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為難
天呐！小姐竟有兩幅麵孔 作者：意和離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昨兒個傍晚時分，晚霞如錦緞般鋪展在天邊，我正站在庭院中欣賞這美景，忽然間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原來是父親步履匆匆地走過來，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喜悅之色。隻見他來到我的麵前，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孩子啊，咱們府上送去的那些菜肴竟然被選中啦！”
聽聞此言，蓉鸞不禁心中一喜，要知道能夠入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即刻出發，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過街道轉角，車簾微微掀起一角，露出裏麵坐著的正是蓉鸞。
馬車剛剛駛出那個街口，蓉鸞便迫不及待地開口打聽起來：“聽說咱們府裏送去的菜入了選？哎呀呀，那今日官家豈不是會對入選的府邸有所封賞？”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一般動聽。
這邊廂，蘇小小昨日已經帶話迴來，說是父親讓她想盡一切辦法把那份可能得到的恩典給討到手，並將其換成侯府太廟之禮。此刻見到蕭安逸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蓉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隻見她嬌柔地靠向一旁的蕭安逸，越發顯得千嬌百媚、軟聲細語起來：“親愛的夫君大人，對於這份即將到來的恩典，您可曾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嗎？妾身的父親一直以來都心懷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在他老人家這輩子於朝堂之上曆經三代之後，能夠在退隱之時享有太廟之禮。若是此願得以成真，那麽他這一生也就再沒有任何遺憾了。當然啦，如果夫君願意與妾身的父親交換這份恩典，無論提出什麽樣的條件，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喲。”
然而此時，站在旁邊的江和春卻是完全沒有想到蓉鸞居然這麽快就知曉了這件事情。他的心裏猛地一顫，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心髒一般，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迅速湧上心頭。
緊接著，當他又聽到這是蓉侯爺親自前來討要這份恩典時，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滿臉緊張地望向蕭安逸，滿心期盼著能夠從對方的口中聽到一句拒絕的話語。畢竟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實在太過複雜，稍有不慎恐怕就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朝中入選了整整六道菜啊！可蓉侯爺您怎麽就沒想著去聯係一下那些入選的大廚們呢？”說話之人麵露疑惑之色，眼神直直地盯著蓉侯爺，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然而，當這句話傳入蓉鸞耳中的瞬間，她原本掛著微笑的麵容猛地一僵，仿佛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那股無名之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若不是極力忍耐，恐怕當場就要發作了。隻見她手臂一揮，氣唿唿地一甩袖子，然後迅速轉過身去，將後背留給眾人，嘴裏還假裝不滿地小聲嘟囔著：“哼！且不提今年入選的這六道菜肴，其中其他五道竟然都是完全照搬上一屆的菜式，而且還是由那禦膳房依樣畫葫蘆做出來的。單單就說你我之間，你可是我的夫君啊，更是咱們侯府的女婿，哪有嶽父這邊遇上事情，不去找自家女婿幫忙解決，反倒舍近求遠去找別人的道理嘛！”
蓉鸞這番話如同連珠炮一般脫口而出，一時間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而此時的蕭安逸麵色依舊平靜如水，讓人難以窺探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沉默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夫人所言極是，但這菜畢竟是你的丫鬟所想出來的點子，至於具體要向朝廷提出什麽樣的恩賜條件，也全都是由她一人做主決定的。你我二人對此確實沒有太多插手的餘地啊。”
就在蕭安逸的話音剛剛落地之時，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江和春突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在了自己身上。她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顆心瞬間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似的，怦怦直跳。甚至她覺得周圍所有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那急促的心跳聲。
