。”
“想起父親和娘親可能今天要啟程出發，趕緊迴來。”曹元想起自家父母不一定會留宿在左司馬府。
於是就告辭田都頭，急忙趕迴菊院。
司都頭也自顧離去。
待二人離開了，田都頭走到百米外的箭靶前，仔細打量眾多箭頭中靶的深度。
這曹元箭頭入靶的深度跟田都頭差不多。
田都頭內力深厚，多年的功底，即使未用全力，也是普通武師難以企及的。可這個曹元才多大，練箭時間有多長。
田都頭突然眉頭一凝，細看曹元最後幾箭的深度。他發現個最後幾箭洞，竟然一箭比一箭深。
菊院內，
彭文在走過去對曹康虞氏施個禮，
“無妨，我馬上讓下人打掃房間。姨父小姨多住幾日再說。”
虞金蘭很是意外，她本在考慮要不要留宿妹妹一家一兩天。
哪知自己兒子似乎對曹元有所好感，主動要挽留這一家子。
“快去收拾側屋，裏外兩個房間床榻搭好，被褥要新的。”虞金蘭轉身吩咐下人。
這兩年乎所有的事她都是聽從自己兒子意見。
曹康虞氏盛情難卻，也就決定留下一晚。也好休息調理一下身體，明日再去京都也不遲。
這次過來發現虞金蘭在左司馬府處境不錯，頗為欣慰。也就不懼留宿在這裏。
這夜，
左司馬內府。
彭海堂準備去中堂吃晚飯。
李總管連忙讓人去通知少爺彭大金。
彭大金與大夫人單獨一大院子，院子規模頗大，掛一“竹院”二字。
竹院內有三進院子，後院側廂房內，彭大金肥胖的身體一絲不掛，摟著一陪房丫鬟正在嬉戲。
“少爺，老爺今晚要去中堂進膳，讓少爺和各夫人帶小公子一起。”有丫鬟疾步過來氣喘籲籲在房門外提醒道。
“哦！快去通知大夫人和公子，其他夫人一並通知。”彭大金聞訊，連忙丟下床上的丫鬟，下床找鞋子。
床上的丫鬟顧不上衣不附體，急忙站起來幫他穿衣戴帽。
左司馬彭海堂事務繁忙，近年來與全家人一起進膳的次數越來越少。這是全家聚會的時刻。
竹院，
大夫人謝氏，來自郡城世家謝家。此刻已經穿戴整齊，在前院等待。
不刻，一位錦衣華服，圓臉微肥的年輕男子疾步過來。
“慶兒速來，你妹妹呢。”
一年約二十的妙齡女子也匆忙進來，圓臉塗著粉妝。待到大夫人跟前，嬌氣抱怨，“都沒有一件合適的衣服，好陪爺爺吃飯。”
彭文慶聽了妹妹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圓臉擠成嬰兒肥。
“陪你祖父吃飯，適可而止。”謝大夫人對自家女兒彭文梅道。
彭大金已經穿戴整齊，從後院過來了。
“見過父親。”這兄妹乃彭大金正室夫人所生的彭文慶和彭文梅，彭家嫡子嫡女。
彭大金的其他三位妾夫人生兒育女後，各獨立居住一小院。
“速去催促三位小夫人，把小公子都帶上。”彭大金很看重全家齊聚的機會。
一事無成的他在左司馬彭家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為彭家生育了眾多後代。他共娶一妻三妾，膝下五男三女。
之前彭家幾代獨子，僅一脈相承。到了他這裏，終於開枝散葉。
內府中堂，
花梨木長桌，白淨陶瓷碗，琉璃杯，鑲嵌銀皮的玉筷。
左側，彭大金帶著正室謝夫人坐在靠近上首的位置，彭文慶和彭文梅靠旁一起入座。
三夫人周氏帶著兩個公子，坐在左側下首。兩個公子大的十五，小的十三年齡。
四夫人覃氏，帶著二女一男坐在右側下首。兩少女才十四和十三年齡，小公子年齡十一，乃彭家最小公子。
二夫人虞金蘭此刻匆匆忙忙進來，忙不迭向彭大金和大夫人請安。
“咦，文在呢？”彭大金問道。
“文在陪他表弟，去了田都頭處，一時來不及叫喚過來。”虞金蘭忙迴道。
彭大金想發火，此時彭海堂已經走進來了。
彭海堂步入堂屋，在上首坐下。手捋下巴白須，環顧眾人。
仆婦和丫鬟陸續端上菜肴飯湯。
“祖父，我衣服漂亮吧。”彭文梅嬌聲道。
年已二十已是桃李年華，早該談婚論嫁。可彭文章才貌一般，一直尋不到如意郎君。
“恩，讓你爹給你多做幾件。”彭海堂說完，眼睛瞥向嫡孫彭文慶。彭文慶微胖的臉龐馬上微汗下來，急忙求救目光轉向自己父母。
