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帕子擦幹紙上的淚,容羨看著手中的東西,是上次靖侯府遞給她隨後她派人送迴去的虎符。


    容羨嗚咽了一聲,緊緊捏著手中的虎符。


    “大人。”


    容羨擦了擦淚,應了一聲。


    又緩了好一會,確認自己看不出任何異樣,容羨才走到桌案前坐下,想了想,提筆一封。


    “傅知,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


    握緊了筆,容羨扯下這張紙。


    “傅知,我不能去看邊城的風光了”


    容羨眼眶又紅了,扯下了這張紙,將毛筆放迴原位,緊緊攥著虎符,喃喃道。


    “我還是想去,傅知。”


    鈴蘭看容羨應了一聲,便以為自己聽見的哭聲聽錯了。


    直到都過了晚膳時間,容羨還沒出來,天色逐漸昏暗,容羨書房內也未點蠟燭。


    和駱枳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裏的擔憂。


    “小姐。”


    喚了幾聲,就見屋門打開了。


    “進來吧。”


    容羨歎了口氣,“看看阿澄和儲玉晚些時候有沒有空閑,有些事要找她們。”


    二人到時,已差不多深夜了。


    “今日,我進宮去找梁帝了。”


    迴想起白日梁帝說的,容羨不自覺抖了抖。


    “阿鈴聞出有名犯人中的藥和成安縣主身上的一致,之前審訊別人又得了一個地點,國什麽,所以大膽揣測是安國公府,我拿了口供呈給了梁帝,誰知……他命我嫁進安國公府,嫁給關晏。”


    幾人一臉震驚。


    “黎瀧此人很可能就是關晏,可他何時入京,在上京有何布局,這些都不得而知,梁帝讓我入府探查,他知曉我們。”


    “他知阿鈴是淩家後人,知阿枳和駱冶,更知阿澄,他提到了你的阿娘,我不敢不嫁。”


    幾人沉默半晌,皆覺周遭冰涼。


    駱枳喃喃道:“怎麽會……”


    “我呢?”


    容羨看向出聲的秦儲玉,搖搖頭,“不曾。”


    “梁帝不知曉我,那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容羨搖頭道:“我不敢賭,半月後旨意下,婚期應當是很近的,若是在這期間出了岔子,我怕……”


    這局,無解。


    容羨從未怕過什麽,但現在她懼了。


    “若新郎死了,這旨意如何下。”許弋澄的話,點醒了眾人。


    容羨搖搖頭,“不可。”


    又接著說道,“梁帝的目的在於探查,想我一舉將所有餘黨抓獲,目前我們還未能確定黎瀧就是關晏,若關晏出事,在梁帝眼裏我逃不了幹係,今日他說要我做他手裏的一把刀,刀不聽話了,還會留下嗎?更何況,他下了旨意,此事成,許女子參與科舉,旨意已入內閣了。”


    入內閣的旨意,隻等三相過完便宣旨了。


    她抓獲餘黨那日,便是下旨之日。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是最省心的法子,但要容羨做出犧牲。


    連秦儲玉都說不出來什麽,這是她夢寐以求的。


    “小姐……”鈴蘭紅了眼眶。


    “也有好事,陪嫁我要帶你們的,關晏輕易近了不我的身,而且我還是監察吏吏主,和國公同級,有何懼。”


    因為安國公威望甚重,其府內有餘黨一事,才不能光明正大去查,容羨進入國公府,是最好的法子。


    至於梁帝所想,容羨猜測,還有罷免她的意思,若是她成婚有孕,還如何當得這吏主。


    “我應下了,也願做梁帝的刀,餘黨一日不除,都涼便一日不穩,左之還等著我們去接她呢。”


    無論是不是關晏,容羨都絲毫看不上這個隻會利用女子的黎國皇室,左之、罕默心、鬱家姐妹、楚鴛,還有她不認識的女子。


    秦儲玉:“梁鉞那邊也差不多了,今年就廢了。”


    容羨有所耳聞,太子身亡一事廣而告之後不久,皇二子鉞祭拜兄長時吐血暈倒,禦醫斷定隻能好生養著,不可操勞。


    梁氏無人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快,容羨選了一人和梁瀧身形相似的,毒啞後戴上了麵具,又從死囚裏選了一人,同那些上刑死了的人,拖到城外燒了,湊齊了九十八人。


    梁帝下了旨意,稱這些人是抓獲的黎國餘黨,而戴麵具之人便是黎國皇室。


    將這些日子以來黎瀧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定了三日後問斬。


    容羨也試圖在下旨之前抓住黎瀧,誰知了無聲息,黎瀧像消失了一般,安國公府整日安安靜靜,容羨也不敢探查的太明顯,打草驚蛇。


    ——————


    “是今日問斬吧?”容羨靠坐在窗前,搖著團扇,久違的她穿上了裙衫。


    “是。”鈴蘭的眼睛紅著,侯在一旁。


    然後明日梁帝會嘉獎她,會擔憂她的婚事,賜婚於她。


    “八月了。”


    邊境的將軍會在十月初迴京述職,然後迴到邊境。


    鈴蘭看著無精打采的容羨,問道:“小姐在憂心什麽?”


    “許久沒這麽愜意過了,有些不適應。”


    她這個宅子,自從置下,便是每晚來住一住,有時候她都沒迴來,還沒見過白日的風景,今日休沐,明日便是宣旨,塵埃落定了。


    午時。


    “小姐,斬了。”許弋澄從外麵進來,身邊跟著麵色蒼白的駱枳。


    “阿枳姐姐。”鈴蘭迎了上去,給駱枳喂了顆藥。


    “儲玉那邊也沒有任何進展。”


    駱枳搖搖頭。


    這九十八個人,知曉的事情都太少,唯一和梁瀧關係近一點的,隻有鬱林琅和楚鴛,但這二人死都不開口。


    容羨特地讓人將楚鴛、鬱林琅和假扮黎瀧的人留在最後問斬。


    刑場上圍滿了人,沒人救她們。


    許弋澄:“鬱林琅不知在看些什麽,找了很久。”


    刑場血淋淋的,每一塊石板都泛黑,全是幹掉的鮮血,駱枳由於害怕,並未認真看行刑,就算這樣,也被嚇得夠嗆。


    “找黎瀧。”


    上迴她放走了鬱家姐妹和楚鴛,未曾想她們的結局是這樣。


    “小姐,我的藥若是短暫時日內不能要命的劇毒,吃了的人都會有耐藥性,此後再服藥,都不會產生很好的作用。”


    說到這兒,鈴蘭突然想起來她用楚鴛試藥,果真有大半的毒,都會變成慢性毒藥,一點一點發作,還需加大藥量,這對她很不利。


    幾人都沒有談論明日的旨意,仿佛這隻是很平常的一日,恰好是休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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