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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


    荀直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現場的氣氛,變得愈發的焦灼了。


    孟黨們的言辭愈發的犀利,聲討聲一波比一波更激烈,就連不少中立朝臣,都再次被煽動,加入了聲討隊伍。


    倒不是他們想要落井下石!


    隻是。


    他們看不慣蕭寧這副不負責任的態度。


    盡管說,這次蕭寧是在給荀直大人幫忙。


    但要用十汙草解毒冒險的畢竟是他!


    就算是荀直大人同意了,這件事情於他而言,沒有責任。


    可他也不應該如此輕鬆,如此的置身事外啊。


    身為一個醫者!


    醫治病人到最後時刻,不是最基本的麽?


    他們看不慣的,是蕭寧的態度和置身事外,荀直出事後的無動於衷。


    這實在是太過於不負責任了!


    他們聲討的關鍵點在這!


    清流們再次為難了。


    他們是想支持蕭寧的。


    可蕭寧這件事情辦的未免太過於說不過去了。


    說實話,就連清流們,都有些看不下去,就更不要說反駁聲討者了。


    許居正等人見狀,麵色紛紛差到了極點。


    隻能說,這新皇的情商實在是太低了。


    就算做好事,都給人留不下好印象!


    郭儀都已經反駁的沒有力氣了。


    琉菁麵露急色,隻能是看向了旁邊的文印。


    文印還是懂點醫理的,琉菁此舉,自然是想問一問對方,這荀直此刻的狀況。


    文印的目光落在那荀直的身上,盯著他的氣色和狀態,最終搖了搖頭:


    “就荀直目前的狀態來看,應該是沒希望了。這昌南王此次應該是失手了,算是闖了大禍了啊!”


    “畢竟,他要用十汙草為藥引這件事,實在是太劍走偏鋒,太容易被人詬病了。”


    “最關鍵的是,對於眼前他的失誤,他還沒有半點解釋。這一點,朝臣們是接受不了的。哪怕這會他出來幫幫忙,不要冷眼旁觀,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這眼前的局麵,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啊。朝臣們看不慣的,是他的態度啊。才剛剛得到了一波人心,這下又輸了個幹淨。”


    “且朝臣們如今對於他的不快比之以往更甚!這迴啊,不得不說,昌南王怕是遇到了最難解的困局了啊!”


    文印搖頭,哀歎道。


    “那,可有解救之法?”


    “若你說的是那荀直,荀直的病症是何症狀我都看不出來,自然沒有解救之法。”


    “若你說的是昌南王眼下的困境!也已經晚了啊!他已經冷眼旁觀了這麽久了,就算現在再去幫忙,在別人看來也就是作秀罷了!”


    “除非!除非!那荀直可以起死迴生。隻是,可能麽?”


    文印提出了一個,聽起來簡直天方夜譚的可能性。


    琉菁自知,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荀直都這副樣子了,怎麽可能還能好起來?


    這下,徹底沒辦法了麽?


    “孟大人,許大人,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另外一邊。


    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忙的團團轉的幾位禦醫。


    在對著荀直一番診治後,最終紛紛無奈的搖頭,匯報道。


    徹底沒辦法了!


    這個結論一出,徹底擊垮了聲討者們最後的理智!


    “昏君!你知道荀直大人對於我們大堯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大堯可以沒有皇帝,但不能沒有荀直大人。”


    “十汙草!好一個十汙草啊!你這是拿著荀直大人的命,在亂做嚐試啊!”


    “沒有荀直大人,有外敵來犯,怎麽?難道陛下親自去守國門麽?”


    “荀直大人的事情是自願的,我們不怪你。可是,荀直大人都這樣了,你怎麽還能如此安穩的坐在那裏?”


    “退位讓賢!退位讓賢!”


