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清嘴唇顫抖,怯嚅道:“冒領?”


    他果然知道了。


    她的眼神一點點黯淡,目光逐漸沉了下去。


    季慕禮鷹隼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一步步逼近:“當年在顧家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顧家為了攀附季家,所以才將你推出來,冒領救命之恩。”


    他修長的手指抵在顧婉清心口,一字一頓:“顧婉清,我說得對嗎?”


    唰——


    顧婉清雙眼血紅,眼皮顫得厲害,含冤帶恨地看向他:“你和顧惜聯手策劃,就是為了這一刻吧?”


    季慕禮根本不迴答她,冷聲反問:“我說得對不對?”


    他知道了。


    衛城也出現了。


    就連消失這麽多年的李哲鳴都在身邊虎視眈眈。


    一切已成定局!


    顧婉清緊咬牙關,直到一股鐵鏽味充斥口腔。


    “對。”她雙臂軟綿綿地垂下,隨著身體不停晃動,獰笑地看向季慕禮,“你說得都對。我不僅冒領了顧惜對你的救命之恩,當年也是我讓李哲鳴給她下藥,把她送上你的床。


    可笑你還以為是她自己爬上了你的床,婚後對她冷言冷語那麽多年。那些年,我看著她從一開始的滿懷希望到最後對你絕望,看著她受盡折磨,簡直爽翻了。顧惜,你怎麽不給他看看你的日記啊?”


    她突然挪開視線,看向顧惜,嘴角噙諷刺的笑。


    與此同時,季慕禮也看了過去。


    日記?


    什麽日記?


    他怎麽從沒有聽顧惜提起過?


    “顧婉清。”顧惜有意迴避著他的視線,冷色看向顧婉清,“事到臨頭,你不用再攀扯其他。”


    她逼上前一步:“你既然親口承認自己設計陷害我。”


    啪——


    顧惜按住顧婉清的手腕:“現在就和記者說清楚,你背後還有沒有人指使,顧家究竟是否知情。”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再想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已然不可能了。


    既然不能將她繩之以法,就要讓她社會性死亡。


    至少,要把這麽多年的清白,原原本本地還給自己!


    顧婉清被扯到鏡頭前,滿臉癲狂的笑:“好啊,我說,我全都說。”


    她突然俯身,對準其中一台機器:“現在看好了。”


    話音才落,顧婉清一個轉身,反手拽住顧惜的胳膊,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拉起她直接往窗邊小跑而去。


    砰——


    顧婉清拉著顧惜,一個縱身從窗戶裏跳了出去。


    “啊!”


    在一片驚唿中,季慕禮跨步上前,及時出手,準確無誤地拉住一隻手。


    眾人一同上前,幾人幫著拉住那隻手,還有幾台攝像機第一時間伸了出去。


    被拉住的人麵色蒼白,嘴唇發青,整個人懸掛在半空,還在瑟瑟發抖。


    她轉過身,攀住季慕禮的胳膊大喊:“慕禮,我知道錯了,別放手。”


    是顧婉清!


    和剛才的猙獰不同,此刻她聲音裏滿是哀求。


    季慕禮眉心緊鎖,心裏升騰起一陣不安。


    畢竟是條人命,他沒有鬆手,在旁邊幾人的幫助下,將顧婉清拽迴房間。


    纖細的身影展開雙臂就要往他懷裏撲,季慕禮一個側身,精準無誤地閃開,跨步來到窗邊。


    一樓花園裏,滿地都是玻璃碎屑。


    隔著四五米高,還能看到一些碎屑上沾上了星星點點的鮮紅。


    好消息,沒看到顧惜倒在地上。


    壞消息,沒看到顧惜。


    轟轟——


    汽車轟鳴聲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隔著一排楊柳,一輛黑色轎車如同離弦之箭般轟鳴而去。


    她終究還是走了!


    季慕禮雙手緊攢,手背上青筋暴起,手心裏都是冷汗。


    他冷臉轉身,撥開身後探頭探腦的人群往外走。


    “慕禮,”顧婉清環抱雙臂,抖如篩糠地湊上前,一張臉早就嚇得發白。


    熱血上頭的時候,她真想拉著顧惜一起去死。


    可是真縱身跳出窗戶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想死。


    好在季慕禮拉住了她。


    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否則為何會反應那麽快地拉住她呢?


    顧婉清攔在他麵前,小聲道:“你救了我,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季慕禮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以為我拉住的是顧惜。”


    言畢,他推開麵前的人,大步流星,頭也不迴地向外走去。


    顧婉清腿一軟,咣當坐在地上。


    季慕禮徹底不要她了。


    她,完了!


    季慕禮小跑著衝下樓,拿起車鑰匙往車庫去,卻被季老爺子攔住去路。


    “盛淮安那邊的人是你找來的?”


    對了,還有盛淮安呢。


    在顧婉清這邊折騰了這麽久,他都忘了,今天這一局裏,真正能受到製裁的人是盛淮安。


    可是,如果再不追,顧惜就要走遠了。


    季老爺子似乎早就明白季慕禮心中所思,壓著聲音道:“這裏是瀾城。”


    言下之意:即便顧惜離開季家也沒用,隻要她還在瀾城活動,季家隨時都可以找到她。


    季老爺子扣住他的手腕,半拉半拽著他往二樓南邊的樓梯走。


    因為特殊安排,盛淮安這邊沒有記者,房間裏密密麻麻站著十幾個人,除了受害者家屬,還有季家特意安排的保鏢。


    盛淮安臉上有幾抹淤青,神色還算鎮定,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他越是如此,受害者家屬越是怒火衝天。


    直到季老爺子拉著季慕禮走進房中。


    白居可快步迎上前:“老爺子,季總,這些家屬已經動過一次手,我擔心鬧出人命,所以派人盯著。”


    季老爺子頷首:“你做得很好。”


    他掀起眼皮看向盛淮安:“小盛總,這份禮物你還喜歡嗎?”


    “季老爺子。”盛淮安冷笑,單手解開領帶扔到旁邊,“你們季家不會真以為把這些蝦兵蟹將推出來,就能鬥倒盛家吧?”


    受害者家屬火大,一個個摩拳擦掌,惡狠狠地看著盛淮安。


    他不緊不慢,從口袋裏拿出一疊支票,向空中一灑。


    那些支票飛飛揚揚全都落在地上。


    “要多少錢,隨便你們填。”盛淮安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犧牲一個女人,換全家榮華富貴,你們,值了!”


    從小生活在盛家,耳濡目染之下,盛淮安早就習慣了用金錢解決所有問題。


    他靠在沙發上,玩味地盯著那些受害者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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