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蘇澤宇身邊的陳成見他在巷子口站住不動,眼睛直直地望著巷子,眉頭微蹙,側一步朝著巷子裏看去。


    光影錯落的窄巷裏,司馬源還穿著國王的金藍劇裝,一向眼高於頂,不染風塵的人,此時卻失控地將穿著白襯衫的餘陽壓在青磚上親吻。


    陳成愕然,怪不得走到這邊便聽不到爭執聲了,原來是忙著深入交流呢。


    輕輕拉了拉還在呆愣中的蘇澤宇,見這人紅著耳朵,神色迷茫地看向自己,陳成驀地心裏一軟,牽著人出了小徑。


    兩人坐在寬敞路邊的長椅上,尷尬的氛圍在沉默的兩人間悄然流轉。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默契地停住了話頭。


    “你先說。”陳成手搭著椅背,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


    蘇澤宇兩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接二連三的窘迫,讓他的腦子暈乎乎的。


    “你剛剛看到了?”他的腦子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陳成恐同的事。


    一個恐同的人,卻撞見了那樣尷尬的場景,他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嗯。”剛剛的情況,他想不看見也難。


    陳成冷漠淡然的聲線,讓蘇澤宇以為他因為排斥不想多加討論。


    心下梗塞,蘇澤宇深吸口氣,拎起地上的袋子,聲音低落:“咱們就當沒看見吧。”他希望陳成的恐同不要表現的太明顯,別讓餘陽和司馬學長尷尬。


    剛剛還歡喜明媚的人,因為看見餘陽和司馬源接吻,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毫無生氣了。


    陳成心底發澀:“你不是早就知道餘陽學長喜歡男生嗎?”


    伸手拉住蘇澤宇的手腕,陳成聲音帶了幾分冷硬:“還是說,你看見他喜歡的不是你,覺得很失望。”


    虧他這麽久以來的嚴防死守,蘇澤宇還是被那個狐狸精勾引了。


    不然也不會在聽到餘陽和人起爭執就著急的要去幫忙,又在看到餘陽和司馬源接吻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蘇澤宇黯淡的眸底帶著震驚和受傷,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成:“你什麽意思?”


    陳成眼神執拗,硬著嗓音帶著不自然地戲謔說:“你是不是被餘陽掰彎了?”陳成抿著唇,不知道自己想要用玩笑說出來的話怎麽會這麽生硬。


    他最近做了不少功課,理論知識豐富,甚至還無意刷到了哪些國家的同性婚姻能被認可。


    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這也確實是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陳成執拗地握緊蘇澤宇的掙紮的手腕,眼神像鷹一樣地盯著他的眸光不讓其閃躲,大有非要問個水落石出的意思。


    蘇澤宇臉色發白,紅暈從他的耳朵上移到眼尾,他紅著眼,在陳成逼問下又急又怒的幾乎要掉下眼淚。


    心底的震蕩讓蘇澤宇失了淡然,他喉嚨發緊,陳成的這句話他甚至不知道該駁斥哪一部分。


    “阿宇!”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袁雪溫婉輕柔的聲音傳來。


    蘇澤宇終於掙脫了陳成的鉗製,他閉了閉眼睛,迎上前去。


    “袁雪。”


    “阿宇,你看見司馬源學長沒?我們整理服裝的時候發現他的那套國王的衣服不見了,隻有一個王冠在更衣室。”


    袁雪他們將衣服打包,正準備送還給租衣店,卻發現哪裏都找不到國王的衣服,司馬源的電話也打不通,他們隻好分頭在司馬源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服裝今天就要還嗎?”蘇澤宇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像煙熏過一般沙啞。


    “本來說好的下午去還的。”隔天就要多收一天的錢,為了節省經費,他們隻租到了今天。


    蘇澤宇清了清嗓子:“你別急,我知道他去哪兒了,下午我和你一起去還。”


    “行。”蘇澤宇說能做到的事,袁雪便不再擔心,她看了看蘇澤宇的眼睛,敏銳地問:“你嗓子怎麽啞了?眼睛也紅紅的,不會是在沒出戲吧。”


    “沒有。”蘇澤宇指了指陳成手裏的糖葫蘆:“嗓子是因為吃了太多糖葫蘆,甜齁了,眼睛是因為剛剛被風迷了一下。”


    “哦。”袁雪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那你迴去多喝點水。”


    陳成冷著臉跟著前麵有說有笑的兩人迴到熱鬧的集市上,他手裏還拎著機器狗,從袁雪出現開始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你和陳成吵架了嗎?”袁雪向後麵使個眼色,掩著嘴巴靠近蘇澤宇低語。


    蘇澤宇眼簾低垂,眼尾低垂,嘴角彎起點弧度卻不帶笑意:“沒有。”


    袁雪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後麵的陳成,卻正被他冷冽的逮個正著,心下一抖,忙從蘇澤宇身邊撤了一步。


    “那誰得罪他了,要命了,太嚇人了,我先溜了。”


    crush雖然重要,但是小命更珍貴。


    袁雪說完,邊喊著遠處的劉藝邊跑了出去。


    眼看著蘇澤宇要進宿舍樓,陳成終於上前拉住了人。


    蘇澤宇垂著眼,用力想甩開陳成攥著他手腕的手,掙脫不出來後冷著聲音說:“你還有完沒完,你到底想問什麽?問吧。”


    做好準備,破罐子破摔,蘇澤宇說完,抬起眼眸倔強地和陳成對視。


    “對不起,我錯了。”陳成耷拉著眉眼,看著一臉寒冰的人軟下聲音道歉,也顧不上自己的心痛了。


    在蘇澤宇紅著眼眶看向他時,他隻想給自己一巴掌,陳成把手裏拎著的機器狗塞到蘇澤宇手裏。


    “我不問了,都怪我,你別生氣。”陳成低聲下氣地哄著眼前的人,隻恨自己為什麽那麽嘴快。


    難以言說是不是因為自己心底的那一點私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已經做好坦白一切,接受陳成冷眼厭惡的蘇澤宇,在這樣小意討好的陳成麵前又變得柔軟膽小,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咽了迴去。


    蘇澤宇吸了吸鼻子:“餘陽學長是我的好朋友,司馬學長平時也很照顧我,如果你覺得他們兩個男生在一起惡心的話。”


    蘇澤宇聲音因為起伏的心情帶了些哽咽,他噎了一下嗓子繼續,“如果你覺得自己恐同,接受不了同性戀的話,以後還是少往醫學院這邊來。”


    蘇澤宇垂著眼,不敢去看陳成眼底是否帶著輕蔑和不屑。


    “我後麵會跟著司馬學長進導師的實驗組,你介意的話就少來找我吧。”


    他不想因為自己讓餘陽和司馬源接受到陳成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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