    一時之間。


    朝堂之上各種唿聲不斷。


    裏麵還是以孟黨的煽動居多。


    清流們紛紛陰沉著臉,他們無力、也無理去反駁這些話。


    畢竟。


    這次出了問題的人,是荀直啊。


    郭儀歎了口氣,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啊。


    其實。


    這件事情,哪怕蕭寧治病用的不是十汙草,都還好一些。


    偏偏他用了這等毒草。


    這等行徑,難免會讓人覺得不靠譜……


    思前想後,已經再也無力反駁的郭儀。


    輕輕走到了蕭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陛下,眼下的局麵,若是不平息朝臣們的怒火,這朝會怕是進行不下去了。”


    “隻是,除了讓荀直大人起死迴生外,根本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平息朝臣之怒了。”


    “不如,咱們就做迴那個逍遙自在的王爺吧,這是咱們最後的退路了。反正,清流們保證了,會護佑你的安危……”


    “繼續在這裏坐下去,怕是隻會適得其反啊。”


    郭儀沉聲勸說道。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最後的事情!


    讓蕭寧道歉!


    之後,按照朝臣們的意思,退位讓賢!


    當郭儀說出這番話時,清流們紛紛無聲的歎息。


    終於要走到這一步了麽?


    好好地局麵,最終因為這等事,就這樣葬送了?


    孟黨眯著眼睛,一臉得逞的打量著蕭寧,大有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終於啊。


    乾坤已定!


    孟風華終於是鬆了口氣。


    說實在的,這件事還真挺險的。


    也就蕭寧這次失誤了。


    不然,這次的局麵如何,還真說不準!


    楊千禾的臉上,冷眼旁觀著一切。


    她期待了如此之久的場景,終於到了。


    蕭寧讓位,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郭大相都上前勸說了,一切,自然是再無迴天之力。


    隻是。


    不知為何。


    那新皇卻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在那裏閉目養著神。


    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有些清流和中立的朝臣看不下去了,紛紛道:


    “陛下!今日此事,我們並非有意針對於你。也並非是一定要你退位讓賢!我們想要的,是一個君王應有的擔當和態度!”


    “今日之事,哪怕陛下出麵表個態,而不是這般冷眼旁觀,都不至於這般啊!”


    可能是覺得蕭寧不明事理。


    最後時分了。


    有些氣不過的朝臣們解釋道,似乎是希望蕭寧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然後為之後悔。


    然而。


    他們的聲音還未落下。


    那站在朝堂最後方的文印,第一個有了反應。


    隻見。


    他的眉頭猛然一皺,緊接著目光一驚,朝著那已經奄奄一息的荀直望了過去。


    “這?不對勁!這件事不對勁!還有轉機!”


    他驚唿道。


    一旁的琉菁一聽,頓時愣了神,道:


    “什麽?代門主,什麽不對勁?”


    “荀直!”


    文印迴道。


    說時遲!


    那時快!


    伴隨著文印的迴答。


    隻見。


    那荀直的身上,猛然一道洶湧的氣流,磅礴而出,鋪天蓋地般湧來!


    下一秒。


    滿朝的朝臣,隻覺得一陣颶風拂麵一般。


    這一刻。


    這群人紛紛愣住了,一同朝著荀直望了過去。


    這是什麽?


    迴光返照麽?


    眾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荀直。


    圍在荀直身旁的幾個禦醫,這會胡子都被吹得胡亂飄散,四處飄搖。


    他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荀直。


    說實話。


    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場景!


    一個要死的人了,怎麽還能迸發出如此之大的氣勢?


    “好!好!好!”


    下一刻。


    就聽那極其熟悉的聲音傳來!


    且聲音有力,氣勢渾厚,聽不出絲毫的異常。


    這,分明是荀直的聲音。


    “啊?”


    “怎麽迴事?”


    “荀直大人這是?”


    眾人紛紛驚歎。


    琉菁一臉迷茫的看向了文印。


    文印第一個發現的荀直的變化,自然最有可能看懂這裏麵的門道。


    “破而後立,置之死地而後生!好手段,好手段啊!”


    顯然。


    文印並沒有明白此次荀直病症的病理的所在。


    但卻看透了其中的治病醫理。


    郭儀還站在蕭寧身旁,一肚子勸說蕭寧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


    “蕭……陛下,這,這是怎麽迴事?”


