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詞聞言,攥緊了手中的扇子。


    若知曉這第三局比試是斷案,她定不會讓這比試進行到第三局。


    之前她有信心可以斷定為走水,可若是變成了比試,一點點疏漏都有可能變成把柄,想到此,梁詞借著手中扇子遮擋,打量著她選出來的八人。


    莫不是這八人之中,有人知曉了她的所作所為?


    罕默察倒不覺疊以樓被燒一事有何難,隻想搶占先機,順利抱得美人歸,遂看向梁呈,急切的道:“梁帝,罕默部由我的妹妹,三公主查案,不知都涼派誰呢?”


    今上聞言,認真打量了一番三公主。


    “梁帝有所不知,在我罕默部,女子也可為官,阿婭是我罕默部的刑訊官。”


    罕默察剛說完,罕默心便起身,對著今上行了一個罕默部的禮儀。


    梁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若找一位男子,顯得都涼不夠大氣,可若找女子,上京城內貴女都是嬌養著的,如何同罕默部比試。


    真叫梁詞嫁去罕默部,隻怕天下文人的筆杆子便能戳死他。


    突然想起某一日上朝時,賀禦史的諫言,梁呈眼前一亮。


    “孤曾聽賀禦史說過容卿查案有時還帶著獨女,如此此事便委任容卿之女,正好監察吏內留任的人手,任你調遣。”


    容羨起身至殿內,接了旨。


    “沒有期限,端看誰先斷出此案。”


    容羨坐在馬車裏,迴想著今日的宮宴,這一切太過巧合,巧合的像有一張網,向她籠罩而來。


    又想到今上提到的容辛,眉頭緊皺,容辛此人太過矛盾,會心疼她留在上京孤零零一人,不顧禮儀世俗,帶著她查案,卻又因為她太過出格,輕易為了容家舍棄她。


    “小姐,先把藥服了。”


    鈴蘭將手裏的解毒粉小心翼翼的倒進了原先裝著的瓶子裏,又端來一杯水,遞給了容羨。


    見容羨喝了才開口道:“這是慢性毒,但不會要人性命,隻會讓人逐漸變得瘋顛,且一點也查不出來。”


    “還有今日那些舞女,身上帶著大量藏紅花和麝香的香氣,這幾日小姐可要多用些牛乳。”


    宮宴因著今日梁詞提出的比試,散時天色已很晚了,容羨迴府洗漱後便歇息了。


    一早便叫來了駱枳和鈴蘭。


    “昨日疊以樓被燒,阿枳可知曉?”


    駱枳點點頭,昨日她見天色火紅,未免和小姐有關,或者小姐問起,特地去看了一眼。


    鈴蘭已將容羨要探查疊以樓被燒一案告知她了,不由得在心裏慶幸自己多去看了這一眼。


    “奴婢昨個見燒起來了,便去看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很多,還有不少人在打水滅火,怕燒及旁邊的屋子。”


    “奴婢到的時候火勢很猛,時不時還會有一兩聲響動,不似尋常房屋或書籍燒起來的樣子。”


    容羨問道:“響動?”


    駱枳點頭。


    “是的,有點像……過年時,孩童放的炮仗。”


    駱枳的比喻一出,容羨似是迴想起了什麽,整個人皆有些微的顫抖。


    “小姐?小姐!”


    駱枳見半晌都未聽見容羨的迴話,不由得抬頭看去。


    剛抬頭就被嚇到了,見容羨臉色發青,忙拽著一旁的鈴蘭上前查看。


    “魘住了,阿枳姐姐取點水來,要冷水。”


    鈴蘭摸出隨身帶著的針包,找準穴位便紮了下去。


    駱枳端著一盆冷水進來,鈴蘭接過放在桌上,用手捧著潑了一些在容羨的臉上。


    容羨像是被驚醒般大口的喘著氣。


    “小姐,沒事了,沒事了。”


    鈴蘭將容羨攬在懷中,輕輕拍著容羨的背部,像她幼時她阿娘哄她一樣哄著容羨。


    容羨迴神,隻覺渾身酥麻,沒有半分力氣,剛才那一瞬間,她仿佛迴到了火場,火一點點舔舐著她。


    “那一兩聲響動,是油。”


    容羨平複了氣息,感覺領口處濕噠噠的。


    “換一身衣服,隨我去疊以樓。”


    三人來到疊以樓,便見疊以樓門口處還算完整,但裏麵已燒的麵目全非。


    守在樓外的人容羨見過,在京兆尹府上見過。


    看來此處暫被京兆尹接管了。


    “小姐,奴婢見那邊的人議論紛紛,上前探聽了兩句,昨日宮宴後,安國公世子遭遇暗殺。”


    鈴蘭從遠處走過來,附在容羨耳邊說道。


    “容小姐。”


    容羨看向來人,行了一禮。


    “三公主。”


    三公主罕默心帶著七八個人走了過來,腰間還別著一把匕首。


    罕默心笑著擺擺手。


    “叫三公主太見外了,你叫我阿婭吧。”


    容羨笑著也未應下。


    “容小姐探查出什麽了嗎?”罕默心剛說完便反應過來,連忙道。


    “瞧我,忘了這算是比試,容小姐要一同進去嗎?”


    容羨搖搖頭。


    “三公主且先去,我還得在這裏等人。”


    罕默心見狀先行一步踏進了疊以樓。


    “你剛說安國公世子遭遇刺殺?”


    見罕默心一行人都進了疊以樓,容羨才開口問鈴蘭。


    鈴蘭點頭。


    “那邊的百姓是這樣說的,現如今性命垂危,安國公府上正在四處求醫,求到了周少傅府上。”


    見容羨麵露疑惑,鈴蘭解釋道:“昨日遊神醫被周府上的人找到了,帶去給周小姐看眼疾了。”


    容羨了然地點點頭,繞著疊以樓外走了一圈。


    走到後門處停了下來,細看之後從後門處進了疊以樓。


    叫來了一個守著的衙役問道:“昨日起火,可有人受傷?”


    衙役看著眼前的女子,低下了頭,今日一早他們便接到命令,說此案由兩個女子查探,雖大家都不屑,但真正麵對時,他還是紅了臉。


    “昨日在疊以樓內的學子也有幾十人,後院先起火,但燃的太快,還有三位學子喪命,樓內打雜的夥計和百姓,除去昨日休沐的,隻有兩人還活著。”


    “屍身呢?”


    “都送去京兆尹哪兒了。”


    容羨點點頭,道:“知曉了,多謝。”


    容羨將整個疊以樓查看了一遍,接著去了京兆尹府。


    “容小姐。”


    門外守著的人並未攔著容羨,聽聞來意後,引著容羨去了停屍房。


    容羨站在門外,遲疑著要不要進。


    鈴蘭和駱枳皆白了臉,鈴蘭扯了扯容羨的袖子:“小姐,要不差仵作進去吧。”


    容羨想了想,差人去找了陳許。


    陳許來的不算快,一身白袍,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


    二人見了禮後,陳許湊近容羨,給了鈴蘭一個藥包。


    “容小姐不懂,這見了屍體,是要熏香去去味的。”


    接著低聲道:“安國公世子找我看過一具屍首,除了胃,沒什麽異樣。”


    說完便進了停屍房。


    鈴蘭見旁人未瞧著這裏,拆開了藥包,裏麵裹著一隻耳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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