蓉鸞微微眯起雙眸，宛如一隻慵懶的貓咪，漫不經心地靠在軟墊上，與蕭安逸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顯然並未將蕭安逸話裏那句“由江和春決定”放在心上。
馬車抵達了春耕祭典的大門前。
蕭安逸動作敏捷地下了馬車，他神情嚴肅，步伐沉穩，迅速開始仔細檢查起周圍的布防情況。
而就在江和春準備緊跟著下車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住了她的頭發，將她硬生生地又拽迴了馬車之中。她驚愕地迴頭看去，隻見蓉鸞那雙美麗卻透著寒意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著她，其中的不滿和憤怒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蓉鸞毫不留情地伸手捏住了江和春的臉頰，並慢慢地加大力度。那纖細的手指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夾住江和春的肌膚，其力道之大，幾乎讓人覺得快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了。
\"哼！我還真是每一次都小瞧了你啊，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也膽敢瞞著不報！\" 蓉鸞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江和春隻覺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瞬間變得模糊起來。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小姐……奴婢真的是剛剛才得知自己入選了呀。奴婢絕沒有故意欺瞞您的意思，請小姐明察！\" 江和春顫抖著解釋道。其實，她心裏早就應該明白的，以侯府的龐大勢力，怎麽可能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呢？偏偏她還傻乎乎地自以為能夠成功瞞過蓉鸞。
正當江和春心急如焚、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平息蓉鸞的怒氣時，忽然間，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猶如黃鶯出穀般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長姐，你還在車上嗎？\" 這個聲音甜美動聽，充滿了朝氣與活力，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正是江和春的妹妹——牙牙。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坐在一旁的蓉鸞斜睨了一眼江和春，冷笑著說道：“聽聽，你妹妹如此乖巧懂事，連我見了都心生歡喜。可要是今天這件事情辦砸了，那可不是我一個人容不下你們姐妹倆，而是整個侯府都不會再接納你們！等會兒到了官家人麵前，該如何說話行事，想必不用我再多提醒你吧，嗯？”
說完，蓉鸞輕哼一聲，鬆開了緊握住江和春手腕的手，然後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妝發，接著優雅地推開車門，緩緩地下了馬車。
江和春被嚇得渾身一顫，待蓉鸞下車後，她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趕緊伸手胡亂地將散落的頭發捋順，又匆忙掀起車簾一角，向外張望。隻見牙牙正站在那裏，被蓉鸞輕輕地揉著腦袋。小家夥踮著腳尖，努力向車廂內張望著。
當牙牙看到江和春時，原本滿是期待的小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然而，僅僅一瞬間，她便注意到了江和春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紅色印痕，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急與擔憂。
“長姐，她是不是打你了？你的臉怎麽會腫得這麽厲害啊！”牙牙急切地問道，眼眶也跟著泛紅了。
江和春心中一暖，連忙衝著牙牙搖了搖頭，並迅速用手捂住了牙牙的嘴巴，生怕她再說下去會惹惱蓉鸞。隨後，江和春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了一塊手帕。她小心翼翼地將手帕展開，當作麵紗一般輕輕戴在了自己的臉上，試圖遮掩住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紅腫。
眼看著蓉鸞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江和春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僻靜角落，緩緩鬆開一直抱在懷裏裏的牙牙。
“長姐隻是不小心吃壞了東西導致過敏罷了，並無大礙，所以你不必過於憂心。”江和春輕聲安慰道。然而，牙牙臉上依舊掛著將信將疑的神情，顯然對這番解釋並未完全信服。
見此情形，江和春眼珠一轉，隨手指向遠處一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景致，試圖轉移牙牙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天真無邪的牙牙很快就被那處喧鬧的場景吸引住了目光，暫時忘卻了方才的擔憂與疑慮。看到牙牙不再追問下去，江和春暗自鬆了一口氣。