彭海堂就把目光轉向自己兒子彭大金，“文慶學業如何？”
這把已是中年的彭大金問得六神無主，連忙用肘碰一下李氏。
李大夫人連忙迴應，“書院先生讚賞慶兒能完成布置的文章。”
彭海堂語氣柔和道，“我已推薦文慶去郡巡察司，跟隨周大人，就任文辦一職。”
職位一般，但是符合彭文慶的能力。這還是周大人看在同僚多年份上，留一個無憂無責的位置。
李氏有自知之明，連忙拉一下自家兒子。彭文慶連忙起身，“必定不辜負祖父期望。”
彭海堂目光看下去，三夫人站起來，躬身道，“煥兒已經被長川書院破格入學，奇兒在書塾品學兼優，先生多次讚揚。”
旁邊兩少年一起起身向祖父見禮。彭海堂欣慰抬手示意坐下。
彭大金終於眼露得意，大夫人李氏眼神暗暗怨恨。
三房的兩公子聰慧懂事，讓她眼紅。
右邊四夫人身邊兩個孫女聰明伶俐，最小的小公子粉妝玉琢。彭海堂看了，點點頭。
見老人一臉疼愛，彭大金放鬆下來，臉露得意。
彭海堂右邊的二夫人虞金蘭一人尷尬坐那。
不待問話，急忙起身道，“文在攜他表弟，應府內田都頭的約，去了前院田都頭住處。已經著丫鬟去通知，馬上就來了。”
彭大金臉上微怒，“父親大人難得與全家一起進膳，這兔小子太無禮。”
看語氣對二夫人母子很是不喜。
“無妨，咱們先吃。”彭海堂臉色平靜，內心卻是暗暗奇怪。
他了解田都頭田定此人，不喜攀附。在左司馬府多年，不見他與誰親近。
此刻，彭文在疾步來到，額頭微汗，忙不迭向彭海堂告罪。
“京都曹孟，我與他有過幾麵之交。虞氏二女湊巧嫁於彭家和孟家。”彭海堂道。
虞氏小戶人家，僅有兩姐妹有幸嫁入兩官宦人家。
其實早年曹家乃朝廷大官，那時候彭海堂還未得到長冀郡郡守重用。那時候若是虞木槿來長冀郡彭家，會受到隆重接待。
可惜十幾年前曹家遭受劫難，曹孟丟官又入天牢。曹家家破人亡，門庭一落千丈。
如今曹孟曹橫出獄，曹家似乎有所改觀。當然曹家是否能東山再起，隻能看曹家年輕的子弟。
“你姨父一家今日來訪？”彭海堂問。
“姨父小姨一家十六年前去了興安府屏南縣城。準備返迴京都。今日經過郡城，來彭府造訪。”
彭文在和在場眾人都感覺的出來，彭海堂似乎今日興致很高。
“田定這小子一向獨來獨往，今晚怎麽約找你們。”彭海堂隨意問道。
“表弟今日在練武場，向田都頭請教箭術。之後田都頭覺得表弟箭術天賦異稟，便邀請過去，多教導兩句。”彭文在解釋道。
“哦。”彭海堂眉眼一展，略有意外。
田定能認定天賦異稟，那定是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你表弟多大？”
“十六。”
十六歲的年齡，天賦異稟，肯定前途無量。
曹家之上已經有個勁血境的曹橫，可惜老矣。年輕一代要是再出個武道高手，算是可以勉強支撐曹家了。
再迴頭客瞧瞧自個彭家 ，此時也是青黃不接。
還好眼前的彭文在，風華正茂。其他的三代彭家子弟目前彭海堂都看不上。
“箭術天賦異稟？郡府正在組建一支神箭隊，首先考慮郡府內外的王公貴族。”彭海堂眼神包含深意，“這支神箭隊將很快派去武陽府荒巴秘地，與京都皇家子弟一起，參加一年一度的狩獵禮曆練。曆練之後，若是入了朝廷某些人的眼，可能進入京都金羽衛或臨清軍。”
“祖父的意思是？”彭文在連忙低首請教。
“郡城外黑鷹營，這段日子承擔選拔組建神箭隊。我可推薦一個名額，若是通過黑鷹營測試，即可加入神箭隊。”彭海堂道。
“我替表弟謝過祖父，我馬上去把這好消息告訴姨父。”彭文在目光異彩紛呈，不知在想什麽。
“先用膳。”彭海堂示意大家開始吃食。
底下眾人暗暗羨慕，幾位夫人多看了彭文在幾眼。特別是大夫人，滿是嫉妒。
彭海堂今年對彭文在這個孫子越來越上心，愛屋及烏，這次連帶他娘家的人都沾光。
此刻，
左司馬府側院，田定在居所，擺上一小桌簡單酒菜。
他特意邀請彭文在和曹元。
受邀的表兄弟兩人剛到，彭文在就被一個匆忙趕來丫鬟叫走，左司馬老爺全家一起進膳。
