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又名金鑾殿,是大堯國為數不多,請墨家打造的重殿。


    這裏就是平日裏上早朝的地方了。


    太和殿外,台階和雲龍浮雕相襯。


    雞鳴三響,日出東方!


    已至清晨,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薄霧,輕輕灑落在太和殿的穹頂之上。


    這已經曆經了三朝的宮殿,宛如一位沉睡的巨人,在晨曦中逐漸蘇醒。


    宮殿的屋頂上,琉璃瓦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芒,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輕紗。


    簷角上,掛著的風鈴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宮殿的朱紅色大門在晨曦中顯得格外醒目,門上的銅釘閃爍著冷冽的光澤。


    門兩側的石獅,在晨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威武雄壯,仿佛在守護著這座宮殿的安寧。


    走進宮殿,隻見寬敞的庭院中,青磚鋪就的地麵幹淨整潔,反射著微弱的晨光。


    庭院中央,一座漢白玉雕成的龍形噴泉靜靜地矗立著,龍身蜿蜒曲折,龍鱗清晰可見,仿佛隨時都會騰空而起。


    噴泉旁,幾株古樹參天而立,枝葉繁茂,為這莊嚴的宮殿增添了幾分生機。


    宮殿內的殿堂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金色的雕梁畫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得莊嚴肅穆。


    殿堂內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檀香氣息,讓人心神寧靜。


    此時,宮殿內的官員們已經陸續到來,他們身著朝服,手持笏板,在殿堂內低聲交談著。


    隨著晨鍾的敲響,他們紛紛整理好儀容,準備開始新一天的朝會。


    大堯一向都是將禮看的極其重要的國度,在早朝之上也不例外。


    各位大臣該位列何處,列幾排,列幾隊,都皆有章法。


    大殿的最中央是一處高台。


    高台之上最高的位置,自然就是那龍椅了。


    隻可惜。


    此刻,這龍椅依舊空著,讓不少清流們本就冰涼的心,徹底冰封了。


    龍椅所在處下一層台階,同樣可站人。


    不過,這一層隻有一人有資格位列此處。


    荀直!


    再往下。


    禁軍大統領蒙尚元列左,李公公負責傳訊列右。


    緊接著。


    再往下幾層台階後,就是大殿內大臣們的地方了。


    朝臣們如今,盡管站位紛雜,但氣勢上已然涇渭分明。


    清流黨以許居正、霍綱為首。


    孟黨以孟如秋為首。


    要說應該怎麽區分雙方,很簡單。


    如今。


    但凡是孟黨的黨派,眾朝臣的臉上,皆是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而清流們,麵容之上則是無盡的疲憊、失望和麻木。


    荀直站在自己的位置,遙望著這大臣們的百態,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靜。


    盡管他不涉黨爭,但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從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近日孟黨和清流的鬥法,包括那聶如空攔截那紈絝新皇之事,他皆清楚地很。


    隻是,他不想理會這些事罷了。


    因為。


    在他看來,這群人的鬥爭,就是在狗咬狗,沒有一方是值得自己相幫的。


    孟如秋就不說了,能夠請來聶如空,定然是許諾了什麽好處。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割地!


    而那紈絝皇帝蕭寧呢?


    他的事跡,荀直都清楚。


    在荀直看來,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輔佐。


    所以,就任其自生自滅,在聶如空的土坑裏長眠吧。


    和眾大臣一樣,荀直同樣篤定的相信:


    今日,那個紈絝昌南王是絕對的迴不來了。


    聶如空可不是那麽隨隨便便,就能被擊敗的。


    今日,那唯一的變數,無非也就是清流能夠據理力爭多久了。


    阻斷孟黨的登基之路,已然不現實了。


    在荀直的注視下。


    那一臉陰險相的孟如秋,終於是悠悠的走出,開口了。


    見到這一幕,不少大臣紛紛吸了一口氣。


    或期待,或絕望。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啊!