再過短短一個時辰，便是開宴的時刻了。這本該是個令人期待的盛宴，但對於此刻的江和春來說，卻猶如頭頂高懸的一把利刃，令她坐立難安。若此時她貿然開口，請求能夠獲得自由並帶著牙牙一同離去，那麽日後定然會遭到侯府的忌恨與報複；可若是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侯府輕而易舉地奪走本應屬於自己的功勞，江和春心中又著實難以甘心。
更何況，在她內心深處，始終還牽掛著一件尚未解決的事情。於是，江和春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四周，不出所料，那些負責布防在周圍的侍衛們，皆是那日在軍營中有過一麵之緣的熟悉麵孔。見到此情此景，江和春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經過一番苦苦尋覓之後，江和春終於發現了正在外站崗執勤的阿苑。當阿苑察覺到有人靠近時，下意識地轉頭望來，待看清來人竟是江和春後，原本緊繃著的麵龐瞬間變得陰沉下來，悶聲悶氣地道：“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找我究竟所為何事？”說罷，便氣鼓鼓地扭過頭去，再也不肯多看江和春一眼。
江和春根本顧不上瞧他臉上的神色變化，心急如焚地擠出一抹笑容，刻意將嗓音壓得極低，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實在很想弄清楚，將軍究竟想要祈求什麽樣的恩賜呢？”
阿苑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料到江和春居然對這件事情如此感興趣。腦海中瞬間浮現起蕭安逸前些日子所說的，如果膽敢胡亂說話就把他逐出軍營的警告話語，頓時變得猶豫不決起來，嘴巴張了又合，就是遲遲不敢吐露半個字。
眼看著阿苑這般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江和春心中愈發焦急難耐，情急之下，她索性不再拐彎抹角，連忙道出自己此番追問的真正目的。
“你要是一直不肯講出來，那我又該如何替將軍向聖上開口乞求恩賜呢？”
阿苑聞言，滿臉狐疑地盯著江和春，遲疑片刻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反問道：“難道……你真的心甘情願將這份恩賜讓與將軍嗎？”
江和春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當然！”事實上，她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知曉其中內情，完全是因為從蓉鸞那裏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待到那時，官家必然會傳召做出那道精美菜品之人上前領受賞賜，正因如此，蓉鸞才會特意叮囑她應當如何代表侯府向聖上求情。然而，倘若她打算替蕭安逸爭取這份恩賜，那麽首先必須要了解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才行啊。
這時，隻見阿苑一邊輕輕地揉搓著自己的臉頰，一邊苦著臉抱怨道：“唉，其實也怪不得我們之前對你那般冷淡。實不相瞞，這份恩賜可是我們苦苦央求了好久都未能如願以償得到的呀。”誰知，他一個不留神，竟不小心碰到了手背上尚未愈合的傷口，刹那間，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襲來，令他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起來。
“朝廷每年撥到軍裏的錢，猶如鐵公雞身上的毛，少得可憐，除了安撫犧牲的兄弟家屬，隻能偶爾靠打獵來給軍中的弟兄們打打牙祭，其他時間大多也隻能堪堪果腹。原本祭宴賞賜這一項要被取締，是將軍據理力爭，懇請官家留下，為的就是讓入選的將士們能得到犒賞，從而改善軍中的待遇。”
“然而，你提出要恩賜，將軍實在難以迴絕，可又豈能置弟兄們於不顧？無奈之下，隻能瞞著朝廷，暗自率領我們前去剿匪。將繳獲的物資兌換成銀錢，用以購置軍中的必需品。此類事情，我們並非首次為之，可誰曾想，這一次竟然遭人暗算。
若非我疏忽大意，將軍又怎會受傷？要知道，今日乃是祭典，倘若他有個閃失，那便是犯下大不敬之罪啊！”
阿苑像個孩子一般，直接哽咽起來，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住地從她那美麗的眼眸中湧出，她一邊用手擦拭著眼淚，一邊喃喃自語道：“將軍如今的軍功，那可是用無數的廝殺和勝戰換來的啊！朝中的那些人，就像一群餓狼，巴不得能和他攀上關係。可將軍卻如那高潔的蓮花，獨身自好，絕不結黨營私。正因如此，他才會處處被人針對，那些人就像一群蒼蠅，都想抓住他的錯處。
然而，唯有我們這群跟隨將軍多年的心腹才知曉，這些年來，將軍所斬獲的豐厚賞金，無一例外，全部都補貼給了我們。甚至連他身上那件曆經無數戰火洗禮的盔甲，如今也早已多處變形。每一次當他脫下或者穿上這件盔甲的時候，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與時間。盡管如此，將軍卻依然能夠保持樂觀豁達的心態，時常與我們開玩笑道：“這般模樣倒也好，如果我不幸戰死沙場，敵軍想要脫下我的這身鎧甲怕是難如登天，說不定最終還能保得我一具完整的屍首呢！”
江和春不禁迴想起那天在飯廳中的情景，當時她親自替蕭安逸卸下那身沉重的盔甲。當觸及到那些明顯已經變形的部位時，心中不由得一緊。那扭曲的形狀隱約看起來仿佛是什麽重物狠狠砸擊所致。不用多想便能猜到，這必定是將軍在激烈殘酷的戰場上身負重傷多次而遺留下來的痕跡。
