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嘴角流出了暗紅色的血出來,臉色愈加慘白,她緊緊地握住孫女的手,老淚縱橫,“你不要騙我這個老婆子了,我能感覺得到你過得不快樂,一定是在靖寧侯府裏受委屈了。”


    “他們竟然這樣欺負你,我的乖孫女不應該受這份氣。雨桐,你跟那個混蛋和離吧,我的乖孫女不應該被徐家人作賤成這樣。”


    林夫人忍不住提高聲音說道,“婆母,雨桐怎麽能和離呢,她和離,林家所有的女孩子都會受到影響,以後都不好嫁人了,你不能那麽自私,隻顧著雨桐幸不幸福,而不管別的女兒了。”


    林威是個大孝子,聽到妻子這麽說,立刻陰沉著臉嗬斥道,“你給我閉嘴,現在是娘在說話,你不要插嘴。”


    林夫人臉色訕訕的,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了。


    林雨桐哭得不成樣子,“祖母,我沒有騙你,我在靖寧侯府過得很幸福,那些人故意來氣你的,你不要上當。”


    老夫人唿吸更加艱難了,眼神也有點渙散,“乖孫女,祖母雖然身體很差,但是腦子卻沒有糊塗。祖母大限到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地。祖母隻希望你過得幸福,不管是哪個男人,欺負你都不行。”


    她又對著林太傅招了招手,“兒子,我很快就要走了,你答應我,一定不能苛待雨桐,要對她好。雨桐願意和離,你一定不能阻攔。她和離以後迴到太傅府,你和你夫人都不能欺負她,連同府裏的兄弟姐妹也不能欺負她,聽到了嗎?”


    林威心痛得快要窒息了,他眼眶通紅,哽咽著說道,“娘,我一定會善待雨桐,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為難她,你一定要好好的,別胡思亂想,一定能撐過去的。”


    老夫人瞳孔睜得大大的,依然放心不下她最疼愛的孫女,“你跟我發誓,雨桐和離迴家以後,你們誰也不能逼迫她嫁人,除非她遇到了想要托付終身的人,她自己想嫁人了,你們才可以把她嫁出去。”


    林威舉起了手,沉痛地說道,“我發誓,雨桐和離以後,她的婚事隻能由她做主,我們做父母的一定不會違背她的意願。”


    “記住你說的話,誰也不能為難我的孫女,否則,我哪怕化作厲鬼,也絕對不會放過為難我孫女的人。”


    “還有,我的嫁妝裏,留五萬兩銀子給雨桐,還有一箱首飾,我早就分好了,箱子上麵寫有各個孫女的名字,你一定要給到雨桐,別讓我走得不安寧。”


    林威終於哭了出來, “娘,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調養,省點力氣。”


    老夫人臉上彌漫著一層死亡的烏青色,她戀戀不舍地握著林雨桐的手,“乖孫女,以後祖母再也不能護著你了,你一定要堅強,要學著自己解決事情。祖母要走了。”


    “威兒,不要怨恨雨桐 ,不然我就連死都不得安寧了。”


    老夫人的手頹然地落下去,徹底地絕了氣息。


    林雨桐心痛如刀割,撲在老夫人的身上,崩潰地大哭,“祖母——”


    然而,太傅府裏最疼愛她的人,再也睜不開眼睛看她,再也不會維護她了。


    林威也跪在母親的麵前,猶如受傷的困獸,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林夫人和所有的妾室,林家所有的子女,都痛哭成一團,傷心壓抑的氣氛籠罩著這個小小的房間。


    林雨桐哭幹了眼淚,祖母臨終前說的那些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裏盤旋著,哪怕在極度的傷心痛苦之下,她的腦子還是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她來到林威的麵前,鋒利的指甲抓著父親的手,聲音裏帶著強烈的恨意,“爹,究竟是誰把徐長遠要娶平妻這件事情那個告訴祖母的,那人居心叵測,故意刺激祖母,就是想讓祖母死。”


    “是兩個小丫鬟嚼舌根,說你不得徐長遠的寵愛,外室都有了三個孩子,結果你祖母根本沒睡著,聽了去。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太過擔心你在靖寧侯府裏過得不好,怒急攻心讓病情更加嚴重,就這麽沒了。”


    林威周身有一層絕望的氣息蔓延了出來,他沒有母親了,以後再也沒有全心全意替他謀劃的人了。


    “把那兩個小丫鬟抓起來,嚴加審問。她們絕對不是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一定要揪出害祖母的人。”林雨桐說著又忍不住想哭了起來。


    “你娘盛怒之下,已經把她們杖斃了,害死你祖母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林雨桐心裏還是有很多疑惑,太傅府裏有大夫,今天祖母病重的時候,大夫卻一直都不人影,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


    “爹,大夫呢,祖母情況很兇險的時候,大夫有沒有給祖母治療?”


    “大夫昨天傍晚去給你祖母抓藥的時候被馬車撞到了,頭部受傷陷入了昏迷之中,如今還在同濟堂的醫館裏躺著呢。我派人去宮裏請禦醫過來,禦醫還沒到,你祖母就已經沒了。”


    林雨桐手指緊握成拳,敏銳的直覺告訴她,祖母的死肯定有內情,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她留了個心眼,讓秋霜偷偷地潛伏到小廚房裏,把祖母喝過的藥連同藥渣都取了一點過來,偷偷地藏好。


    太傅府的眾人沉浸在一片傷心難過的時候,張禦醫終於滿頭大汗地趕來了。


    “林大人,下官來給老夫人看病的。”


    林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勞煩張禦醫跑這一趟了,不過我母親已經去世了,不用看病曆。”


    他拿出一錠金子塞到張禦醫的手裏,“抱歉,府裏還要辦老夫人的後事,我就不留你了。”


    張禦醫震驚不已,憋了很久終於說道,“林大人,節哀。”


    林雨桐卻走過來說道,“還是要麻煩張禦醫給我祖母看一下,她有沒有中毒,是病逝,還是被人毒殺的。我總覺得祖母臉色烏青,像是中毒的症狀。”


    林夫人卻跳出來反對,“雨桐,你祖母已經去了,你還要折騰你祖母幹什麽?要不是你,祖母也不會被氣死,你還好意思找借口推到別人的身上去,你消停點吧。”


    林雨桐麵無表情地看著宋美欣,“相信祖母不會怪我的,若祖母是被人謀害的,我不會放過兇手。”


    “夫君,你勸勸林雨桐吧,老夫人不能再被她打擾安寧了。她這個要求是在為難張禦醫,你不能再讓她鬧下去了。”


    林雨桐平靜地看著林威,“爹,難道你不想將祖母的事情弄清楚嗎?”


    林威心裏陷入了掙紮之中,他有點害怕查出一些不應該查的東西,張禦醫很厲害,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忌諱給已經死亡之人檢查是否中毒。


    “爹,張禦醫是給宮裏的貴人看病的,祖母已經走了,再讓禦醫看不合適。就算禦醫不忌諱,難免宮裏的貴人沒有想法,不要強人所難了。”林語夢站出來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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