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輕歌今日來尋蕭寧,其實並無要事。


    隻是因為昨日,蕭寧曾與自己說過,讓自己有時間前來尋他。


    對於昨日之事,當時姐夫說的時候,她並未多想。


    事後來衙門客棧時,她才開始有了些許不解。


    當時自己說的,可是天機山之事啊。


    這件事,就算今天來尋姐夫,又能如何嘛!


    輕盈的落在了那屋頂之上,聽著這房內傳出的聲音。


    衛輕歌還是先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靜靜等待。


    姐夫有客人,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自己避嫌。


    所以,自己還是稍等一會的好。


    隻是,這熟悉的說話聲……


    伴隨著這屋內的聲音不斷傳出,衛輕歌愈發的覺得耳熟。


    於是,她又換了一個位置。


    找尋了一處可以透過縫隙,觀察到房內動靜的位置。


    此時。


    客房內。


    小白兔南宮拓雙手捧著茶杯,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邊喝茶邊道:


    “蕭兄,這次無論如何,你可都要讓我帶一首你的格律迴去啊。”


    “你都欠老山主多少首格律了?此次下山,老山主可是刻意囑咐了我的。說如果拿不到詩,就不讓我迴去了。”


    蕭寧聽了這話,不由得在心中腹誹。


    這老山主是真狗啊。


    知道自己不會為難乖巧聽話的小白兔,所以讓他出麵……壓榨自己本就不多可以文抄公的詩詞。


    “放心,那是自然。”


    蕭寧擺了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此時。


    那屋頂之上。


    衛輕歌看著這一幕,早就看呆了。


    這?


    這是什麽情況啊?


    她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滿目的不可思議。


    自己這沒有看錯吧!


    此時姐夫的客人竟然是,天機山少山主南宮拓?!


    不是吧!


    姐夫竟然,還認識天機山的人?


    甚至,還是天機山的少山主?


    未來天機山的話事人?


    真的假的啊!


    衛輕歌壓製住滿心的震撼和疑惑,繼續打量。


    他們好像在說什麽寫詩?


    還說是老山主要的?


    天機山老山主,那可是個神秘的存在。


    其最為人稱道之事,共有三者。


    一是那推論之準確,二是武學之精湛,三則是乃格律之高絕。


    據說,這老山主在十年前,一直都未曾有過格律之作。


    直到十年前,偶然興起。


    在那之後,老山主就會偶有佳作,且作作上乘,成為了佳話美談。


    現如今,盯著這眼下的場景,衛輕歌覺得自己似乎撞破了什麽,驚天秘聞。


    難道說?


    老山主的詩作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寫出來的?


    隻不過,這少山主為什麽會跟姐夫來要詩作啊?!


    總不能!


    衛輕歌的心中,其實已然有了答案。


    但是,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甚至連想都不敢往那個方麵想啊。


    姐夫哪裏是什麽,會寫詩的人啊?


    胡思亂想間。


    就聽房內,姐夫的聲音再次傳來。


    “詩作自然是有的,隻是,上次我說過的,讓那老頭住簡陋房子的事情,他做了沒有啊?”


    蕭寧露出了一個略顯陰險的表情,大有一副看戲的樣子。


    “事關詩作,老山主自然是聽了的。在上次蕭兄去信之後,老山主就搬出了自己的宅院。”


    “在一處焦島之上,重新弄了一處極其簡陋的院落住了下來。如今已經住了一年有餘了。”


    “期間,我去看過一次。那時候正值炎炎夏日,老山主熱得滿頭大汗,身上滿是蚊蟲叮咬的紅包。”


    “但是,他硬是一聲不吭,就在那住著。時至今日,老山主還在那裏受難呢。”


    小白兔從來不撒謊。


    聽了這形容,蕭寧直接笑出了聲。


    老山主那家夥,從十年前騙走了自己的一首詩後,時不時就騙自己的詩。


    有事沒事還喜歡坑自己。


    這次,終於是狠狠地讓他個老頭子,也難受一次,算是禮尚往來了。


    衛輕歌在房頂上聽得直皺眉。


    不是吧。


    怪不得老山主天天住那麽簡陋的院子,天機山上不少弟子,都因此稱讚老山主的高風亮節。


    可誰曾想?


    背後的原因竟然是如此!


    衛輕歌隻覺得,自己眼中的濾鏡碎了!


    “隻是不知,蕭兄你這是何意啊?讓老山主行此作為,和這詩作可有關係?”