僅僅是聽聞這些過往，江和春便已感到心如刀絞般的疼痛。她深知將軍對於這份恩賜的重視程度，其實隻要如同蓉鸞那般直言不諱地開口，下達命令要求她交出所求之物即可。可是，蕭安逸偏偏將其中緣由深埋心底，執意不肯告知於她，隻是一味地縱容她去追求自己內心真正渴望之事。想到此處，江和春不得不承認，正如阿苑所說，自己確實太過自私了些。
聽聞此言，蓉鸞不禁心中一喜，要知道能夠入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即刻出發，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過街道轉角，車簾微微掀起一角，露出裏麵坐著的正是蓉鸞。
馬車剛剛駛出那個街口，蓉鸞便迫不及待地開口打聽起來：“聽說咱們府裏送去的菜入了選？哎呀呀，那今日官家豈不是會對入選的府邸有所封賞？”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一般動聽。
這邊廂，蘇小小昨日已經帶話迴來，說是父親讓她想盡一切辦法把那份可能得到的恩典給討到手，並將其換成侯府太廟之禮。此刻見到蕭安逸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蓉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隻見她嬌柔地靠向一旁的蕭安逸，越發顯得千嬌百媚、軟聲細語起來：“親愛的夫君大人，對於這份即將到來的恩典，您可曾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嗎？妾身的父親一直以來都心懷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在他老人家這輩子於朝堂之上曆經三代之後，能夠在退隱之時享有太廟之禮。若是此願得以成真，那麽他這一生也就再沒有任何遺憾了。當然啦，如果夫君願意與妾身的父親交換這份恩典，無論提出什麽樣的條件，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喲。”
然而此時，站在旁邊的江和春卻是完全沒有想到蓉鸞居然這麽快就知曉了這件事情。他的心裏猛地一顫，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心髒一般，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迅速湧上心頭。
緊接著，當他又聽到這是蓉侯爺親自前來討要這份恩典時，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滿臉緊張地望向蕭安逸，滿心期盼著能夠從對方的口中聽到一句拒絕的話語。畢竟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實在太過複雜，稍有不慎恐怕就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朝中入選了整整六道菜啊！可蓉侯爺您怎麽就沒想著去聯係一下那些入選的大廚們呢？”說話之人麵露疑惑之色，眼神直直地盯著蓉侯爺，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然而，當這句話傳入蓉鸞耳中的瞬間，她原本掛著微笑的麵容猛地一僵，仿佛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那股無名之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若不是極力忍耐，恐怕當場就要發作了。隻見她手臂一揮，氣唿唿地一甩袖子，然後迅速轉過身去，將後背留給眾人，嘴裏還假裝不滿地小聲嘟囔著：“哼！且不提今年入選的這六道菜肴，其中其他五道竟然都是完全照搬上一屆的菜式，而且還是由那禦膳房依樣畫葫蘆做出來的。單單就說你我之間，你可是我的夫君啊，更是咱們侯府的女婿，哪有嶽父這邊遇上事情，不去找自家女婿幫忙解決，反倒舍近求遠去找別人的道理嘛！”
蓉鸞這番話如同連珠炮一般脫口而出，一時間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而此時的蕭安逸麵色依舊平靜如水，讓人難以窺探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沉默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夫人所言極是，但這菜畢竟是你的丫鬟所想出來的點子，至於具體要向朝廷提出什麽樣的恩賜條件，也全都是由她一人做主決定的。你我二人對此確實沒有太多插手的餘地啊。”
就在蕭安逸的話音剛剛落地之時，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江和春突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在了自己身上。她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顆心瞬間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似的，怦怦直跳。甚至她覺得周圍所有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那急促的心跳聲。
蓉鸞微微眯起雙眸，宛如一隻慵懶的貓咪，漫不經心地靠在軟墊上，與蕭安逸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顯然並未將蕭安逸話裏那句“由江和春決定”放在心上。
馬車抵達了春耕祭典的大門前。
蕭安逸動作敏捷地下了馬車，他神情嚴肅，步伐沉穩，迅速開始仔細檢查起周圍的布防情況。