田定這裏剩下曹元一人，有點受寵若驚。
長這麽大，還未被人邀請當客人。
田定讓他不要見外。
曹元也就不見外了，施禮坐下。拾起筷子，夾起大肉，吃起來就不客氣。
這是長大以來他吃的最好的一頓。雖在屏南縣李家和興安府宋家，有吃過主人剩下的佳肴，可比不上自己上桌，寬心享受這一桌美食的心態。
坐對麵的田定，盯著對麵少年眼露羨慕。
眼前的小子雖然看著年少無害，衣服寒酸。可這小子武道天賦甩他田定幾條街。
十六歲的武師，內力深厚，箭術半日不到就練至箭發隨心。
日後大概率會是個勁血境高手。
“老弟今天練武場，最後連發九箭。氣息不但沒有不穩，內勁反而穩定漸長，這是何道理？”田定嘴角生笑，眉眼間略有尷尬。
晚上約曹元過來，原來真正目的在此。
田定他已經是武師巔峰修為，內力深厚，運轉嫻熟。比起曹元來說，肯定氣息悠長。
可今日在練武場，曹元連發九箭刷新他的常識。
武師的內力畢竟是快速消耗的，高強度動作，會逐漸力竭。比如彎弓連發九箭，第九箭肯定不如第一箭強勁。
可今天曹元連發九箭，他事後去查看，第九箭比第一箭入靶更深。
曹元聞言一愣，這對他來說好像沒難度，甚至他都沒盡全力。
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源遠流長。
田定不懂他身上的秘密，當然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對麵這個少年的內力勝過他。
田定理所當然猜測，曹元的內功心法更高一籌。
也許曹元的內功心法的某些奧秘，能夠解開他武道上的幾點桎梏。
晚上邀請曹元過來，心存僥幸，也許少年年少，心府不深，言語能透露一兩點奧秘。
“內力持衡雙臂，可連續激發。”曹元隨口道。
“可內力激發緩慢，且內力有限。”田定已經顧不上麵子，老麵放低，虛心請教。
“哦，我內力自丹田，從手陽經脈，速達雙臂。”曹元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可隨心所欲到達身體的各個部位。
“手陽經？怎麽可能？這不是更加難以到達雙臂，違背常理。”曹元的話又刷新田定的認知。
果然內功心法不同。田定內心興奮又焦慮。
其實曹元僅僅知道一些內力運行基本知識。
雖然他習練的內功心法基礎平常，但是耐不住他清涼之氣轉化的內力深厚綿長，運轉迅速。
“也許心法各有不同，我年幼，懂得不多。”曹元推辭道。連夾幾塊大肉，吃飽才是重點。
這話卻是說到重點，田定眼珠都瞪圓了。
曹元這是炫耀習練的內功心法比他田定道心法高明，不由心生羨慕。
“我的內功心法是從任督二脈，順著六經八脈中的少脊經，力發雙臂。”既然認定自己內功心法不如對方，田定就把心法都講出來，拋磚引玉，期望得到有益的迴答。
“既然發至雙臂，內力延伸到手腕處外關穴。”曹元隨口含糊答道。他的內力可隨時發至指間。
田定臉龐都抖動扭曲起來，“這內力是可到達手腕，可不能隨心所欲。”
他的內力在雙手拉弓時，隻能在雙手維持一息的時間。若是再拉弓，需要再運轉內力，連環箭的速度就慢下來。
可今天見曹元連發九箭，至少有三息的內力在持續發力。
這個是天賦還是武道技巧，他想弄明白。
曹元可不懂，邊吃邊順口說，“我又不知道你的內功心法，無法評論。”
聽在田定耳中，這是想看他的內功心法。可見曹元滿不在乎表情，好像又是看不上或不想看。
田定臉龐抽搐一下，臉露猶豫。
雖然他一口都沒吃桌上的美食，此刻喉嚨上下吞咽，饑渴難耐。
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內功心法的破綻和不足。可這需要徹底自降身價，請教曹元。
對武學的饑渴，田定已經快魔障了。
突然，田定站立起來，轉身進入內室。
不一會，隻見他手拿著一本油皮舊書。
田定把書遞到曹元麵前，一臉期望，絡腮胡子都抖動起來。
