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春僅僅隻是愣住了一小會兒,隨後如釋重負般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畢竟就算是蓉鸞親自開口相求,以蕭安逸對她那種深深的厭惡之情,恐怕也未必會應允下來。


    然而此刻,事情竟然如此順利,真可謂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江和春趕忙定了定神,將紛亂的心緒收攏迴來。緊接著,她匆忙洗漱完畢後,順手拿起腰牌,步履匆匆地走出了府邸。


    在過去的兩天時間裏,她可是把一切都打聽得清清楚楚。據說廚房精心準備的那整整十二道美味佳肴,居然沒有一道能入得了蕭安逸的法眼。每次有人詢問緣由時,得到的迴答都是蕭安逸所提出的要求:既要能夠真正惠及百姓大眾,又必須價格親民到每個人都可以消費得起才行。


    聽到這個條件之後,江和春腦海之中瞬間閃過的便是自己昔日在家中時常製作的雪菜團子。這種食物既美味可口,成本又相對低廉,應該完全符合蕭安逸的要求才對。


    隻不過,京城這裏似乎從來沒有人見識過這種吃食,就連府裏負責采購食材的那些下人們也聞所未聞。好在之前有一次前往尼姑庵的時候,江和春曾經在距離那裏不遠的一片林子當中遙遙望見過類似的東西,於是她當下決定要親自出門前去探尋一番。


    就這樣,江和春獨自一人沿著道路一直走到了城外。由於路途遙遠且奔波勞累,此時她的腳踝已經開始隱隱傳來陣陣疼痛之感。無奈之下,她隻得暫時停下腳步,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稍事歇息。


    可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了——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裏猛地飛射而出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光,帶著淩厲的氣勢直直朝著江和春襲來,並最終緊貼著她的身體“嗖”地一聲釘在了地麵之上。


    江和春的心像脫韁的野馬一般,怦怦怦地狂跳不止,仿佛要衝破胸腔蹦出來似的。她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看清楚掉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支鋒利無比的箭矢!而令人驚訝的是,這支箭上居然還插著一隻已經死去的信鴿。


    隻見那支箭精準無誤地洞穿了鴿子的雙眼,如此高超的箭術讓人驚歎不已。更神奇的是,這一箭射得幹脆利落,竟沒有一滴鮮血從傷口處流淌出來。


    然而,這隻倒黴的鴿子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因為那支箭好死不死地順帶將江和春的裙擺也一同釘在了地麵上。


    江和春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叫不好。她伸手去拔那支箭,可是任憑她如何使勁兒,那箭卻如同生根一般,紋絲未動。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耳畔,緊接著一個聲音高唿道:“姑娘小心!”隨著馬蹄聲戛然而止,一名相貌清秀的小兵出現在江和春身後。他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大驚失色。


    這名小兵急忙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江和春身邊,雙手握住箭頭,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那支頑固的箭給拔了出來。當他抬起頭看向江和春時,突然間臉色變得通紅,原本到嘴邊的話語也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江和春不想多生事端,連忙說道:“多謝小哥出手相助,我並無大礙。”誰知她的話音剛落,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猝不及防之下,江和春身體一歪,沒能穩住重心,直直地就坐倒在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額頭上很快便冒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很明顯,剛才受到驚嚇的時候,她不小心又把腳給崴了。


    那個小兵見到這番情形,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忙腳亂起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終於迴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姑……姑娘,您……您還好吧?要不……要不我幫您看看傷……傷勢如何?”


    “你莫怕,我絕非惡人,我乃阿苑,營地近在咫尺,你隨我尋軍醫檢查一番吧。”


    江和春怯怯地縮了縮,如驚弓之鳥般躲閃開去。


    本欲拒絕,怎奈實在無力站起,身上的衣袍又撕裂出一個碩大的口子,思來想去,也隻能頷首應承。她勉力撐著他的肩膀,坐上了馬。


    江和春見他年紀尚輕,一雙褐色的眼眸猶如受驚的小鹿,不時地惴惴不安地掠過她的手腳,顯然是唯恐惹出禍端,滿臉都寫滿了憂慮,便不由地主動開口岔開話題:“你的箭術堪稱一絕。”


