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進去,


    自從幾個月前袁朗突然住院檢查出肺有了毛病,他老婆就把他所有的零花錢都給沒收了,嚴禁杜絕他的周圍再出現一根煙,還安排了藍木作為監督員,


    藍木倒是開心的要命,拿著雞毛當令箭得瑟了好一段日子,哈哈哈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隊長,你著急喊我有事嗎?”


    “咋的,沒事兒就不能喊喊你了?傷都好了嗎?”


    抽不了煙,糖還是能吃的,袁朗拆開一塊糖,放到嘴裏,站起身來,用礦泉水給他辦公室裏一品紅澆水,


    藍木放鬆的找了一個地方坐著,翹著二郎腿,不在意的說著,


    “嗨,我這不是都出院了嗎?不好的話醫生能讓我出院啊?”


    “行吧,吳哲說的沒錯,你上輩子可能真是小強,這輩子挺能活的。”


    袁朗瞟了一眼他,這一點都不見外的坐姿,搖了搖頭,虧他還擔心老半天,


    “隊長,你叫我來有什麽要緊事嗎?我那還有一堆人等著我迴去呢?”


    袁朗掃了他一眼,繼續給他的盆栽噴水,


    “你就沒後悔?”


    “後悔什麽?咱倆認識多少年了,你見我什麽時候後悔過?”


    “那你想好,以後怎麽辦了嗎?”


    “沒想過,看安排吧,上麵讓我做什麽都行,唯一的一條就是別讓我閑呆著就行,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閑不住,讓我幹待著還不如讓我直接死了算球~”


    “噗嗤——!你這一嘴口音可是越來越雜了,我也是這麽跟他們說的,桌子上有一份文件,看看吧。”


    藍木撇了撇嘴,看著自己隊長這神神秘秘的樣子,有點好奇,走過去,直接毫不客氣的坐在袁朗的大椅子上,第一件事卻不是看那份文件,而是抽出抽屜,也拿了一塊糖,荔枝味夾心硬糖,


    “隊長,我怎麽覺得你的椅子就是比我的舒服啊?”


    “你要是喜歡,你就拿走。”


    藍木不再扯閑話,而是拿起那份文件仔細看了一遍,不是很長,也就是關於他的任命而已,這件事他也早都聽說過了,隻是沒想到會落到自己頭上,有點意外,


    “隊長,這是你幫我的?”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你本來就夠格,本來不想寫你名的,現在看來也是一個好去處,起碼對你這隻閑不住的猴子來說。”


    上麵要組建一個特殊的武警大隊,目前還缺一個大隊長,組建這支部隊的目的就是建設一支武警當中的“老a”,那還有比藍木更適合的人選嗎?


    而且他們的任務強度沒有老a這麽大,現在還是在組建階段,暫時是一個中隊的規模,以後要是效果不錯的話,再慢慢擴建,


    藍木那幾張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其實他不想承認的是,他確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可是他也不想離開這裏,他不想再“搬家”了,他已經搬過一次家了。


    藍木久久沒說話,袁朗其實早都澆完了,現在隻是在做樣子,藍木看了一眼沒忍住提醒道,


    “隊長,你在這麽澆下去,你這盆也活不了多久。”


    袁朗轉頭看他,一聽藍木的語氣他就知道他已經想好了,但還是確認了一下,


    “所以,你的想法呢?”


    “我覺得挺好的,那邊比咱們自由度更高,咱們打電話還得排隊,我早就想買一個屬於自己的手機了,老天爺對我可真不錯,想瞌睡就給我送枕頭來了~!”


    袁朗站在窗戶光裏渾身就好像被籠罩了一樣,藍木坐在舒服的皮質椅子上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七連改編前,自己給班長送命令的那天,


    隻不過這次要走的是他自己了。


    這件事確定了之後,藍木沒有跟任何人說,迴去四中隊之後,平時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他經曆過這種時刻,第二次他已經遊刃有餘了,


    至少沒人看出來,哪怕大家心裏早已經有了預感,當兵時間久了哪怕你不說也是知道的。


    藍木的秘密基地,他看著牆上貼著的袁朗大頭照和上麵釘著的大頭針一根一根拿下來,牆上還有一塊小板子,上麵還寫著祝我們親愛的隊長藍木同誌生日快樂啊!


