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鴇呢?”


    駱枳有些好奇,為何不審問矢娘。


    “她在監察吏關了一宿,發絲和衣衫絲毫不亂,且沒有任何褶皺,她不像花樓裏的媽媽,倒像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


    “曾經過得甚好,也不信如今落寞了,我不過刺她一句,暗諷她迴不去以前了,你記得方才她的樣子,竟是有些瘋魔了。”


    “問她的話,問不出什麽的,我很好奇,她聽聞淋琅的姓名,竟是一瞬間便清醒了。”


    “至於那條律例,矢娘應是真的犯了,鬱蔥的身量雖像是及笈了,可她的眉眼還未長開。”


    駱枳點頭道:“奴婢差人去審湘嫿閣的門房和其他姑娘,問問周殷是何時去的湘嫿閣。”


    鈴蘭同陳許進來時,駱枳也恰巧迴來了,三人便一同走了進來。


    阿涵和阿五則是一直守在屋外。


    “小姐,奴婢同陳大人皆認為周公子應是食了杜鵑花才導致的嘔吐和肌無力。”


    “杜鵑花味極淡,隻有一股澀味,險些被周公子身上的酒味蓋住了。”


    鈴蘭說完,陳許讚同的點了點頭。


    “小姐,門房說周公子是約莫快亥時(九點)踏進湘嫿閣的門,其他姑娘竟無一人看見他去了誰的房間。”


    容羨將宣紙往駱枳的方向推了推。


    “你可有問那三位姑娘的雅閣是在哪兒?”


    駱枳上前拿起筆,畫了出來。


    “此處是湘嫿閣的樓梯,湘嫿閣共有兩處樓梯,剛好是對角,今日也見了湘嫿閣雅閣呈口字形,中間是大堂。”


    “從這樓梯上二層,右轉直走第三間便是鬱蔥的雅閣,再往前兩間便是淋琅的,此處位置不好,已是在轉角處。”


    “左轉第四間便是汀蘭的,但再往前不遠,便是樓梯了。”


    “每一側皆有五間雅閣,湘嫿閣剩餘的兩位姑娘,則是在一樓,三樓不接客。”


    駱枳畫的很細致,就連陳許這種未進過湘嫿閣的人都聽明白了。


    “若是亥時進了湘嫿閣,從這邊樓梯上去,第一個尋的應是汀蘭,可時辰同汀蘭說的不對。”


    “若是先去尋了鬱蔥,再按她所說,待了半個時辰,那便是亥時上四刻(十點),接著去尋汀蘭,時辰便能對上了。”


    “可是尋汀蘭,最近的路便是要經過淋琅的雅閣,周殷尋了汀蘭又折迴再尋淋琅?”


    三人聽著容羨的分析皆皺著眉頭。


    “若是先去淋琅的雅閣,再尋汀蘭,最後尋鬱蔥,也很怪異。”


    駱枳換了順序,可如此也說不通。


    “如果汀蘭說的不是實話呢,如今的假設皆是按照汀蘭的口供,可她撒謊呢?”


    陳許一語驚醒夢中人,若是汀蘭撒謊,那就全然不對了。


    “周殷的侍從呢?”


    容羨叫來了木阿鴻,詢問道。


    “他不允他的侍從隨他進花樓,那二人在青衣坊外待了整晚,第二日迴府報信的也是他們。”


    “那日晚上周殷跟他二人說不必等他,他還要去個地方,那二人便未在湘嫿閣外等他。”


    “小姐,先用膳吧,跑一天了。”


    容羨這才察覺天色已晚,用了膳辭別了陳許,才踏上迴府的馬車。


    “今日一見,阿玲還挺大膽,你不怕嗎?”


    “不怕,我在醫館裏長大的,見過許多受傷的人,還時常跟著祖父上山嚐百草。”


    駱枳了然的點點頭,又接著問道。


    “那你今日嗅那塊肉……”


    駱枳想著白日那一幕,臉色蒼白了許多。


    “他失血太多了,又在樹林裏待了整晚,身上什麽味都有,不湊近嗅內裏根本聞不出來,我想聞聞他的血裏,有沒有藥味。”


    “而且他肉身已僵硬了,我才尋思找了那塊肉捏了聞。”


    駱枳從未見過這般辨別藥材的法子,一時間竟忽視了胃內的不適,瞪大了眼睛。


    “大夫都這般厲害嗎?”


    鈴蘭哈哈一笑。


    “阿枳姐姐,我不是大夫,我隻會用毒,而且我的鼻子極靈,一般大夫皆要取了血肉,用其他法子查看有無中毒。”


    “若是我見過的毒,我嗅一嗅便能分辨出九成。”


    容羨還是低估了鈴蘭的天賦,她極熱愛熬製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麽都喜嚐一口,嗅一嗅,不曾想竟是有這樣的能力。


    翌日。


    容羨拿起昨日駱枳畫的湘嫿閣,又翻看了一遍文吏記錄的口供。


    “將汀蘭再帶上來。”


    為著查案方便,且汀蘭三人如今皆有嫌疑,便將其皆扣押在了監察吏。


    “你昨日說,周殷來時,你方送走前一個客人,是誰?”


    汀蘭聞言,答道:“禮部侍郎王大人。”


    汀蘭走後,容羨帶著四人直奔王府。


    容羨在前院未待多久,王夫人便帶著一個妙齡少女走了進來。


    “容小姐。”


    “本官今日是來辦案的,不是敘舊。”


    王夫人笑著的臉微僵,隻是麵前這少女,雖說矮她家老爺一級,可她是白身啊!


    思及此,王夫人攜著一旁的少女對著容羨行了禮。


    “見過容大人。”


    容羨點點頭,並未在上首落座,隻讓駱枳找了個書案,充當一下文吏。


    “七月八日那晚,王大人何時迴府的?”


    “妾身也不知曉。”


    見容羨盯著她,隻得麵帶尷尬開口說道:“他除了初一和十五,從不宿在我的院裏。”


    “在哪位夫人的院裏?”


    王夫人見狀,叫來了管家,查了查那日王貴滔的起居錄。


    接著叫來了一個有些滄桑的婦人,發間隱約還能看見些許銀白。


    “夫人。”


    那名婦人一進來,便對著王夫人行了一禮。


    雖有些好奇王貴滔的妾室怎會看起來這般年老,但容羨也未唐突問出口。


    “大人,八日那晚,老爺便是去了她的院子。”


    對著一個還未成婚的女子說這些,王夫人很不自在。


    那婦人聞言,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容羨。


    “本官問你,那日王大人是什麽時辰迴來的?”


    那名婦人想了想,還是身旁的丫鬟開了口。


    “還未到子時,不過也快了。”


    容羨在心底算了算從湘嫿閣到王府的車程。


    “王大人會騎馬嗎?”


    “不會,我家老爺學了好幾次,都未學會,出門便一直用的馬車。”


    答話的是王夫人。


    容羨又讓她叫來了那日當值的門房,王貴滔那日確是那個時辰迴來的。


    “王大人何時迴來?”


    王夫人看了眼時辰。


    “快了,平日裏這個時辰也該到家了。”


    容羨聽聞過,王貴滔的胃口刁鑽,每日必迴府用膳。


    “我還有些事尋王大人,如此便等一等。”


    容羨見那婦人還立在堂中,略有些奇怪,剛想收迴視線,卻見那婦人對著她跪下了。


    “大人,妾身想問大人一事。”


    “你起來問。”


    容羨起身,往旁邊避開了。


    “大人,前些日子上京的女眷失蹤一事,監察吏還在調查嗎?”


    婦人問的很是認真,盯著容羨,想要一個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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