    話音未落,便見阿苑的耳根瞬間如熟透的蘋果般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連連擺手:“我哪有如此能耐,這是我們將軍射中的,將軍平素寬厚仁德,唯獨治軍紀律嚴明,幸而未傷人,若是傷及百姓,我們全軍都要遭受懲處的。”


    聽著他言語中毫不掩飾的景仰之情,江和春也跟著莞爾一笑。


    腦海中忽地閃過蕭安逸的身影,笑容霎時如凝固的寒冰般僵硬起來。


    雖心下覺得未必如此湊巧,但望著越來越近的軍營,還是萌生出退縮之意。


    “我不去了!”江和春緊緊拉住韁繩,試圖讓身下的馬匹停下來。然而,軍營中的戰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它們隻聽從特定的指令,根本不理會江和春的意願。


    此時,一旁的阿苑見狀,還以為江和春是被自己剛剛所說的話給嚇到了,連忙解釋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家將軍對待百姓那可是極好的呀!這附近山上的村民們都曾受到過將軍的大恩大德呢。平日裏,將軍外出狩獵時,總會將獵物的皮毛留下來,讓村民拿去變賣換錢補貼家用。不僅如此,就連咱們軍中的兄弟們,也都因為有將軍在,日子過得可比以前滋潤多啦!”


    其實,像這樣誇讚將軍的話語,江和春早已不是第一次聽到。隻是每次聽聞這些,她的眼底都會不自覺地閃過一絲躲閃之意。猶豫了一會兒後,她終於輕輕地開口問道:“你們將軍……莫非是姓蕭嗎?”


    “哎呀,姑娘您怎麽知道的呀?”阿苑一臉驚訝地反問道。


    江和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不禁咬緊牙關暗暗思忖:怎麽會這麽巧啊!自從上次與那位蕭將軍偶遇之後,她每迴出門似乎都能碰上這位冤家。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不知不覺間便已來到了營地大門前。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那裏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許多人正圍成一圈。再仔細一看,隻見幾個高大的靶子穩穩地矗立在前方不遠處,而眾人的目光則不約而同一齊聚焦在了場地正中央。


    在那兒,一個身著銀色騎裝盔甲的身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隻見此人英姿颯爽地端坐在一匹雪白駿馬上,手中緊握著一張彎如滿月的長弓,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嚴氣勢。


    隻見他射箭時的姿態極為隨意,那豎起的發絲隨著身體的動作輕輕擺動著,宛如風中搖曳的柳枝一般。遠遠望去,與其說是在射箭,倒不如說是正在表演一場令人賞心悅目、美輪美奐的舞蹈。


    就在他稍稍鬆開手指的瞬間,利箭如閃電般疾馳而出,直直地飛向靶心。然而,那男人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便又一次抬起手來。刹那間,數支箭羽猶如離弦之箭紛紛射出。每一枝箭都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準確無誤地牢牢釘在了靶子之上,其力量之大竟然穿透了靶子足足有三分深度!


    當他收起弓箭之後,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驚歎與讚揚之聲。而站在不遠處的江和春,僅僅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心中卻不禁猛地一顫。因為她已經認出,眼前這位身姿矯健、技藝高超之人正是蕭安逸。


    此時此刻,江和春說什麽也不願再踏入這營帳半步。她全然不顧身下的馬匹是否已經停穩,一心隻想立刻跳下馬來轉身逃走。或許是由於過度緊張,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反倒驚嚇到了胯下的駿馬。那馬兒突然發出一陣高亢的嘶鳴聲,瞬間吸引了在場大半人的目光。


    “姑娘,您不能就這樣走啊!要是讓將軍知曉我將您放走了,他一定會重重責罰我的!”身旁負責看守的士兵見狀急忙開口阻攔道。江和春此刻已是心急如焚,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但想要解釋的話語卻好似卡在喉嚨裏一般,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心裏暗自叫苦不迭:倘若真被蕭安逸發現自己出現在這裏,恐怕他又要懷疑自己是別有居心,故意跟蹤他來到這軍營之中了。想到此處,江和春更是感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眼下這般尷尬窘迫的局麵。


    她緊咬著牙關,如斷尾的壁虎一般,縱身跳下了馬背。腳踝剛一著地,刺骨的疼痛便如潮水般襲來,瞬間淹沒了她的意識,眼前一片漆黑。


    她來不及調整,便如疾風般急匆匆地快步前行。


    突然,一柄長槍如毒蛇出洞般橫在了她的身前。江和春緩緩抬頭,剛才還在靶場射箭的人,不知何時已如鬼魅般悄然停在了跟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見著是江和春,那人淡然的眸子微微眯起,仿佛在審視著一隻落入陷阱的獵物,“是你。”


    話音未落,長槍如旋風般翻轉了一圈,又迅速收了迴去,“怎麽迴事?”