而就在江和春準備緊跟著下車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住了她的頭發，將她硬生生地又拽迴了馬車之中。她驚愕地迴頭看去，隻見蓉鸞那雙美麗卻透著寒意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著她，其中的不滿和憤怒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蓉鸞毫不留情地伸手捏住了江和春的臉頰，並慢慢地加大力度。那纖細的手指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夾住江和春的肌膚，其力道之大，幾乎讓人覺得快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了。
\"哼！我還真是每一次都小瞧了你啊，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也膽敢瞞著不報！\" 蓉鸞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江和春隻覺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瞬間變得模糊起來。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小姐……奴婢真的是剛剛才得知自己入選了呀。奴婢絕沒有故意欺瞞您的意思，請小姐明察！\" 江和春顫抖著解釋道。其實，她心裏早就應該明白的，以侯府的龐大勢力，怎麽可能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呢？偏偏她還傻乎乎地自以為能夠成功瞞過蓉鸞。
正當江和春心急如焚、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平息蓉鸞的怒氣時，忽然間，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猶如黃鶯出穀般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長姐，你還在車上嗎？\" 這個聲音甜美動聽，充滿了朝氣與活力，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正是江和春的妹妹——牙牙。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坐在一旁的蓉鸞斜睨了一眼江和春，冷笑著說道：“聽聽，你妹妹如此乖巧懂事，連我見了都心生歡喜。可要是今天這件事情辦砸了，那可不是我一個人容不下你們姐妹倆，而是整個侯府都不會再接納你們！等會兒到了官家人麵前，該如何說話行事，想必不用我再多提醒你吧，嗯？”
說完，蓉鸞輕哼一聲，鬆開了緊握住江和春手腕的手，然後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妝發，接著優雅地推開車門，緩緩地下了馬車。
江和春被嚇得渾身一顫，待蓉鸞下車後，她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趕緊伸手胡亂地將散落的頭發捋順，又匆忙掀起車簾一角，向外張望。隻見牙牙正站在那裏，被蓉鸞輕輕地揉著腦袋。小家夥踮著腳尖，努力向車廂內張望著。
當牙牙看到江和春時，原本滿是期待的小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然而，僅僅一瞬間，她便注意到了江和春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紅色印痕，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急與擔憂。
“長姐，她是不是打你了？你的臉怎麽會腫得這麽厲害啊！”牙牙急切地問道，眼眶也跟著泛紅了。
江和春心中一暖，連忙衝著牙牙搖了搖頭，並迅速用手捂住了牙牙的嘴巴，生怕她再說下去會惹惱蓉鸞。隨後，江和春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了一塊手帕。她小心翼翼地將手帕展開，當作麵紗一般輕輕戴在了自己的臉上，試圖遮掩住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紅腫。
眼看著蓉鸞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江和春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僻靜角落，緩緩鬆開一直抱在懷裏裏的牙牙。
“長姐隻是不小心吃壞了東西導致過敏罷了，並無大礙，所以你不必過於憂心。”江和春輕聲安慰道。然而，牙牙臉上依舊掛著將信將疑的神情，顯然對這番解釋並未完全信服。
見此情形，江和春眼珠一轉，隨手指向遠處一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景致，試圖轉移牙牙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天真無邪的牙牙很快就被那處喧鬧的場景吸引住了目光，暫時忘卻了方才的擔憂與疑慮。看到牙牙不再追問下去，江和春暗自鬆了一口氣。
再過短短一個時辰，便是開宴的時刻了。這本該是個令人期待的盛宴，但對於此刻的江和春來說，卻猶如頭頂高懸的一把利刃，令她坐立難安。若此時她貿然開口，請求能夠獲得自由並帶著牙牙一同離去，那麽日後定然會遭到侯府的忌恨與報複；可若是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侯府輕而易舉地奪走本應屬於自己的功勞，江和春心中又著實難以甘心。