“穿雲十三式。”曹元接過舊書，讀出封麵老舊的書名。
竟然是一本武學秘笈！
曹元很意外，顧不上思量田定意圖，一把丟掉筷子，連忙翻閱起來。
總共十四頁，第一頁乃內功心法，其他頁畫著十三式穿雲箭法。
第一頁內功心法，曹元默念一遍，已經熟記在心。
一邊看內功心法，一邊運行內力，丹田的清涼之氣自然發力，按照此心法的經脈之法，遊走全身經脈。
就在田定注視之下，曹元修煉起穿雲箭的內功心法。在清涼之氣的催動下，內力遊走，毫無桎梏。
良久，一聲讚歎：
“原來如此！”
一盞茶時間，丹田內內力充沛，反饋給清涼之氣，膻中穴裏麵碧波蕩漾，穴位爆滿。
曹元直感全身通透，春風得意。
剛剛他用清涼之氣作弊，一下子把穿雲十三箭的內功心法練成了。還連帶把膻中穴的清涼之氣倒灌滿溢。
睜眼一瞧，田定滿臉期待。他以為曹元在沉思穿雲箭的心法破綻。
見對麵的男子一臉期待，曹元把雙手舉到二人眼前。
內力瞬間直達雙手十指，肉眼可見，指頭被內勁撐著，指尖的皮肉竟然微微波動。
這是此內功心法的小成境界之一，力透指尖，無堅不摧。
曹元暗歎穿雲箭心法讓他靈犀一通。
田定大吃一驚，他的內力無法做到這一步。他夢寐以求的武道境界，就在眼前。
對麵少年真人不露相，竟然還有底牌沒出。他不知道這曹元剛練成的。
“小兄弟，哦不，元小哥，不，元大哥，教我！”田定撲到曹元麵前，大臉顫抖，兩眼企盼，絡腮胡子發抖。
曹元在他眼中，已是高手的存在。
若是他田定內力練至這般巔峰境界，那就有一絲觸摸那勁血境武道境界的希望。
曹元訕笑，掩飾內心偷盜的愧疚，說道，“這跟我的心法有異曲同工之處，我把我的心得告訴你。”
意思是投李報桃，禮尚往來。
實則把田定的心法簡述給他聽。估計他沒練成，不然不會如此作態。
曹元伸出食指，催發內力指尖，指尖觸及桌麵，桌麵隨著指尖遊動，刻了一深凹痕跡。
“力勁透指！”田定絡腮胡子抖動兩眼珠都快掉下來。
“元大哥你深藏不露。”
即使曹元告訴他，這力勁透指的內力是剛剛偷學他的內功心法練成的，田定也不會相信。
他練了幾十年的內功心法，還卡在桎梏前。眼前的人，還是個少年郎，瞬間就能練成，除非是神仙。
田定認定眼前的少年其實早已內功大成，是個武道天才。
這世上不乏有這樣的人，大部分勁血境高手在年少時期已然武師巔峰修為。傳聞還有不超過二十歲的勁血境武道天才。
“我給你講解一下這內功小成的一些體會吧。”曹元臉皮微紅一下，還是厚顏無恥的說下去。
身上有秘密，是福也是禍由，需要小心掩藏。曹元年少，已然深諳世事。
田定嘴巴微張，渴望至極。
彭府中堂，
晚膳過後，眾夫人攜帶小公子等各自迴住處。
彭海堂示意自己兒子彭大金先迴去，卻特意叫上孫子彭文在一起去書房。
彭大金無喜無歎，扭頭就走。反正彭文在也是他的孩子。
李氏暗悲，自己兒子女兒乃平庸之輩。而二房的彭文在出類拔萃，已經入了彭海堂的眼。看來以後自己對待二房得收斂一點。
書房，案桌前堆滿文報。
彭海堂不急著看文報，轉身找個椅子坐下。自有丫鬟拿來小桌，擺上香茶。
待丫鬟離去，彭文在站在旁邊伺候。
“我已經向郡守舉薦你，去京都，那裏本郡的駐辦，擔任節辦。”彭海堂眉眼不抬道。
彭文在躬身，“必定不辜負祖父期望。”
長冀郡在京都的駐辦機構，主要人員乃是一個主辦帶領兩三個節辦。駐辦機構不但處理長冀郡與京都的大小事情，還有龐大的商業網和情報網。
主辦和節辦都是能力出眾的長冀郡官員，一般迴到長冀郡，都會得到郡守的重用。
“你那個表弟既然是個武道人才，可規勸他去神箭隊，若是日後能出人頭地，也許能幫襯一二。”
彭海堂教導道。
這曹元既然是個箭術天賦異稟的武道人才，彭海堂不吝嗇給個機會。畢竟是親戚，給了恩情，日後也許能互相扶持。
彭海堂年老了，在郡守府也效力不了幾年了，後代隻有彭文在是個可塑之才。目前開始為彭文在鋪路了。
彭文在躬身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