    “將軍,那箭猶如長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這位姑娘的裙擺。我怕她受傷,便急忙帶迴來找軍醫看看。”


    阿苑舉起那箭矢,仿佛捧著一顆珍貴的明珠,小心翼翼地給他看清楚。除了原本射中的鴿子,箭頭還掛著一縷如晚霞般嫣黃的碎步,和江和春身上的麵料如出一轍。


    蕭安逸收迴視線,他的眼瞼此時如平靜的湖麵一般,沒有泛起一絲漣漪,雖然他已經確認了阿苑的話真假,但卻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


    突然間,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如霜,猶如兩道寒芒直直地射向她。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目光,此刻卻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重新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軀之上。


    \"你不在夫人身旁悉心伺候,怎會無緣無故跑到此處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口吻。


    江和春聽到這話,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如同被人當眾揭穿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最後,她鼓足勇氣,揚起聲音試圖解釋道:\"奴婢隻是......\"


    然而,她的話語尚未說完,一旁的阿苑便搶先一步開口說道:\"江姑娘說是想來采摘一些野菜,正巧咱們營地門口這兒有不少呢。\"


    阿苑的話音剛落,本以為能夠化解眼前的尷尬局麵,誰曾想蕭安逸不僅沒有絲毫表示讚同地點頭示意,反而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譏笑之色。


    \"嗬,沒想到如此之短的時間內,你便能與我的部下這般熟稔,甚至還能讓他如此不顧一切地護著你。江和春啊江和春,在對付男人這件事情上,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能耐得多啊!\" 他的這番話,字裏行間都充滿了嘲諷之意,那笑容之中蘊含的深意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江和春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地當頭敲了一棒,腦袋嗡嗡作響。此時此刻,哪怕隻是想要擠出一絲微笑來掩飾內心的慌亂,都變成了一件極其艱難且牽強的事情。她張開嘴巴,還欲繼續為自己辯解幾句,可蕭安逸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隻見他麵無表情地側過臉頰,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然後用力一揮,身下的駿馬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既然來了,那就先去看看傷勢如何,再行離去吧。\" 隨著蕭安逸漸行漸遠的背影,空氣中隻留下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待得他人徹底遠去之後,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江和春這才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憋悶已久的氣息。她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緊握著的雙手上,發現手心早已因為過度緊張而攥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眼眶逐漸泛紅,喉嚨深處不斷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滋味。


    到了軍醫的帳篷後,江和春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輕輕地脫下鞋襪。當那隻受傷的腳暴露出來時,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前幾日才稍微好一些的腳踝此刻腫得老高,皮膚被撐得亮晶晶的,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裂開來。


    就連一向見慣了各種傷勢的阿苑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唿。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和春的腳踝,嘴裏喃喃自語道:“天啊,這……這也太嚴重了吧!”


    此時,軍醫走上前來,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江和春的腳踝,然後一臉嚴肅地說道:“脫臼了,但情況還不算特別嚴重。一會兒我來替你正骨,再敷上專門調製的草藥,估計兩個時辰之後就能正常行走了。”


    聽到這話,江和春心中猛地一沉。兩個時辰?這麽長的時間!她可以忍受疼痛,可以咬牙堅持,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在蕭安逸的地盤上待這麽久,她就感覺渾身不自在,猶如坐在針尖上一般,又好像有無數根芒刺紮在後背上,讓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於是,心急如焚的江和春顧不得腳上的傷痛,掙紮著就要站起身來。然而,她剛一動彈,軍醫便眼疾手快地伸出雙手攔住了她,並焦急地喊道:“姑娘,千萬不能亂動啊!”


    江和春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讓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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