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書儀洗過澡後,穿著睡袍從浴室裏出來。


    轉頭看到洛霄正站在窗前,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來坐吧,我們談談。”


    語氣冰冷,還好洛霄早就習以為常。


    兩人同在一所研究院裏,隻是所掌管的部門不同。


    平時見麵的時間都很少,就算吃飯的時候碰到了,也是各吃各的。


    那些同事都猜測兩人可能感情出了問題,不然怎麽會是這樣的態度。


    從一個人出軌到兩個人形婚,各種謠言版本滿天飛。


    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站出來澄清什麽,依舊我行我素。


    很久之後,還是沒有兩人離婚的消息。


    他們這才明白。


    膚淺的人永遠猜不到和他們不在同一精神層麵之人的想法。


    在這兩人的生活中,除了冰冷的數據就是那些實驗儀器,其他的東西都無關緊要。


    洛霄緩步走到桌旁坐下。


    對麵的才出浴的妻子並沒有勾起他的任何情緒波動。


    該有的親近畫麵永遠不會發生在兩人的生活中。


    如果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或許洛輕煙都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時間......到底是怎麽迴事?”


    洛霄微微一愣,看著妻子滿臉詫異。


    他以為尹書儀會和自己談論工作上的事,結果卻上升到了家庭層麵。


    “什麽時間?”


    “半年。”


    洛霄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站起身說道:“不知所謂。”


    “迴來。”尹書儀的聲音稍大了幾分:“父親到底是怎麽和你說的?”


    洛霄轉頭冷笑道:“尹書儀,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什麽風格?”


    “你的重心應該放在工作上,你什麽時候會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會來質問我了?”


    尹書儀一時間有些語塞。


    “不管怎麽樣,就算是為了實驗資金,我也有權知道這裏麵的來龍去脈吧?”


    洛霄聽到實驗資金這幾個字,重新坐了迴去。


    哀歎了一聲,他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為了這麽庸俗的東西發愁。


    好好的一個實驗,不知道為什麽資金鏈會斷掉。


    還好這個時候父親給自己打電話,承諾他搞定洛輕煙的婚事,實驗的資金問題他來解決。


    他把這件事告訴尹書儀後,兩人一拍即合,這才來到了錦山市。


    “洛輕煙確實長大了,很多事情比咱們看的還要透徹,確實沒有什麽半年的時間。”


    尹書儀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不自覺的抓緊了浴袍的一角。


    “那是多久?”


    “三個月。”


    “那為什麽告訴女兒是半年?”


    “父親是這麽交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想不明白,也懶得想。”


    他的腦子裏容不下那麽多世俗的事,隻要能繼續實驗,其他的無關緊要。


    房間裏重迴寂靜,兩人都低頭不語,打著自己心中的小算盤。


    良久之後。


    尹書儀緩緩抬頭:“這件事......你怎麽想的?”


    “嗯?什麽怎麽想的,你說的是實驗室資金的問題?”


    “嗬!我說的是女兒的婚事。”


    詞不達意在他們倆之間得到了完美詮釋。


    洛霄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說尹書儀,今天的你到底怎麽了?角色扮演嗎?莫非前半生的演夠了工作狂,現在要走母慈女孝的風格?”


    “隨你怎麽說,你剛才也聽到輕煙的意見了,難道......”


    “夠了,尹書儀,收起你現在的嘴臉吧,真的,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就給我忍著。”


    被他三番五次的嘲諷,尹書儀也來了脾氣。


    “洛霄,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滿嘴的仁義道德,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還有你們洛家也是一樣,一個個都是什麽貨色?除了那兩個侄子,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我就問你一句,我結婚之前是什麽樣的?”


    造價昂貴的別墅讓這些自詡的高層人士保留了最後的體麵。


    隔音效果不止是為了xxoo時避免尷尬,更多的是爭吵時候可以肆無忌憚。


    麵對突如其來的咆哮,洛霄愣了半晌。


    “你說啊,你說我尹書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前半生的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麽?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這個人渣。”


    “不對,最後悔的事不是這個,是生了洛輕煙。”


    “讓她含著金湯匙的同時,又看盡了你們的洛家的人性泯滅。”


    尹書儀握著的手機不停的拍在桌子上。


    碎裂的屏幕劃過空氣濺落在地麵上。


    那些保存在裏麵的珍貴數據,在此刻變的一分不值。


    壓抑在心底幾十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發泄過後,又是無盡的寂靜。


    洛霄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說,一滴鮮紅落在價值不菲的地板上,顯得格外刺眼。


    一張紙巾遞到尹書儀麵前:“擦擦吧,我去找個醫藥箱。”


    洛霄想轉身離去,尹書儀拿過紙巾隨意的擦了幾下。


    “迴來,今天話不說明白,你哪也別想去。”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


    尹書儀看著他的後背,冷笑出聲。


    “到現在了你還不敢麵對真正的自己,你就是個懦夫。”


    “隨便你怎麽說,都已經這個歲數了,不用說退路了,身子一半都被黃土掩埋,還有掙紮的必要嗎?”


    “你沒有,但是女兒有。”


    洛霄轉頭看去,眼神淒然:“沒有了,已經沒有了。”


    “我說有就有。”尹書儀倔強的說道。


    “嗬!你又何必呐,難道你還指望洛輕煙對你的態度能改變嗎?”


    洛霄把一把紙巾都扔在她麵前。


    “尹書儀,別忘了這些年你是怎麽對待這個女兒的。”


    “你說我是懦夫、人渣,那麽好,你又為她做過什麽嗎?”


    “現在和我裝起好人了,你早幹嘛去了?”


    尹書儀被這幾句話說的氣勢全無,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呢喃道:“或許你不相信,在我看到她親手做了那一桌子的飯菜,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家就該有個家的樣子,原來是我錯了,但現在......”


    “是該彌補我的過錯了。”


    ......


    ......


    (ps:最近看到很多評論都說現實生活中怎麽可能發生小說裏的故事情節,這點我不否認,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把這些想象的東西寫出來。


    還是那句話,都已經看小說了,為什麽還要和現實生活貼近,難道現實還不夠苦嗎?


    我希望在我筆下的人物都能有一些人情味,就算現實沒有這樣的事,太過夢幻,我還是想賦予他們這樣的一個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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