    郭儀控製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問道。


    蕭寧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眼前的一切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足以說明所有!


    許居正、霍綱打量著皇位之上,那個至今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的年輕人。


    直到此刻,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好像,自己一行人有些看不透蕭寧了。


    亦或是,自己一行人就沒有看懂過蕭寧!


    他們原本是以為,這個蕭寧實在是太不懂得人情世故、官場行事的法則了。


    所以,才好心幹了壞事。


    在荀直出了問題後,也不出來有所表示。


    甚至好像還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現在再迴過去頭去看。


    很明顯。


    這新皇不是慌了,不是不負責任,置身之外。


    而是對於這件事有著百分百的把握,因此才能做到那般的鎮定,那般的雲淡風輕。


    以至於當所有人都覺得荀直要不行了的時候。


    他依舊可以保持那副完全不在乎的姿態。


    還記得。


    許居正愣了愣神。


    他的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了某些畫麵。


    還記得。


    今日初登大殿之時,這位新皇就是這副淡然的姿態。


    後來孟黨圍攻時,也是!


    剛剛荀直出事時,是!


    再到如今!


    依舊是!


    似乎,今日早朝之上,所有的事情,所有牽動了滿朝朝臣心緒的事情,一直都未曾讓其有過絲毫的慌亂。


    甚至。


    就連心緒上的波動,都沒有出現過絲毫。


    這究竟是一等什麽樣的心境啊!


    許居正捫心自問。


    這一刻。


    他真的猛然覺得。


    自己在這方麵,在處變不驚的心境上,自己根本就不如這位新皇。


    這新皇有著如此超然的心境,自己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好手段!好手段啊!使用十汙草中,無法去除的毒素,以毒攻毒,攻破我原有的病因。”


    “同時,將對於我體內所有被病症所折磨的經脈全部震破!最終,又靠著十汙草的精華和山蓮的滋補!”


    “完成重塑和修複!好一個破而後立啊!”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蕭寧的身上時。


    那荀直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子,恢複了以往那番姿態。


    不同的是,再次看向蕭寧時,他的目光之內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鄙夷。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鄭重。


    不說別的。


    就算眼前的蕭寧是個紈絝,是個二世祖。


    單是他這一手超越了扁十通的醫術,就足以讓他在這神川大陸橫著走了!


    畢竟。


    誰還沒有得病、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呢?


    “陛下,這件事,荀某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有驅使,可隨時差遣。隻要不違背原則,不違背道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是,荀某還是要提醒一下陛下,荀某的人情,不能和大堯的公事混為一談。私下裏,荀某願意歸還人情。”


    “但在大堯的事情上,一個國家需要的,是治國之才,而不是一個神醫。神醫可醫病,但不一定能醫國。”


    “因此,在大堯的大勢之上,荀某是不會念及陛下的救命之情的。”


    荀直人如其名,是個直人。


    對於此番的救命之情,他沒有含糊,直接將一切說清楚了。


    大致的意思就是:


    或許蕭寧是個神醫,但能不能治國這是兩碼事。


    自己不會因為救命之恩,就去支持他做皇帝。


    想當皇帝,還要靠自己。


    對此,蕭寧隻是嗬嗬一笑,擺手道:


    “荀直大人正是因為如此才是荀直啊!”


    “不過,除了救命之恩外,我還是要感謝陛下另外一件事。”


    說到這。


    荀直的表情一變,道。


    另外一件事?


    聽到這幾個字眼,眾人紛紛好奇了起來。


    唯有那文印,一副早就看透了一切的樣子。


    提到這件事,就連荀直的神情,都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他的目光死死地打量著蕭寧,似乎企圖在蕭寧的身上,看穿某些東西。


    隻可惜。


    在一番打量之後,他還是放棄了這般想法。


    因為。


    從蕭寧的氣息之上,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因此,隻有兩個可能性!


    要麽,他是真的如同傳聞中一般,不懂武學。


    要麽,他的武學完全在自己之上。


    若問!


    荀直為什麽會突然有了這般疑問。


    原因很簡單。


    在蕭寧的治療過後,他非但除了病,還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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