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朱廠長呢?”


    幾人策馬狂奔了許久後,終於到了石頭橋村兵工廠。


    還沒等馬停穩,陳旅長一個翻身,利索地站到了地上。


    “他最近都沒在這啊。”


    “什麽?那他去哪了?”


    “在電廠那邊吧,今天他說要跟鋼廠的同誌搞什麽母雞啥的。”


    陳旅長一聽更懵了,他倒是聽說今天停電一天,原本以為是正常的維護,沒成想是朱涵搞的鬼。


    “你們最近都在幹什麽?”


    趙思哲明顯心思在別的地方。


    “招人,蓋廠房。”


    老劉雖不知道眼前人是誰,但能跟陳旅長一起來,應該是自己人。


    “混賬!”


    不等老劉說完,趙思哲一句粗口打斷了他。


    “旅長!這個朱涵太自大了!”


    “連實驗都還沒開始呢,就已經開始擴建工廠了!”


    “半場開香檳的都沒有好下場,這家夥相當於還沒開場就已經把香檳開了!”


    “我建議暫停他的職務,把他關禁閉反省幾天再說!”


    趙思哲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你……”


    “是誰要撤我的職啊?”


    饒是老劉脾氣再好,也受不了自己欽佩的朱涵被一個陌生人汙蔑。


    就在他剛要發作的時候,朱涵的聲音就從圍牆外麵傳了進來。


    “小朱,你迴來了?”


    “是啊,我在另一個方向離好遠就看見你們火急火燎地跑來了,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朱涵看著眼前幾人各不相同的表情莫名其妙。


    尤其那個陌生青年。


    自己好像沒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吧?


    怎麽看自己好像看仇人一樣?


    “你是不是要搞鋼彈?”趙思哲直奔主題。


    “是啊。”


    好吧,朱涵就明白了,這家夥應該是個槍械方麵的專家。


    “誰給你的勇氣?”


    “勇氣那玩意用別人給嗎?”


    一問一答,懵逼的更懵逼,生氣的更生氣。


    看著趙思哲憋得通紅的臉,朱涵倒也理解他。


    有的時候想說的太多了,反而就不知道應該從哪開始了。


    “別急,慢慢說。”


    看到這個樣子,陳旅長趕忙打圓場。


    平複好一會兒後,趙思哲才緩了過來,急忙質問道:


    “為了省銅搞鋼彈?你是生怕戰士們的膛線磨得太慢是不是?”


    “所以我要搞的是鋼殼彈啊,彈頭是銅被甲鋼芯彈頭。”


    朱涵聳了聳肩膀,看似漫不經心但實際上已經擺正了心態。


    這段時間以來,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是唯一一個能把問題質疑到點子上的。


    “那你可知道鋼殼彈早在世界大戰(一戰)之前就已經被淘汰了?”


    “可也證明除了性能差之外,鋼確實能作為彈殼的材料。”


    “我……”


    好吧,兩句話不到趙思哲又被噎住了。


    這種一體式彈藥最開始確實是鋼殼的。


    但就是因為鋼殼彈容易生鏽、腐蝕,並且經常抽不出殼導致很快就被特性更好的黃銅取代了。


    但問題是現在戰士們的現狀呢?


    每人就那不到五發子彈,都寶貝著呢,時不時就拿出來擦擦。


    生鏽腐蝕?不存在的。


    抽殼抽不出來?


    開玩笑,隻要能拔膿的都是好膏藥。


    抽不出來就大點勁抽,算毛病?


    “那好,材料的事情暫且放下,我再問你,為什麽放著現有的彈藥不做,要做短彈?”


    趙思哲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知不知道現在沒有一把槍能用你所謂的短彈。”


    “我們有能力再去造新槍嗎?有彈沒槍你讓戰士們怎麽上戰場?”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朱涵。


    相比於造彈,他們其實更關心的是這個。


    “如果是長彈,別說是三八式、中正式,就是老套筒咱們也造不了。”


    朱涵的話,讓眾人大失所望。


    如果造不出槍,那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但朱涵接下來的話,卻讓眾人的心情一下從地獄飛進了天堂。


    “但是短彈的槍卻能造出來啊。”


    “短彈也就意味著裝藥更少,膛壓更低,我們現在的鋼廠完全有能力造出合格的鋼來造槍管。”


    “這樣隻需要銑出槍機,擠出彈簧(也可以說是拉出彈簧),剩下的零件就是用最笨的鑄鐵法也能造出來。”


    聽著朱涵的話,在場的幾個工人甚至激動得眼圈發紅,那可是八路軍的第一款槍啊。


    “真的嗎?”