    “那是自然與詩作有關了”


    “可是,為啥我覺得,你就是想讓老山主過的苦一些呢?”


    “年紀輕輕的,瞎猜什麽呢?聽著!現在,我說,你寫。”


    蕭寧抿了抿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


    “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就這麽轉眼的功夫,一篇蕭寧為老山主量身定做的改良版陋室銘,已經躍然紙上。


    “好詩!好詩啊!”


    那小白兔一邊寫,一邊稱讚。


    眉眼之中滿是欽佩之意。


    這就是他最佩服蕭兄的地方了。


    要他說,蕭兄的文采,絕對是這亙古第一人啊!


    ???


    !!!


    衛輕歌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看著輕描淡寫間,就即興賦詩一首的姐夫,以及那雙手鼓掌宛若傻瓜一般的少山主南宮拓。


    衛輕歌驚唿:


    這少山主剛剛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怎麽突然間就宛若癡呆了啊。


    誰能想到……


    天機山的堂堂少山主,在姐夫麵前,竟然是這麽一副模樣……


    自此。


    繼老山主之後,這少山主的濾鏡,再次破碎。


    嗯?


    等等。


    直到此刻,衛輕歌才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姐夫與這天機山之間的關係!


    姐夫給那老山主寫詩,還出口就是老頭。


    這少山主在其麵前,就如同一個傻子。


    如此推測的話,姐夫跟這天機山之間的關係,必然是非比尋常的啊。


    不由得,衛輕歌再次聯想到了,自己在天機山受到的那些,比其他人要優厚不少的待遇。


    一時之間,明白了,全部明白了。


    怪不得,天機山會收自己為弟子。


    怪不得,天機山會如此優待自己。


    如今看來,這些怕不都是因為,姐夫在暗中運作的啊。


    得虧自己之前,還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以為姐夫對自己的和善,是因為看中了自己天機山弟子的身份。


    如今一看,人家有和老山主、少山主的這層關係。


    自己一個小破弟子,算什麽啊?


    衛輕歌心中,徹底通透了。


    對於眼下的姐夫,那自然是更加的欽佩,甚至都稱得上是仰慕了。


    誰能想到,自己印象裏一向紈絝的姐夫,竟然是這等人物啊!


    這下,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姐夫今夜讓自己前來了。


    當時,姐夫讓自己暫時不要迴天機山了,自己還以為他是個外行人,什麽都不懂。


    不知道天機山的規矩森嚴。


    嗬……


    自己到底是低估了姐夫啊,還是高估了天機山啊。


    就姐夫這關係,天機山還有規矩麽?


    想到這,衛輕歌心中突然覺得,有點飄了!


    我姐夫可是蕭寧哎!


    跟老山主打成一片的,少山主在他麵前,都宛若一個傻子!


    不由得,衛輕歌環抱著手臂,高傲的昂著頭,頭頂之上出現了一個方框。


    方框裏。


    自己在天機山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見人就高喊:


    “我姐夫是蕭寧!”


    對此。


    以往的那些師尊啊,師兄之類的,紛紛跪地:


    “恭迎輕歌師妹迴山!”


    “嘿嘿嘿嘿嘿嘿嘿,嘎嘎嘎嘎嘎嘎……”


    衛輕歌一翻傻笑,頭都快笑掉了。


    嗬!


    我姐夫是蕭寧,天機山的門規算什麽東西!


    這次,老子就是不走了。


    就是要在這瓊州住下來!


    “碰~~~”


    直到。


    一顆果殼砸到了她的腦瓜子上,衛輕歌才從幻想中迴過了神來。


    隻見。


    這會。


    屋子下麵,蕭寧正和南宮拓一起,用那看傻子的眼光看著她。


    “來了就進來啊,在屋頂做什麽呢?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這沒事就喜歡在屋頂偷窺。”


    “怎麽?這是你天機山的師兄,你不進來拜見一下,還避嫌啊,快點下來……”


    “師兄。”


    衛輕歌被一番訓斥,連連翻身而下。


    加上蕭寧隨意的幾句話,衛輕歌隻覺得,自己跟少山主的關係,好像就近了許多許多。


    現在的自己,好像也能算得上是什麽,關係戶了吧。


    不由得,衛輕歌隻覺得,姐夫這也太厲害了吧。


    要知道,少山主在那天機山之上,那就宛若空中的雲彩,天上的寒月。


    猶如霽月清風,冷淡的很。


    平日裏,很少有弟子可以與其親近……


    可現在。


    對方時不時還給自己泡杯茶,這什麽待遇啊!


