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加更,及時獻上)


    趙國,延康十三年,秋。


    深秋!


    秋風蕭瑟,草木枯萎,落葉遍地,一派荒涼景象。


    近年來,各地災禍頻發,水患、旱災、地龍翻身等,又有諸般怪力亂神,再加上朝廷官府各種苛捐雜稅,使得民生凋零,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了。


    ……


    一片緋紅的楓葉落下,正落在一隻修長而白皙的手掌裏頭。


    陳留白站在樹下,張口一吹,楓葉再度飛揚而去,飄飄忽忽的,落向未知的地方。


    在他身後,是連綿蒼莽的群山。


    陳留白不知道這山的名字,離開陳家集後,他一路北行,沒有騎馬,隻是步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看取路上天下。


    磨礪心境,淬煉心性,絕非耍嘴皮子,說說而已,最關鍵的一點是要親身經曆。


    一言以蔽之:實踐。


    沒有經曆過的,那大都為想象。


    而想象,容易導致空想,並使得陷入妄想。


    “何不食肉糜”,那就是一種典型的妄想。


    類似的典故例子不勝枚舉。


    日常生活如此,在修行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在觀想法門中,不管空想還是妄想,都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因為路子一旦走岔了,就很難再走得迴頭……


    而不同的宗門,不同的人,他們對於心境上的磨煉都會不同,方法迥異,千差萬別。


    比如苦行憎,那過得真是苦;


    比如修閉口禪的,直接把自己變成個啞巴;


    當然,還有在紅粉中打滾,借此識破骷髏的做法,隻是瞧起來,不像是磨礪心性,更似是臨陣磨槍……


    孰對孰錯,從來沒個標準。


    陳留白用斷劍,不是說用不起別的劍;他穿草鞋,亦非說買不起好鞋。


    隻是一種自我的表現形式而已。


    形式是很重要的存在,無處不在,皆因一切觀想,都源自形式。


    然後才會誕生出感應來。


    他倒不是刻意為之,就是覺得順手,舒服了。


    這一點,和恪守清規戒律的人完全不同,不是一迴事。


    所以就把那斷劍送給了陳文慶。


    就這樣,陳留白走出了陳家集、走出了茂縣、再走出了江州……


    這不是自我放逐,而是自我尋找。


    走著走著,看見這一片大山甚好,於是上山,尋了個適宜的地方住下,開始修行。


    選擇這裏,一方麵是清幽,無人打擾;另一方麵便於狩獵,不愁肉食。


    山中有猛獸出沒,雖然達不到血食級別,但也是精食層次。


    大不了,多吃幾頓便是。


    這一路來,他竟沒碰到妖邪,倒是有些稀奇。


    其中原因複雜。


    有些妖邪嗅覺靈敏,感受到陳留白身上的氣息,立刻就聞風而逃了;


    與此同時,朝廷的靖夜司也不是光吃幹飯的,大的搞不定,小的總能收拾了;


    還有武林中的諸多門派弟子,他們紛紛出來闖蕩江湖,打著降妖除魔的旗號,進行狩獵……


    再說了,陳留白走的是官道大路。


    像茂縣那些虎狼之妖,主要是披了畫皮,冒充了官位身份,極具隱蔽性。


    隻是時運不濟,招惹到陳留白,這才被一網打盡而已。


    沒得血食,唯有退而求次。


    在山中苦修近三個月,頗有些收獲。


    第一:在個人修為上,再度突破,打通了足太陽經的通天穴。如此一來,最後隻剩下督脈的百會穴。


    到了如今,無限接近於大周天;


    第二:浸淫天書殘卷,關於五行遁法的領悟更深一層,之前還沒有入門的火遁和金遁開始應用了。


    隨之是《小嫁夢術》、《隱身術》等相對應提升,運用起來,更為得心應手。


    第三:對塵緣劍的煉製有了進展,最起碼,能上手來用了。


    這個意義非凡。


    能駕馭飛劍,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仙家手段。


    不過陳留白這種隻算是踩在門檻上的,他目前的法念程度不足以長時間支撐,用來突襲,殺強敵一個措手不及,倒是可以。


    苦修至今,又到了一個瓶頸處,故而出來,準備繼續步行北上。


    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京城。


    離開山林,迴到官道上。


    但見他身穿襴衫,頭戴文生巾,背負一口書箱,內裝衣物舊書若幹。


    腳上的芒鞋換成結實的布鞋,免得老被人盯著看,評頭論足。


    另外斜背一口平平無奇的鐵劍。


    在趙國,秀才佩劍,十分合理。


    這麽一副裝扮,就是偽裝,要以身為餌,釣個魚,看能否吸引些妖魅過來,正好打打牙祭。


    不都說那些妖魅最喜歡勾搭白麵書生的嗎?


    當然,並非所有的妖邪都是血食,都是能吃的,個中自有講究,無需贅言。


    走著走著,妖邪沒勾來,天空上倒勾來大片的烏雲,過不多久,淅淅瀝瀝的就下起了小雨。


    這等秋雨最為煩人,一下起來沒完沒了。


    陳留白不怕秋寒,但被雨水打濕衣衫身子,終是不舒服的事。


    書箱上的布蓬主要是用來遮陽,想要擋雨,就勉為其難了。


    於是從壺天袋內取出一把油紙傘,打開撐著。


    又走一陣,前頭出現一座驛亭,當即走過去。


    這驛亭有點破舊的樣子,好在還能遮風擋雨,地麵上有一堆燒完的木炭,想必是別的路人在此歇息時留下的。


    陳留白收了雨傘,放下書箱,變戲法般取出一堆劈好的木柴,打著了火,準備烤肉吃。


    那肉,可是秘法醃製過的上好鹿肉。


    反正壺天袋空著也是空著,正好裝納足夠的吃喝物資,免得在外麵難以吃得上。


    在穿戴用度方麵,他不大講究,甚至顯得不修邊幅,可對於吃,就相當認真的了,不會虧待自己,也是為了修煉所需。


    火燒起來,肉烤上了,漸漸有香氣散發而出。


    得得得!


    在風雨之際,忽然傳來一陣陣慌亂的馬蹄聲,有十數騎奔跑而來。


    陳留白雙眼眯了眯,心想這頓肉要吃得不安生了……


    就聽到一人大喝道:“你們往哪裏走?且把頭顱留下!”


    嗤!


    一道鋒芒乍然掠起,猶如電閃。


    隨即,人驚唿,馬悲鳴!


    骨碌碌地,一物從外麵飛了進來,球狀,正好滾到陳留白的腳邊。


    須發蓬亂,死不瞑目,赫然是一顆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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