    一般來說。


    早朝的朝會都會在三聲的擊罄聲後開始。


    不過。


    在孟如秋看來,如今大局已定,有些事情,早開始早結束。


    早早的搞定一切,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將心放在肚子裏,比什麽都重要。


    因此。


    他甚至都已經等不到這擊磬聲響起了。


    “諸位,有關於近日陛下和穆黨的事情,我就不多贅述了。正如我早就十多日前所言,咱們這位陛下,本就是那穆起章的傀儡。”


    “且穆起章如今妄圖兵變,從一開始,其就打著夷州有為難的名義,調集穆家軍起兵。”


    “隨後,在將眾軍集結完畢後,他假裝前往夷州走了一圈,緊接著就開始帶兵開拔京城!”


    “好在渭水營的段汝斜將軍提前察覺,於渭水將其攔下,穆起章才沒能如願入京,徹底控製京師。”


    這是孟黨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了。


    夷州之戰究竟有沒有發生,穆起章一開始前往夷州是否解救了邊關百姓,這些都不重要!


    隻要,可以給穆起章扣一頂妄圖染指京師的帽子,一切就夠了。


    就這樣。


    在孟如秋的說辭下。


    穆起章成了反賊,本是反賊的段汝斜,成了扞衛京師的大英雄!


    “因此,今日,我主要是想跟諸位商議一下,這昌南王繼承大位是否為正統的問題。”


    孟如秋順著自己的話,接著引出今日自己最大的目的,圖窮匕見。


    “有關於這位昌南王蕭寧,我想諸位對於這廝,應該不陌生吧。可以說,這廝在大堯的名聲,甚至比你我都大。”


    “咱們暫且先不提,他是如何登基的。就隻是說,這麽一個人登基,他究竟有沒有資格?一個如此品性的人執掌大位,我們又能否同意?天下人,又能否同意?”


    “從禮法上講,確實,他於血緣上,有繼承皇位的資格。但是,除了血緣之外,能力、心性、品行同樣是很重要的參考啊。”


    “依我之見,這昌南王蕭寧的能力、心性和品行,都不足以支撐他,執掌至高之位。不知道諸位大人們,是如何認為的?”


    孟如秋這話一出。


    一眾孟黨當即開始了配合,堪稱是一唿百應。


    “對!孟大人一說這,我就想起了裴十繼大人!裴十繼大人三朝老臣,一生為民,忠正廉潔,結果就因為穆黨的一句話,裴十繼大人就被這廝誅殺了!”


    “這昌南王本就是大堯人盡皆知的紈絝,據我所知,他在香山書院,所做的格律甚至不如孩童,武學連個女娃子都打不過。”


    “我們大堯曆朝曆代,什麽時候這樣的人都可以當皇帝了?就算是太子,這個水平怕是都要被廢黜吧!”


    “我知道咱們這位昌南王,還是因為一首詩呢。仙鶴湖,仙鶴湖,仙鶴湖裏有荷花,荷花下麵有蛤蟆,一戳一蹦躂!哈哈哈哈哈!”


    “真是好詩,好詩啊!哈哈哈哈!”


    孟黨顯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就這麽幾句誅心之言一出,伴隨著這最後一手如同點睛之筆的打油詩。


    整個朝堂之上原本嚴肅的氛圍一掃而空。


    孟黨們一臉得意,麵帶戲謔的哄堂大笑起來。


    一些沒有站隊的大臣們,聽到這時都開始有些忍俊不禁。


    清流們則是一臉的鐵青。


    這麽多天,他們一直都在以蕭寧絕對正統的繼承權,而與孟黨進行拉鋸戰。


    可是。


    當這首詩出現時,無異於絕殺!


    仿佛就是在說:


    這蕭寧是個什麽人啊?


    能夠寫出這等詩的人,你們支持他當皇帝?


    “許大人,之前每當我提到這個問題時,您總會以昌南王蕭寧的絕對繼承權,來反對我的意見。”


    “對於在下今日之言,不知你怎麽看?”


    許居正這會臉色黑如鐵,顯然心裏也真的亂了。


    若是之前的他,定然會以擊磬聲還沒有響為由,拒絕迴答對方的話。


    先殺一殺對方的氣焰。


    可現在。


    一來是因為,這首打油詩實在是太過於丟人現眼。


    二來,就算拖下去,他也實在是看不到希望了。


    因此。


    他完全忽略了,還有這麽一招。


    “孟大人,你說這些話,可有真憑實據麽?你說穆起章的穆家軍,妄圖染指京師?那麽,敢問,證據何在?”


