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前的空地上,弘昭正被人從老虎凳上扶起來。


    薛荔見狀有些著急,加快了速度走過去:“弘昭,你沒事吧?”


    弘昭麵上虛弱不堪的任由薛荔扶著,口中卻輕聲迴道:“皇額娘,放心。蘇公公方才專門交待了打板子的太監。他們心中有數,兒子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迴去養幾天就沒事了。”


    薛荔這才放下心來,她小聲問:“出什麽事了?”


    “皇阿瑪封了個龍虎山的道士為四品龍虎山提點、欽安殿住持,還加封為“妙正真人”。這道士沒少煉丹藥獻給皇阿瑪。兒子知道這丹藥不是什麽好東西,想勸皇阿瑪別吃這個丹藥。”弘昭有些無奈的說道。


    “皇阿瑪越發固執了,完全不聽兒子的。不過也是兒子這次勸的語氣過激了些,皇阿瑪生氣了就拖兒子來打板子。”


    薛荔歎口氣,怎麽這帝王都喜歡求長生啊。


    二人走到殿門口,蘇培盛正在殿門口焦急的看著這邊:“皇後娘娘,您可算來了。”


    他連忙上前引著薛荔跟弘昭進了內室。


    雍正正在榻上閉目坐著,聽到腳步聲這才睜開眼睛:“皇後來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薛荔絲毫不敢懈怠的行了大禮。


    “起吧。”雍正淡淡掃了她一眼,看向一旁麵色蒼白的弘昭:“弘昭,你可知錯?”


    “兒臣知錯,兒臣不該頂撞皇阿瑪。”弘昭跪了下來。


    “知錯就好,你迴去抄十遍《孝經》。學學什麽叫做君夫,都是朕這麽多年縱著你了才叫你敢當麵頂撞與朕。”雍正眸中帶著冷意。


    弘昭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薛荔搭在他肩頭的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憋了迴去,乖乖謝恩。


    “皇上,這罰也罰了,弘昭向來是個聽話的孩子。想必定是今日出了什麽岔子,就讓他迴去反省反省吧。”薛荔柔聲勸道。


    雍正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弘昭這才一瘸一拐的迴去了。


    “皇上,您是知道弘昭的。他向來對您最是孝順不過,您的事,對弘昭來說都是天大的事情。今日究竟是怎麽了,您發這般大的火?還請了板子?”薛荔走到雍正身側,輕輕的揉捏著他的肩膀。


    “朕近日有些疲倦,這妙正真人進上的丹藥最是能提神醒腦。朕隻不過是多用了幾丸罷了,這小子就來勸誡不讓朕吃著丹藥。口口聲聲的都是丹藥有毒。”


    “這丹藥朕吃了甚是神清氣爽,像是迴到了朕年輕的時候。有沒有毒朕能不知道嗎?”雍正越說越是氣憤。


    薛荔輕輕給雍正順了順氣:“皇上別氣,弘昭小孩子家家的沒經曆過什麽大事。總會對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一時間想左了也是有的。皇上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小孩子一般見識。”


    “再者,弘昭可是您一手教出來的,更是跟在您身邊長大的。依臣妾看,他這倔強的性子就是隨了您。這孩子就像小樹苗,就得多修修整整的才好順利長大不是?”


    “再說,這丹藥,孩子也是擔心您的身體不是?他也是跟您親,才會這般著急。隻是這著急用錯了法子,您就別生氣了。小心氣大傷身。”


    “朕何嚐不知他是在關心朕。”被順了毛的雍正這才緩聲說道:“隻是他非得拉著朕處理掉妙正真人,朕這幾年遍尋天下,也就找到這一個有真才實學的真人。真人還在為朕煉製丹藥呢!這處理了實在可惜。”


    薛荔保持著嘴角的微笑:“那便是弘昭的不對了,臣妾迴去便打他幾個手板,叫他再也不敢跟皇上頂嘴。”


    雍正欣慰的拍了拍薛荔的手:“有阿荔這個賢妻,再有嬛嬛這個美妾。朕也無憾了。”


    等薛荔將雍正勸好後就迴了澹泊寧靜,她將莞貴妃叫來商量好對策準備換了雍正的丹藥。可計劃總不如變化快,還沒等太醫將要換的丸藥做好,便傳來了噩耗。


    “娘娘,皇上不好了。”小廈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薛荔手一鬆,正剝著的果子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她呆了呆:“什麽叫不好了?前兩天不是隻說有恙?今天皇上還批折子召見大臣呢!怎麽就不好了?”