    一番商談,將接下來衛輕歌留在瓊州的事情,三兩句下了定論,小白兔答應,會迴去幫忙帶話後。


    衛輕歌終於是想到了一個,從知曉了姐夫的不同尋常開始,自己就一直疑惑的問題。


    “姐夫,我有一事不解……”


    衛輕歌將茶杯放於桌上,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以往,我不了解姐夫的底細,如今清楚了這些,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愈發強烈了。”


    衛輕歌還想說什麽,蕭寧已經一副懂了的樣子,將其打斷了。


    “你是想問,既然我有如此武學,還有如此勢力,為何還要與你姐姐和離吧。”


    “正是。”


    衛輕歌狠狠地點了點頭。


    就從目前的情況看,姐夫一直在暗中保護姐姐,兩人情義還在,完全沒有必要和離啊。


    就算說是為了保護姐姐,不讓其卷入黨爭的漩渦,這也太牽強了點吧。


    姐夫在瓊州有如此勢力,在京城想必也有一定部署才對。


    這等情況下,就算要保護姐姐,又何須和離呢?


    “那是因為,我們天機山!”


    這時。


    小白兔淡淡的開口了。


    “這是來自於當初,老山主的一個論斷。稱三年內,若挽兒姑娘跟隨蕭兄入京,將有性命之憂。”


    “若是挽兒不入京,這性命之憂,或許將落在蕭兄身上!”


    嗯?


    這!


    衛輕歌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等秘聞,聞言整個人都不由張大了嘴巴。


    整個人的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所以!


    姐夫做的這等背盡罵名的事情背後,竟然是這等,在用自己之命,保護姐姐?!


    “這等抉擇,為世人所不解,蕭兄背負了無盡罵名。因此,蕭兄無愧於大丈夫之名。”


    小白兔再度露出了一個崇拜的目光。


    看上去,簡直就是蕭寧的小迷弟一枚。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等劫難呢?”


    衛輕歌還是不解。


    “這一切,就無從而知了。這些事老山主的論斷,隻有老山主知道答案。”


    “隻不過,老山主稱,其不能影響凡塵皇權之中的因果。此次給出論斷,已經是開了先例。”


    “至於其他的,老山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多說半句了。”


    南宮拓聞言,不由得目光微亮,甚至有幾分邀功請賞的韻味,開口道:


    “蕭兄,我目前還是天機山的少山主,身處紅塵,還沒有傳承師尊衣缽,與你談論一下此事,倒是無妨。”


    “不過,關於這裏麵的具體密辛,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能是通過目前掌握的消息,給蕭兄一個猜測。”


    別看小白兔看起來呆,他還是有真才實學在身上的。


    不然,這天機山的少山主之位,也輪不到他。


    “速講。”


    “這件事,應當是跟那穆起章有關,這一點,根據當年老山主的論斷,就不難猜出。至於,這劫難的來源究竟是什麽,我覺得,是跟血咒有關。”


    “在大堯建國之前,前國的皇室,曾掌握了一門,類似於儒修們語力的修行方式,不知蕭兄可曾有耳聞?”


    “據說,穆起章曾經在打仗時,發現了前朝皇室的一處藏寶地。因此,我懷疑,這所謂劫難,可能與此有聯係。”


    “當然了,具體的我就不知情了。”


    南宮拓最終,歸根結底,隻是給蕭寧提供了一個情報。


    前朝皇室的血咒?


    這一點,蕭寧倒是有所了解。


    這是一類,利用自身之血,去詛咒目標的方式,有點像紮小人之類的巫邪手段。


    至於有沒有效果,就不清楚了。


    畢竟,這等高武的世界之上,自己對於武學的了解,依舊還是有限的。


    與此同時。


    瓊州戍邊營。


    “將軍,我可聽聞,這新皇上任之後,不聽益言,生性殘暴。您確定了麽?一定要去麵見他麽?”


    一參軍模樣的青年,問道。


    “我與青時畢竟是兄弟,他是青時的姐夫,就是我的姐夫。無論如何,這件事,我必須去匯報給他。”


    “更何況,青時的姐姐,如今也在瓊州。實在不行,我就去找她幫忙引見。”


    “這畢竟是關係到那新皇之事,其總不能怪罪吧。更何況,這二人剛剛和離,青時的姐姐好像還有餘情未了。”


    “我們給他們創造一個會麵的機會,說不定還能讓他們死灰複燃,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那將軍目光深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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