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恩仰頭,眨巴眼睛。


    讓自己不至於哭出來。


    “祁君言,我不想這樣……可是,我恨她,從來沒這樣恨過,為什麽,她就是不肯放過我?”


    “但是……”


    “恨一個人很累……所以,我不打算去恨誰了。”


    “你打算?”祁君言問。


    林恩恩搖頭:“其實我知道,戰夜擎也很痛苦,我這樣,他最難受,我不想讓他難受,反正我也要死……何必再去折磨他們?”


    “恩恩,戰夜擎一直都在找人,想要治好你。”


    林恩恩點點頭:“我知道,可是,就算是我活著,我也沒有辦法繼續留在他身邊。”


    這是她最後的決定。


    “若是我還選擇他,我沒臉再去見林家人。”


    “你想好了。”祁君言問。


    林恩恩輕輕地笑:“嗯。”


    “想好了。”


    林恩恩眼底是柔和的光。


    她宛如釋然了一般。


    “其實,我早想好了,在知道嫂子被帶走的時候,我就決定了,如果是哥哥他們真的出事,我會親手拿掉這個孩子。”


    “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羈絆了。不過……諸葛青雲幫了我,讓我沒有做這個劊子手。”


    花叢背後,此時宋青竹站著,正好,將林恩恩的話聽到了耳中。


    林恩恩,之前就想拿掉孩子?


    等到祁君言走了以後,林恩恩抱著七仔準備迴屋。


    轉身,倒是宋青竹擋在麵前。


    “林恩恩,我們談談。”


    “談談?”


    林恩恩瞧著宋青竹那張淡雅的臉。


    她則是淡淡的勾唇淺笑。


    “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當然。”


    宋青竹大概聽到了林恩恩剛剛的話。


    她深唿吸:“你說我自私也好,無恥也罷,但是,林恩恩,你要死了,不是嗎?”


    “你也知道,大哥到底多愛你,你真的想大哥被你拖累一輩子?”


    “你愛他,你不會這樣做,對不對?”


    “你可以離開,等你死後,我代替你,照顧好大哥。”


    “……”


    林恩恩的心底,驀然一痛,她想罵人。


    但是,宋青竹說的沒錯。


    而且,她在宋青竹的身上,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自己。


    為了喜歡,所以不顧一切。


    她是真的愛戰夜擎。


    林恩恩卻是看著宋青竹,抬手,狠狠地給了宋青竹一巴掌。


    “你!”


    “宋青竹,誰都可以跟戰夜擎在一起,你,不行。”她冷厲的目光看她:“諸葛青雲給我下毒,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沒有要你的命,你就應該給我小心點。”


    說完,林恩恩轉身便走。


    宋青竹則是扭頭,嫉妒的看著林恩恩的背影,她咬牙,心想,林恩恩為什麽不去死?


    宋青竹抬手,衝著林恩恩的後背,猛地推過去。


    林恩恩之前是在花園裏,花園旁邊有亭台樓閣,她猛地一推,林恩恩倒下去的方向正好是一個石墩旁。


    林恩恩本想抓住什麽,但是,她什麽都沒有抓住,頭,重重的磕在石頭上,眼前漸漸模糊……


    宋青竹則是立即離開。


    而戰夜擎一直都覺得心髒不舒服,他下車的時候,疾步走迴來。


    沒有在屋子裏看到林恩恩的身影。


    但是,傭人說林恩恩去了花園,他疾步往花園去,隻看到林恩恩緊緊地閉著眼睛,躺在血泊裏……


    “林恩恩!”


    他抱著林恩恩,轉身快步朝著醫院跑去。


    醫院。


    祁君言給林恩恩檢查之後,出來,戰夜擎抓住祁君言的衣服,怒吼。


    “恩恩怎麽了?”


    祁君言將他手推開,道:“她頭部受到撞擊,本身她之前就經常發生暈厥,接下來,她的情況會加重,最好,盡快手術。”


    戰夜擎頓時愣住。


    手術。


    可是,成功率那樣低。


    他在床邊坐了一整晚,一直未動。


    第二天,林恩恩緩緩的睜開眼睛。


    戰夜擎急忙抓住了林恩恩的手。


    林恩恩睜開眼睛看四周,問:“什麽時候了?還沒亮?”


    此時,已經是白天,太陽很大。


    戰夜擎的手在林恩恩麵前晃了晃,她漆黑的眼瞳,沒有光芒。


    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聽到她沉默,林恩恩明白了什麽。


    “我以後都看不見了?”


    “不會,恩恩,我去找祁君言給你檢查。”


    戰夜擎平靜的說,隨後,他站起來叫了祁君言,戰夜擎匯聚了所有知名的醫生進行會診。


    檢查結束後,他瞧著祁君言麵色凝重的詢問。


    “怎麽迴事?”


    祁君言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抬頭道。


    “恩恩這是暫時性的失明現象,之前她就已經有過類似的情況,隻是隨著她病情加重,這樣的情況會持續越久。”


    林恩恩聽到祁君言的話。


    她點頭,心裏也明白,自己或許會隨時失明。


    戰夜擎的心底再次一沉,擰眉沉聲問:“你不是已經研究她的病曆很久,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她?”


    “我不要手術。”


    林恩恩躺在床上,打斷戰夜擎的話。


    兩人都愣住。


    林恩恩大概能看到兩人模糊的身影,偏頭笑。


    “做不做都會死,我不想自己死在手術台上。”


    “恩恩……”祁君言還想說什麽。


    林恩恩擺擺手:“祁君言,你是醫生,你應該尊重病人的決定。”


    “你……”祁君言知道自己勸不了她。


    他瞪著戰夜擎一眼,道:“你們自己聊,戰夜擎,你想恩恩活著,就自己多努力。”


    說完,祁君言帶著病曆,轉身氣衝衝離開。


    林恩恩看到了外麵的陽光照進來。


    她從床上下來,走到窗戶邊,伸手去感受陽光。


    暖暖的光芒包裹著她。


    戰夜擎從身後抱住她纖細的腰身。


    低頭去吻著她的側臉。


    林恩恩任由他抱著自己,未動。


    “林恩恩,接受手術好不好?”


    戰夜擎幾乎帶著哀求。


    林恩恩收迴手,她微微的垂著眼皮。


    戰夜擎結實的胸膛貼著自己後背。


    讓她覺得,溫暖,安全。


    戰夜擎繼續說:“等你好起來,我們可以去很多我們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他低頭來吻著她的額頭一直未動。


    “等你好了我們還有很多年,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去北極也好,去威尼斯也好,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戰夜擎好像是在求自己?


    這是戰夜擎?


    林恩恩搖頭。


    “不必。”


    “戰夜擎,你沒有想的那樣愛我。”


    “而我,就算是愛你,也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


    “你說,我若是死了,墓碑上刻下戰夜擎之妻幾個大字,哥哥會不會氣死,不認我這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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