    陳旅長掏出煙遞給朱涵,盡管他在努力保持鎮定,但顫抖的手已經出賣了他。


    “要不然你以為我今天去電廠幹什麽?”


    “我就是用那裏的蒸汽機帶動鏜床鏜出幾個無縫鋼爐準備造蒸汽機的。”


    “有了第一個蒸汽機做母機,接下來,鏜床、銑床、液壓機什麽的就都可以排上日程了。”


    不得不說,朱涵是知道如何畫餅的。


    短短幾句話就已經將一個宏大的願景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作為留過蘇的指戰員,陳旅長尤其明白那些機床的意義。


    曾經那些令他震撼不已的工廠,如今正一點點的走近他所深愛著的這片土地。


    現在的他隻感覺不真實,像做夢一樣。


    “朱涵同誌!就算你做的計劃真的有一定的可行性。就算你是一個化工和機械方麵的專家。”


    趙思哲定了定神,努力從震驚的情緒中冷靜下來。


    “但你造過槍嗎?你知道低膛壓子彈和槍械的性能有多糟糕嗎?”


    “如果能造出八路軍的第一款槍固然是好事,但不能凡事隻算政治帳。”


    “如果讓戰士們拿著這種糟糕的槍彈上戰場,那就是對他們生命的不負責任!”


    “我完全無法認同你的做法,更不會陪著你胡鬧!”


    別看趙思哲一直跟朱涵唱反調,但此時的朱涵對他卻隻有欣賞。


    如果自己沒猜錯,這個小趙同誌眼中的低膛壓槍械,應該是參照的奧匈帝國的曼利夏m1886。


    這把槍在在一戰末期才勉強改裝成了無煙火藥步槍。


    在此之前用的是黑火藥子彈。


    性能跟此時的主流步槍比確實不咋地。


    他可沒有自己這樣的上帝視角。


    如果換過來,自己大概率也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


    但朱涵沒法跟他解釋這不是賭,自己也沒能力去研發什麽新的東西。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腦袋裏那些最優秀的東西複製出來而已。


    “這樣也好。”朱涵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你來負責生產手榴彈吧。”


    “我來胡鬧,你守著家業。就算最後我失敗了,但機床材料什麽也都實打實的造出來了,到時候你再接管工廠,我給你打下手。”


    朱涵伸出了三根手指,繼續說道:“還剩三個月,如果我沒做到我說的,軍法處置,如何?”


    看著朱涵誠懇的眼神,趙思哲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接著,前者就熱情地讓老劉為後者介紹起了石頭橋村兵工廠的情況。


    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令人感動的一幕,陳旅長卻滿頭黑線。


    朱涵啊朱涵。


    你是真不要臉啊。


    丫的,你既不是黨員又不是軍人。


    為了忽悠別人,上來就立軍令狀。


    軍法管得著你個老百姓嗎?


    想不到朱涵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有這麽腹黑的一麵。


    “哦,對了老陳。”


    朱涵一句話打斷了陳旅長在心裏的吐槽。


    “我需要你幫我組織一批戰士過來。”


    “行,迴頭我給你安排兩個警衛員,兵工廠再安排個警衛班。”


    “不夠,至少組織一個連過來,要老兵,能打仗,打過很多仗那種。”


    朱涵仔細想了一下繼續說著。


    “到我這裏既擔任護衛任務,又得配合我測試武器彈藥,偶爾還得客串工人。等任務結束再讓他們迴原部隊。”


    陳旅長越聽表情越奇怪。


    要老兵,還得是能打的。


    還要“測試”武器彈藥。


    任務結束再迴原部隊。


    如果任務始終不結束呢?


    “你是不是要背著我搞什麽事情?”


    “我是那種搞事情的人嗎?怎麽連我都不相信了?”


    朱涵覺著今天的旅長有點不對勁。


    陳旅長:“20分鍾前我還相信,現在就不一定了。”


    朱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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