    沒有辦法。


    在許居正看來,自己若是在蕭寧的問題上,和這孟如秋對峙,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底氣和勝算。


    原因無他,這位昌南王蕭寧實在是太過於不得人心了。


    自己就算說出花來,也無法將這麽一個紈絝說成一個合格的皇帝。


    他隻能是另辟蹊徑,從這穆起章的事情上,和孟如秋各執一詞,以便於勉強撐住局麵。


    “是啊,孟大人。”


    這會朝堂之上,那首打油詩的誅心之言實在是太強了。


    無奈之下,霍綱也連連站出來幫腔。


    “你說那渭水營的段汝斜,發現了穆起章妄圖染指京師,堪稱大義。可是,為什麽就不能是穆起章打算入京勤王,被那段汝斜個反賊阻攔了呢?”


    霍綱所言,自然就是眼下的現實。


    明眼人都清楚這一點。


    隻是,孟如秋的臉皮可不不是一般的厚。


    麵對這等靈魂拷問。


    他竟然麵不改色,隻是嗬嗬一笑,道:


    “霍綱大人可以這麽說,在段汝斜和穆起章的事情上,咱們可以各執一詞。在以往,關於陛下的問題,咱們同樣可以相持不下。”


    “不過,今天就不同以往了啊。二位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政末朝會!”


    孟如秋終於是祭出了自己的殺招!


    政末朝會!


    “根據在下的印象,代政三月和政末朝會,好像是許大人和霍綱大人一起提出來的吧!政末朝會若是代政皇不能參與,視作放棄皇位,這好像也是你們定下的吧!”


    孟如秋今日可謂是做足了準備。


    這妙招和犀利的言辭,一波接著一波。


    平日裏許居正、霍綱二人,隨意一人就足以輕輕鬆鬆將其說的啞口無言。


    可今日,這二人一起,卻都鬥不過一個孟如秋了。


    隻能說。


    這新皇實在是太過於拖後腿了啊。


    他們站在支持新皇的角度,於情理之上,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沒有辦法啊。


    但凡這新皇品行、能力突出點,自己也不至於如此難辦!


    隻可惜,這新皇實在是沒有任何一點是能夠拿出手的,以至於自己一行人在跟孟如秋辯駁之時,根本就沒有絲毫底氣……


    當孟如秋提到代政三月、政末朝會幾個字眼時,二人更是瞬間就蔫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就是啊。


    正如孟如秋所言,當初的代政三月是他們提出來的。


    若是政末朝會時,蕭寧找理由推辭不參與,那就視作代政失敗,更是他們為了防止蕭寧抵賴定下的妙計。


    那時候,他們甚至言語相逼,與穆起章針鋒相對之下,才取得了這個戰果。


    但誰能想到。


    在今天。


    當初他們引以為傲的戰果,已然成了狠狠抽在他們麵頰之上的巴掌!


    孟如秋顯然,在代政三月這件事上吃定了清流。


    見二人理虧不再開口,他繼續言語相逼道:


    “所以,按照之前的約定,按照兩位大人的意思,今天若是新皇沒有按時來參加這政末朝會,咱們是不是就能算他放棄了這皇位了。”


    這句話,可真是點在了清流們的死穴上。


    一句放棄,那就是徹底抹除了蕭寧當皇帝的希望。


    到時候,他們就算是想要以這個不成器的皇帝為立場來跟孟黨進行對峙,都成為了奢望。


    霍綱、許居正自然不能就此讓其得逞。


    不過,他們又沒有什麽更好的反駁點,支支吾吾半天,麵色都憋得鐵青了,才想到了一個說辭。


    隻可惜。


    孟如秋今天顯然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見二人想開口反駁,當即繼續道:


    “我知道二位想說什麽,或許,二位想說,並不是那新皇有意不想來,而是沒有辦法迴來,受到了阻攔?”


    “這一點,我隻想說,一個堂堂的當朝皇帝,想要迴京都做不到,那隻能說明一點,這個皇帝的能力有問題。這樣的人,真的配當皇帝麽?”


    孟如秋說的振振有詞。


    整個朝堂之上,就隻剩下了他的聲音。


    看著這事情的發展,所有人都覺得,事情的走向大致就要明朗了。


    沒有人注意到。


    在太和殿外不遠處。


    有聽起來很是沉穩的腳步聲,正在緩緩接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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