    她快速起身朝著九州清晏而去,等她到時,弘昭跟莞貴妃已經在九州清晏等著她了。


    “娘娘,您可算來了。”蘇培盛看到她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來。


    “皇上怎麽樣了?”薛荔輕聲問道。


    “方才溫院判過來給皇上施了針,這會子剛醒過來。正讓奴才去召集群臣呢!”蘇培盛小聲的迴道。


    “那你快些去忙吧。本宮先進去了。”薛荔也不寒暄了,朝著內室走了過去。


    一進內室,薛荔一眼就看到了龍床上躺著的那具幹瘦的身體。她心中有些複雜,逼出兩行清淚,輕手輕腳的走到床榻旁。


    雍正正在跟弘昭說著些什麽,看到薛荔來了他朝著薛荔招招手:“阿荔,過來坐。”


    弘昭給薛荔挪開位置,薛荔坐下之後雍正拉起她的手:“阿荔,這一晃眼你陪著朕都十六年了。朕瞧著你都有白頭發了。”


    聞言薛荔輕笑:“臣妾都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哪能沒有白頭發呢。”


    “也是,這一晃眼朕都是要滿六十歲的人了。”他釋然的笑:“這些年,你皇後做的極好,六宮雖然再未有孩子出生,可卻也不再像烏拉那拉氏在世的時候那樣頻頻出事,惹朕煩不勝煩。”


    “阿荔啊”他拍了拍薛荔的手:“朕還是忘不了年氏,世蘭品性不壞,隻是略驕縱了些。若是朕在她第一次下烏拉那拉氏的臉麵的時候罰了她,是不是她就不會做出那些錯事了。是朕之過。”


    “皇上。”莞貴妃在一旁驚唿道。


    “嬛嬛,來朕這裏。”床上虛弱的男子朝著她招了招手。


    “嬛嬛,想必歡宜香的事情是你跟世蘭講的吧。”雍正輕聲說道。


    莞貴妃的臉色一變:“皇上,您竟是知道的?”


    雍正笑笑:“朕本來是想給你個教訓的,可你也沒了孩子,這事也不是你一人之過。朕心有不忍,便沒有發作。”


    “皇上。”大滴大滴的清淚從莞貴妃眼中滑了下來。


    “阿荔。”雍正的聲音有些虛弱:“朕百年之後,除了你之外,便讓純元,莞貴妃,華妃隨葬吧。烏拉那拉氏......早逝之人不好驚動,便讓她在妃陵好生入葬吧。”


    “好。”薛荔幹脆的應了下來。


    雍正定定的看著莞貴妃,眼光卻好似透過她看著自己那早逝的妻子。


    不,他心中突然有了明悟,他不是在看那早逝的妻子,而是在看跟著琴瑟和鳴的福晉相處之時正值青春年少自己。


    他緩緩的笑出聲,抬起自己已經皺巴巴的手看了半晌。突然揮揮手:“大臣們都來了嗎?叫他們進來吧。”


    薛荔看了紅菱一眼,很快一群大臣便被帶了進來。


    “蘇培盛,去把遺詔取來。”雍正淡淡的吩咐道。


    蘇培盛叫侍衛快馬加鞭地將遺詔從正大光明匾後取了來,“讀吧。”雍正疲憊的閉上眼。


    蘇培盛尖利的聲音響起:“自古帝王統禦天下,必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而敬天法祖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息有間。是以宵旰焦勞,無日不兢兢業業也。 朕蒙皇考聖祖仁皇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於諸子之中,命朕纘承統緒,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


    宸親王皇六子弘昭,秉性仁慈,居心孝友。雍正元年八月朕於乾清宮召諸王、滿漢大臣入見,麵諭以建儲一事,親書諭旨,加以密封,收藏於乾清宮最高之處,即立弘昭為皇太子之旨也。其後仍封親王者,蓋令備位藩封,諳習政事,以增廣識見。今既遭大事,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


    長長的詔書緩緩的念著。隨著蘇培盛尖利的聲音,雍正走完了他的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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