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傅亦辰窩在卡座上乜著眼。


    成虞湊了過來,戳了戳他,“哪位嫂子來接?”


    當初孟辭和傅亦辰談的熱烈,從高中延續到成年,訂婚後,大家都等著喝喜酒,可傅亦辰卻在朋友圈官宣了個小姑娘。


    真是小姑娘,聽說比傅亦辰小了五六歲,大學都還沒畢業,嫩的像一掐就能掐出水來,看人時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卻偏偏要裝個溫柔識大體。他們這個年紀,什麽人看不透啊?


    “滾。”傅亦辰醉的厲害,頭昏昏沉沉的。


    也可能是接連幾晚吹了夜風,發燒了。


    越昏沉,孟辭的身影就越在他腦海裏縈繞,揮之不去的糾纏著。


    不該這樣的。


    但葉楚歌真的很乖,她越乖,他就越愧疚,越想要彌補,可越彌補,心裏就越像塞了一團棉花,團塞的厲害,今晚好不容易葉楚歌也有同學聚會,他才有空出來喝酒。


    傅家在桐城地位可謂隻手遮天,偏偏就成虞不怕傅亦辰,堆著張笑臉就往他跟前湊,很不怕死道:“真分手了的話,我想追孟辭,我喜歡她。”


    “喜歡挺久了,但她一直黏著你,現在我總算有機會了……哦對了,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傅亦辰驀地睜眼。


    不算太清明的眼裏氤氳著陰雲。


    成虞依舊在笑,“你都要結婚了,也該放過她了,對了,我聯係了葉楚歌,她一會兒就來接你。”


    “傅哥,成年人了腳踏兩隻船,實在道德敗壞。”


    ……


    孟辭知道自己不該去的。


    可聽著聲筒裏傅亦辰的聲音染著濃烈的醉意,她還是去了。


    酒吧昏暗,可孟辭一眼就看到了傅亦辰,他的氣質太特殊了,淡漠又桀驁,頎長的身影蜷縮在卡座上,和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注意到幾張熟麵孔,孟辭才恍然明白原來是高中聚會。大概都聽說了她和傅亦辰的事兒,竟沒有一人邀她,也可能,是因為孟家落魄了,成年人的世界裏,情誼和利益比,實在不足一提。


    “孟秘書也來了。”葉楚歌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


    孟辭這才發現了她,視線下移,發現她還帶著戒指,穿著打扮也沒那麽孩子氣了,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和她單獨相處的時候,葉楚歌沒太拘謹,衝她點了點頭,就向傅亦辰走去。


    她看著傅亦辰在看到葉楚歌後,冷峻的五官如冰雪消融,他環著她的腰,醉的厲害。


    孟辭想走了。


    “小辭。”成虞出現,將孟辭拽到了卡座。


    她一出現,本來熱熱鬧鬧的大家一下噤聲了,視線直在她和葉楚歌,還有傅亦辰身上打轉。


    當初孟辭追傅亦辰,轟轟烈烈,整個高中部都知道。


    後來終成眷侶,也讓大家唏噓感歎。


    誰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讓大家都如坐針氈。


    孟辭同樣覺得如坐針氈。


    臉麵這種東西,在老熟人麵前早沒了,她純純覺得礙眼。


    “小辭是我請來的。”成虞很善解人意。


    孟辭衝他感激一笑。


    成虞順勢坐著離孟辭近了些,肩膀挨著肩膀,直勾勾的看著她。


    孟辭有些不適應。


    傅亦辰卻倏地抬起眼來,直勾勾的看著孟辭,“寶兒,我熱。”


    孟辭十指摳進了掌心。


    傅亦辰有輕微的酒精過敏。


    喝多了,就全身發熱,再嚴重的時候,會全身起疹子。


    每次他喝多後,她都幾乎一宿不閉眼,拿著濕毛巾一遍一遍的替他擦身體物理降溫,起疹子最嚴重的時候,她會陪他在醫院輸一夜的吊瓶。


    但那都是過去了。


    他們退婚了,他們之間沒關係了,他身邊有葉楚歌了,那些她肖想了很久卻一直沒得到的東西,傅亦辰都給了葉楚歌,所以這次,孟辭像局外人一樣,穩穩的坐在傅亦辰的對麵,斂了所有表情的低看著麵前的酒杯。


    葉楚歌臉色一白,手足無措的望著傅亦辰,訥訥的張著嘴。


    到底孟辭年長些,不想小姑娘尷尬,衝葉楚歌道:“喊你呢,葉助理。”


    傅亦辰看了孟辭一眼,那一眼,飽含了太多情緒,卻最終握住了葉楚歌的手,十指相扣,很緊。


    孟辭忽然就不動了,和成虞肩挨著肩,偏頭和他閑聊著。


    兩人專業差不多,畢業後都做娛樂圈的幕後,自然有很多共同話題,相談甚歡時,傅亦辰卻忽然站了起來,略顯煩躁的拽了下領帶。


    “有點熱,我出去透透氣。”


    離開前,他又看了孟辭一眼。


    但孟辭沒動。


    葉楚歌卻追了出去。


    其餘人順勢就散局了,隻有成虞提出要送孟辭迴去,“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生病了嗎?”


    孟辭一怔。


    原來這麽明顯。


    可傅亦辰居然沒看出來……


    “不用了,謝謝。”


    孟辭婉拒了成虞,獨自離開酒吧,夜風一吹,酒吧獨有的味道散了,她也覺得清醒了些,更覺今晚根本不該來,顯得自己太像笑話。


    “成虞想追你。”


    驀地,身後傳來了傅亦辰的聲音,冷冽,森寒。


    孟辭沒有迴頭,很平淡的“哦”了一聲。


    成年人,怎麽看不懂那些暗波湧動的情愫?


    她反應平淡,手腕卻驀地被傅亦辰緊緊攥住,他的力氣很大,禁錮的她手腕生疼。


    孟辭皺了皺眉,迴身時,神情不虞,“傅亦辰,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沒了你,總得允許有別人。”


    “我不可能一個人過。”


    “你就那麽饑渴?”傅亦辰的臉比孟辭難看的多,帶著酒意的氣息將她完全籠罩。


    這話難聽。


    孟辭也沒慣著,反唇相譏,“沒你饑渴,至少我在關係續存期沒亂搞。”


    “都是半斤和八兩,沒必要攀個誰比誰更垃圾。”


    她沒用這樣的語氣和傅亦辰說過話。


    是以,兩句話說完,傅亦辰眉心間的折痕很深,倏地就將孟辭壓在牆上,將她禁錮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勾起了她的下頜,眼神凜冽,“孟辭,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孟辭笑了,“傅亦辰,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那麽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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