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市依然喧鬧。霓虹燈在雨水的映襯下變得模糊,街道如同被一層薄霧籠罩,燈光與濕潤的空氣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不真實。林慕言獨自走在迴家的路上,手中的傘垂得很低,遮住了他的麵容,也擋住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目光。


    他不是不喜歡這個城市,而是太熟悉它了,熟悉到一切都變得麻木。作為一名知名投資公司的合夥人,他擁有令人豔羨的地位和財富,但他內心卻始終感到空虛。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被程序設定好了,他習慣於扮演那個無所不能的角色,卻很久沒有感受到真實的情緒。


    今晚,他本可以直接開車迴家,但在離開公司後,他鬼使神差地把車停在了路邊,決定步行。雨聲夾雜著腳步聲迴蕩在空曠的街道上,他不知為何,竟感到一種久違的平靜。


    正當他準備穿過一個街角時,餘光掃到了一個明亮的地方——那是一家書店。燈光從玻璃窗灑出來,透著溫暖的氣息。林慕言本不想停留,但視線卻被櫥窗裏的一本書吸引住了。


    那是一本攝影集,封麵是一片金黃色的稻田,夕陽的光線透過稻穗灑在大地上,仿佛能穿透人心。這張照片喚起了林慕言內心深處的一種情緒,那種久違的、甚至讓他有些抗拒的情緒。他忍不住推開書店的門。


    風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書店裏的空氣混合著紙張和咖啡的香氣,溫暖得像一個避風港。他站在攝影書籍的書架前,拿起那本攝影集,翻開了第一頁。


    “先生,喜歡這本書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林慕言轉過身,看到了一個女孩,她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圍著一條薄薄的圍巾,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又溫暖。她的眼神很幹淨,沒有絲毫世俗的雜質,這讓林慕言有些不自在。他很久沒有與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了。


    “我……覺得封麵挺有意思的。”林慕言迴答得有些笨拙,他低頭看著書,試圖掩飾內心的波動。


    女孩笑了笑,指了指封麵上的稻田,“這本書的攝影師花了五年時間走訪了全國各地的鄉村,記錄下這些畫麵。他說,這些照片不僅僅是風景,也是他記憶中的一種情感。”


    林慕言的手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問:“記憶?”


    女孩點點頭,“是啊,有些東西消失了,但在記憶裏,它們一直都在。”


    林慕言沉默了,他覺得女孩的話似乎戳中了他心底的某個角落,但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將攝影集放迴書架,準備離開,卻突然轉身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愣了一下,然後輕聲迴答:“蘇沐。”


    蘇沐。這個名字在林慕言的腦海裏盤旋了一瞬,但他很快搖了搖頭。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她,但又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離開書店後,林慕言的腦海中一直浮現著那本攝影集上的稻田,還有蘇沐那雙明亮的眼睛。他迴到家,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盯著窗外的雨發呆。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胸口翻湧,仿佛將他拉迴了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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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夢重現


    第二天,林慕言的工作依舊忙碌。他在會議室裏一遍又一遍地陳述方案,精確到每一個數字,每一個細節。他的語氣冷靜而自信,完全看不出內心有任何波動。然而,在所有人散去後,他獨自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高樓大廈,卻突然想起了昨天的書店。


    晚上,他再次路過那家書店時,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他推開門,風鈴聲響起,蘇沐抬頭看見他,顯然有些驚訝。


    “先生,今天又來選書嗎?”她笑著問。


    林慕言走到櫃台前,拿起那本攝影集遞給她,“昨天沒買,今天補上。”


    蘇沐接過書,為他結賬。她低頭的樣子很安靜,耳後的碎發微微翹起,顯得有些俏皮。林慕言突然覺得這種安靜的氛圍很好,甚至讓他不想離開。


    “你對攝影很感興趣?”林慕言主動開口。


    蘇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些許笑意,“也談不上特別感興趣,隻是覺得它能記錄一些重要的東西,尤其是那些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感。”


    林慕言愣了一下。他發現蘇沐的迴答總能讓他產生共鳴,但他卻無法解釋為什麽。


    “你呢?”蘇沐反問,“你喜歡攝影嗎?”


    林慕言搖了搖頭,“不喜歡。”


    “那為什麽會對這本書感興趣?”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可能……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吧。”


    蘇沐沒有追問,她看得出林慕言不善於表達,但他的眼神中藏著一種她熟悉的東西——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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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林慕言帶著攝影集迴到家,卻發現自己沒有心思翻開它。他坐在書桌前,盯著窗外的夜色,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陽光灑在金黃的稻田上,風吹過稻穗,掀起一片波浪。而田埂邊,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正迴頭對他笑。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名字——蘇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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