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讓鈴蘭去將待客廳的門關上,接著蹲下身注視著若琴,開口道。


    “你是誰?”


    “我,我是阿娉,咳咳咳。”


    阿娉剛開口,便被嘴裏的血嗆到了。


    鈴蘭關好門,也走了迴來,學著容羨的樣子蹲了下來。


    “關晏派你來的?”


    “我自願的,不許,不許直唿世子爺的名字。”


    聽見關晏的名字,阿娉的臉上浮現了奇怪的神色。


    “你和世子爺是什麽關係?”


    “世子爺的奶娘是我的阿娘。”


    容羨眉頭微皺。


    “若畫和若琴呢?”


    “死了,都死了。”


    “你什麽時候來我身邊的?”


    “靖侯將死時,我和阿亭一起來的,阿亭違抗世子爺的命令,本來,咳咳,本來是阿亭以命薦我為你的奴婢。”


    容羨略一沉思,想來阿亭便是被馬車撞死的若畫?


    “阿亭便是若畫?”


    “嗯,咳咳,咳咳。”


    阿娉迴答完,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小姐,要快一點,毒性開始發作了。”鈴蘭伸手扒開阿娉的眼皮看了看,說道。


    “馬車是世子爺指使的,他,世子爺有何不能對外人道的?”


    “易安,易安縣主,被世子爺救了,後來也是世子爺派人處理的。”


    容羨眼眸都放大了幾分。


    “屍首在哪兒?”


    問完這話,阿娉的神色一點一點清明起來,然後低笑出聲。


    “你不會知道的,誰都不知,咳咳,世子爺,阿娉來生再陪你。”


    阿娉斷斷續續說完這話,閉上了眼。


    鈴蘭摸了摸她的頸側,對著容羨搖了搖頭。


    容羨站起身,蹲久了,腿腳都有些麻,但她顧不上這些,突然想到什麽,又蹲下身在阿娉的身上摸索起來。


    看著眼前從阿娉腰上掏出來的玉佩,容羨歎了口氣,吩咐鈴蘭找人將屍首處理了,拿著玉佩迴到自己的房內。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鈴蘭都迴來了。


    “小姐。”鈴蘭開口,想要安慰容羨兩句,又不知從何說起。


    “無事,上次在靖侯府,你有什麽想說的?”容羨捏著手中的玉佩,看著窗外問道。


    “若不是小姐提起,奴婢都忘了此事了,靖侯夫人,不對,現在是老夫人了,她在吃藥,應是慢性毒藥,奴婢離得近了,聞出來的。”


    容羨聽完,一言不發,良久,才開口道。


    “你先下去吧,今日多虧你了。”


    “奴婢應該做的,小姐,奴婢會一直陪著你的。”鈴蘭說完,看容羨沒什麽反應,一步三迴頭的出去了。


    鈴蘭雖然是風宜州淩氏大族之後,可她自幼,淩氏便沒落了,所以身上沒有半點貴女的驕矜。


    容羨將右手攥著的玉佩放在桌上,看著玉佩上的“汵”字,上京貴女失蹤案,關晏也摻和在其中,很多事情她得重新考慮了。


    比如這個玉佩,要不要還給靖侯府。


    如今不管是傅知還是傅霖皆為了找迴傅汵,才有求於她,若是得知傅汵已身死的消息,恐怕靖侯府才是真的家破人亡,那翎衛軍更落不到她頭上,還有侯夫人林氏,剛喪夫又得知喪女……


    容羨思索再三,將玉佩拿了一個小盒子,同她阿娘那被摔碎的遺物放在一起。


    還有關晏,若是傅汵為他所救再殺,那上京女眷失蹤案便不是他作為。


    劉語的姐姐若也是其中之一,那年份便要往前推上四年,再加上之前從秦思敏的丫鬟胃內找出的漉陵緞,四年前有能力做這些事,並且膽大包天,瞞天過海的人,隻有皇長子梁啟,皇二子梁鉞,皇三子梁諗以及他們的母家,還有今上,以及三位宰相。


    今上膝下自皇三子以後再無兒子。


    會是誰呢?


    不找出這人,就像一把刀懸在她頭上,既然能阻止她查出真相,未必不會殺了她。


    之前以為馬車是失蹤案幕後之人派來的,結果是關晏的手筆,用一個丫鬟的命換取她對另一個丫鬟的信任。


    那在她前去恭州途中,幕後之人什麽都沒做嗎?


    不對,那個少年!


    準確的說是在恭州救下的那一個小丫頭!


    她一定知曉什麽。


    還有罕默部,該來了。


    容羨用右手食指敲了兩下桌子,這個動作能讓她感到放鬆。


    “世子,容府外的人來報,阿娉死了,我們的人本打算去亂葬崗查驗死因是何,結果容府的人把她燒了。”


    安國公府,關晏聽著下人的稟報,略一思索便道:“聽聞上京有一仵作,姓陳,且去找他看看。”


    “是。”


    下人領命,行完禮便退下去了。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謹慎。”關晏笑著自言自語道。


    翌日。


    “小姐,府門外,靖侯求見。”鈴蘭進了屋內,見自家小姐還在用早膳,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容羨點點頭,喝了點水清清口。


    “讓他進來吧,請到前廳,好歹如今是侯爺了,這樣在門口等著不妥。”


    容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去了前廳。


    “容小姐。”傅知迎上來,行了一禮。


    “靖侯今日來,所為何事?”


    一路上,容羨思索了很多原由,或許是傅知從何地方知曉了傅汵身亡的消息,又或許是來尋她解惑的,直到傅知開口。


    “下朝見到西照街那邊的商戶在賣這個,覺得甚是稀奇,順路便給你送來了,府中還有事,我先走了。”


    傅知笑著,將一個東西放在了容羨手上,說完話轉身便離開了。


    鈴蘭在一旁偷笑了一下,見容羨一直注視著靖侯的背影,忍不住開口說道。


    “小姐,迴神了,人都走遠了。”


    容羨收迴目光,看著手中的東西,心裏卻在想著剛剛的傅知,笑起來的模樣就像他倆初遇時候一樣,赤忱溫暖。


    收迴思緒,容羨隻覺手中之物滾燙,收迴自己的手,攥緊了手心。


    那東西也隨之掉在了地上,啪嗒一聲,盒子打開了,容羨看清裏麵裝著的東西,是一個小馬車,隻有巴掌大。


    “小姐?”鈴蘭疑惑的開口。


    “拿去扔了。”容羨後退一步,像避開了什麽洪水猛獸,腳步倉促的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一定是因為傅汵,所以傅知對她表示感謝,才會送她小馬車。


    一路上,容羨給自己找了各種緣由。


    沒多久,鈴蘭也迴來了。


    “小姐,那個小馬車是會動的,馬車裏還有個小姑娘,馬車底部有個發條,轉一下,馬車就能噠噠跑了,奴婢還沒見過會跑的馬車。”


    “關鍵是,馬車裏的小姑娘,奴婢瞧著挺像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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