更何況，在她內心深處，始終還牽掛著一件尚未解決的事情。於是，江和春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四周，不出所料，那些負責布防在周圍的侍衛們，皆是那日在軍營中有過一麵之緣的熟悉麵孔。見到此情此景，江和春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經過一番苦苦尋覓之後，江和春終於發現了正在外站崗執勤的阿苑。當阿苑察覺到有人靠近時，下意識地轉頭望來，待看清來人竟是江和春後，原本緊繃著的麵龐瞬間變得陰沉下來，悶聲悶氣地道：“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找我究竟所為何事？”說罷，便氣鼓鼓地扭過頭去，再也不肯多看江和春一眼。
江和春根本顧不上瞧他臉上的神色變化，心急如焚地擠出一抹笑容，刻意將嗓音壓得極低，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實在很想弄清楚，將軍究竟想要祈求什麽樣的恩賜呢？”
阿苑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料到江和春居然對這件事情如此感興趣。腦海中瞬間浮現起蕭安逸前些日子所說的，如果膽敢胡亂說話就把他逐出軍營的警告話語，頓時變得猶豫不決起來，嘴巴張了又合，就是遲遲不敢吐露半個字。
眼看著阿苑這般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江和春心中愈發焦急難耐，情急之下，她索性不再拐彎抹角，連忙道出自己此番追問的真正目的。
“你要是一直不肯講出來，那我又該如何替將軍向聖上開口乞求恩賜呢？”
阿苑聞言，滿臉狐疑地盯著江和春，遲疑片刻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反問道：“難道……你真的心甘情願將這份恩賜讓與將軍嗎？”
江和春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當然！”事實上，她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知曉其中內情，完全是因為從蓉鸞那裏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待到那時，官家必然會傳召做出那道精美菜品之人上前領受賞賜，正因如此，蓉鸞才會特意叮囑她應當如何代表侯府向聖上求情。然而，倘若她打算替蕭安逸爭取這份恩賜，那麽首先必須要了解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才行啊。
這時，隻見阿苑一邊輕輕地揉搓著自己的臉頰，一邊苦著臉抱怨道：“唉，其實也怪不得我們之前對你那般冷淡。實不相瞞，這份恩賜可是我們苦苦央求了好久都未能如願以償得到的呀。”誰知，他一個不留神，竟不小心碰到了手背上尚未愈合的傷口，刹那間，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襲來，令他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起來。
“朝廷每年撥到軍裏的錢，猶如鐵公雞身上的毛，少得可憐，除了安撫犧牲的兄弟家屬，隻能偶爾靠打獵來給軍中的弟兄們打打牙祭，其他時間大多也隻能堪堪果腹。原本祭宴賞賜這一項要被取締，是將軍據理力爭，懇請官家留下，為的就是讓入選的將士們能得到犒賞，從而改善軍中的待遇。”
“然而，你提出要恩賜，將軍實在難以迴絕，可又豈能置弟兄們於不顧？無奈之下，隻能瞞著朝廷，暗自率領我們前去剿匪。將繳獲的物資兌換成銀錢，用以購置軍中的必需品。此類事情，我們並非首次為之，可誰曾想，這一次竟然遭人暗算。
若非我疏忽大意，將軍又怎會受傷？要知道，今日乃是祭典，倘若他有個閃失，那便是犯下大不敬之罪啊！”
阿苑像個孩子一般，直接哽咽起來，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住地從她那美麗的眼眸中湧出，她一邊用手擦拭著眼淚，一邊喃喃自語道：“將軍如今的軍功，那可是用無數的廝殺和勝戰換來的啊！朝中的那些人，就像一群餓狼，巴不得能和他攀上關係。可將軍卻如那高潔的蓮花，獨身自好，絕不結黨營私。正因如此，他才會處處被人針對，那些人就像一群蒼蠅，都想抓住他的錯處。
然而，唯有我們這群跟隨將軍多年的心腹才知曉，這些年來，將軍所斬獲的豐厚賞金，無一例外，全部都補貼給了我們。甚至連他身上那件曆經無數戰火洗禮的盔甲，如今也早已多處變形。每一次當他脫下或者穿上這件盔甲的時候，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與時間。盡管如此，將軍卻依然能夠保持樂觀豁達的心態，時常與我們開玩笑道：“這般模樣倒也好，如果我不幸戰死沙場，敵軍想要脫下我的這身鎧甲怕是難如登天，說不定最終還能保得我一具完整的屍首呢！”
江和春不禁迴想起那天在飯廳中的情景，當時她親自替蕭安逸卸下那身沉重的盔甲。當觸及到那些明顯已經變形的部位時，心中不由得一緊。那扭曲的形狀隱約看起來仿佛是什麽重物狠狠砸擊所致。不用多想便能猜到，這必定是將軍在激烈殘酷的戰場上身負重傷多次而遺留下來的痕跡。
僅僅是聽聞這些過往，江和春便已感到心如刀絞般的疼痛。她深知將軍對於這份恩賜的重視程度，其實隻要如同蓉鸞那般直言不諱地開口，下達命令要求她交出所求之物即可。可是，蕭安逸偏偏將其中緣由深埋心底，執意不肯告知於她，隻是一味地縱容她去追求自己內心真正渴望之事。想到此處，江和春不得不承認，正如阿苑所說，自己確實太過自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