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十大喊一聲:“我來救你了!”


    可此時已經為時已晚。


    猴子被嚇了一跳。


    別指望受到驚嚇的動物能保持什麽理智,它撈起罐子,靈活地爬上樹。


    鄭十“嗷”的一聲,跟著爬上樹。


    鄭瑾扶著馬車,看著一人一猴越跑越遠,痛苦地拍了拍額頭。


    “這都什麽事兒……”


    皇後:女兒在外的日子果然是危險又刺激。


    不過這些猴兒未免太討厭了些,迴頭就減掉小九一成的餐食。


    勤勤懇懇釀酒的小九壓根不知道,自己即將被一群遠在千裏外的遠親連累。


    鄭珣將天幕的視角調到鄭十那邊。


    鄭十已經追上猴子,並且扼住了它命運的後脖頸。


    穩穩跳下樹,她得意地提起猴子晃了晃:“小樣兒,還想逃?”


    猴子吱哇亂叫一通,伸手想抓鄭十。


    它一張手臂,懷裏抱著的罐子就掉了下來。


    鄭十眼疾手快,接住罐子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啪”地給了那猴子一巴掌。


    【這猴兒還是不夠精,若是把罐子扔遠點,或是扔給自己的同族,那鄭十要搶迴來還要困難些】


    皇後:倒也不必那麽損。


    鄭十把猴兒反過來,狠狠揍它屁股:“你娘沒教過你別人的東西不能撿嗎?”


    【那是你自己扔出去的】


    “我扔你就撿?”


    【那不然呢】


    “你還強!今兒我就替你長輩好好兒教教你!”


    【她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


    皇後:噗!


    鄭十當然聽不見鄭珣講話,她打屁股打出了節奏,頗有種停不下來的架勢。


    猴兒被她打得大喊大叫,它那些探頭探腦的同族沒來救它,反而被這動靜嚇得一哄而散。


    鄭十停手,再次拎起猴子:“可憐的小東西。”


    猴子眼淚汪汪,雙手緊握,老實巴交地放在身前。


    鄭十又沉下臉:“裝可憐也沒用,你該的。”


    不過她到底是大發慈悲地鬆了手。


    二公主還在等她,她可沒時間跟一隻猴子糾纏。


    就是還有點遺憾。


    若不是這裏距離京城太遠,她肯定要把猴子逮迴去幫小九兒幹活。


    猴子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但是憑借直覺,它逃跑的速度又快了些。


    鄭十帶著罐子,迴到馬車的位置。


    鄭瑾看到她迴來,鬆了口氣:“怎麽這麽久才迴來?”


    “抓到猴之後揍了它一頓。”


    “揍的哪兒?”


    “屁……”鄭十說到一半,想起自己麵前是個公主,連忙改口,“臀。”


    鄭瑾看向她的手,臉漸漸皺起:“所以,你用摸過猴屁股的手捧鄭九的骨灰罐子?”


    鄭九的天,塌了。


    鄭珣在心裏大笑幾聲,關上天幕。


    【可憐的鄭九,不過,鄭十的情緒經過這一遭,終於撥雲見霧,不再似從前那般死氣沉沉,這是好事】


    她看了一眼臉色奇怪的皇後。


    【所以,鄭瑾的生辰就是趕路、驚馬和追猴】


    【也對,她記憶裏的生辰,是被養父母撿到的時間,所以壓根沒有意識到今日是自己的誕辰吧】


    皇後神色怔愣。


    這樣啊……


    她沉默片刻,看向鄭珣:“今日的吃食可還合胃口?”


    鄭珣沒想到她恢複得這麽快,迴味了一番,稱讚道:“簡直不能更好!”


    皇後眉眼漫上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她目的達到,沒再繼續打擾鄭珣。


    她離開之後,鄭珣忽然笑了笑。


    她跟老太師一樣親緣淡薄,父母早早去世,僅存的一個親人也沒能熬過末世的傾軋。


    因此,她極少體會到這種被親人掛念的感覺。


    來到這個世界,她原以為自己是占據了甜果兒的身體。


    但係統說不是。


    那她和這些人,其實沒有任何關係。


    如此一想,竟然生出些複雜的感慨。


    她拍拍腦袋,不再去想這些雜事。


    “之誠,讓廣興宸來禦書房見本宮。”


    “是!”之誠神色微凜,因為鄭珣說的這位便是沒被她召見過的右通政。


    “之誠啊,你還不曾學到你幹爹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啊!”


    之誠調整好臉上的神色,自然道:“幹爹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哪是奴才這種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能比上的。也就是這奴才運氣好,遇到了公主這樣的好主子,不愛跟奴才計較。”


    鄭珣朗聲一笑:“說話的本事倒是學得不錯。”


    見把主子哄高興了,之誠才退下。


    鄭珣坐著軟轎,去了禦書房。


    她走到以往皇帝辦公的位置坐下。


    皇帝沒有對她做出任何限製,這裏的一切都向她敞開。


    所以,現在的她,雖無皇帝之實,卻有皇帝之名。


    就是這個椅子太過冷硬,幸好她不喜歡虧待自己,所以給自己準備了幾個軟乎乎的墊子。


    她闔眼,愜意地眯了會兒,而後才睜開眼,開始處理奏章。


    皇帝不喜歡太過浮誇複雜的文風,所以除開問安的奏章,其他的都還算簡明扼要。


    鄭珣處理政事的效率因此也提高許多。


    約摸半個時辰後,之誠把廣興宸帶到。


    廣興宸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朝堂上存在感不高。


    但他這個職位是實打實的皇帝親信,也沒人敢怠慢他。


    這是鄭珣第一次和廣興宸單獨接觸。


    他垂首斂目,沉默而恭敬。


    “廣興宸,你可知本宮為何會找單獨見你?”


    廣興宸囁嚅半晌,訥訥道:“微臣不知……”


    “去把你二女兒接迴來吧。”


    “微臣遵命。”


    鄭珣挑眉:“你不問為什麽?”


    “公主特意提出來,肯定有公主的道理。”


    他的言行都老實得有些過分,怎麽看也不像是當官的人。


    皇帝也正是看重他這一點,才把他當成心腹培養。


    而鄭珣單獨見他,並不是別人所想的為難,純粹是因為他是先帝留下的勢力。


    “你女兒過得並不好,已經準備和現在夫君和離,你帶她迴來,我需要她為我辦事。”


    鄭珣捏開腰上掛著的玉貔貅,露出裏麵的信物。


    廣興宸目光微動。


    當久了普通人,他都快忘了他還有另一層身份。


    鄭珣挑眉:“不願意?”


    “微臣不敢。”


    “不敢……還是不願?”


    “不敢……”


    “由不得你哈。”


    尚未習慣鄭珣行事風格的廣興宸:真的一點道理都不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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