    藍木看著許多人留下的痕跡,眨了眨眼睛,在那裏坐了很久,他在等一個人,


    “藍木。”


    “來了?陪我坐一會兒吧,咱倆好久都沒有一起看過黃昏了,最近事都特多。”


    “好。”


    許三多什麽都沒問,隻是陪他坐著,靜靜看太陽落山,


    當那顆巨大的火球終於落下去的時候,藍木開口了,語氣平淡,帶著不舍。


    “三多,我要走了,你說了每個人走的時候你都希望在的,所以我就告訴了你一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他們可都不知道呢?”


    “嗯,我會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說!”


    藍木笑了,摸了摸許三多的腦袋,


    “還是別了,你要是真被打死可咋辦?”


    “沒事兒,他們打不著我,我會跑的,我跑得可快了!”


    “三多,你不會忘了我吧?”


    “不會,我咋兒會忘了你嘞?”


    “不會就行,千萬別把我給忘了,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嘞!”


    “放心,俺不會嘞!”


    “三多,以後見麵就少了,別忘了給我寫信,寫多點我愛看。”


    “嗯。”


    ……


    藍木走的那天是一個平常的上午,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是個有太陽的好天氣呢,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東西,一個晚上沒睡,背著自己的背包,走出了宿舍樓,才發現外麵居然在下雨,不大,就是淅淅瀝瀝的,


    藍木向前邁出一步,走到雨裏,聽到袁朗車前,一開門發現開車居然是孟五聲?!


    “你怎麽在這兒,三多告訴你的,你打他了?”


    藍木有點懵的看著孟五聲,孟五聲看著他,下車幫他拎東西,等到把藍木那一大堆行李都搬上了車,才說了一句,


    “連副,你東西可真多。”


    這時候的雨不知道為什麽變大了點,澆濕了藍木頭頂的帽子和他的眼睛,


    可是他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氣得上去一拳砸到孟五聲身上,沒留手,隻砸得對麵同樣被淋濕的孟五聲後退了幾步,


    “你來幹什麽?!”


    “我來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我還給你當副隊長,我的報告早都交上去了,申請也都通過了,連副。”


    孟五聲有一雙固執且堅定的眼睛,就這麽看著藍木,好像在說你不同意也沒轍了,我都已經先斬後奏了,


    兩個人就這麽傻站在雨裏,藍木就這麽看著他,他恨不得把他打迴去,如果可以的話,


    “所以這幾天,你就一直瞞著我?你能留下,你跟著我幹什麽玩意兒?!你以為我去的地方就是好地方嗎你?”


    孟五聲臉上掛著笑看著藍木,很傻很天真。


    “我就是想跟著你,連副,我習慣了,我這個人笨,什麽都不懂,隻有跟著你才能做成一點事情,我既然做了,我就不會後悔的,七連的人到哪兒不都是好樣的嗎?這還是你說的呢?”


    藍木看著他麵前這個固執的孟五聲有點頭疼,那邊說好聽一點是在組建中,可是說難聽一點現在就是一個草台班子,隻是這麽一個設想,一切都還是在紙上,


    說不定到了那兒之後,啥都沒有,藍木自己一個人就是一光杆司令,什麽都要從頭開始,就這樣的你跟我幹什麽你,連他自己要不是沒有什麽別的選擇的話,也不會接手這一攤子的,要不然你以為你的申請為什麽這麽容易被通過呢?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對孟五聲說的,就隻換來一句,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累,我就想跟著你一起。”


    “你,你你說你,你說你怎麽這麽傻呢你!”


    藍木能怎麽辦,他無話可說,一張嘴就是大磕巴,他最後也沒拗過他,


    不過他還是一邊上車一邊罵罵咧咧的,表達了他自己並不讚同的態度,說孟五聲腦子不好使,有空得去醫院好好看看了之類的話,絮絮叨叨說了一路,都不嫌煩,可就是再也沒說讓他迴去,


    孟五聲一句話都沒說,就當他傻吧,他看著這個人,拿這個人當目標,當榜樣,當了快十年了,人這一生沒有幾個十年,他已經習慣這樣了,他不知道其他的生活的方式,要不怎麽都說老七連的人骨子裏都有一股子強勁兒,就喜歡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迴頭,撞了南牆也不迴頭。


    一輛不大不小的車,把老a四中隊的隊長和副隊長都給裝走了,袁朗就站在窗戶上看著,看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那點雨都讓他倆給趕上了,上車了,雨倒是停了,太陽從雲層裏透出來,光也被扒了出來。


    什麽事情從零開始都是一件很難的過程,陌生的環境裏有個熟人確實挺不錯的,起碼在現在可以讓你不那麽孤單,


    藍木看著眼前這個廢墟風格,好像剛被扒了重建的一塊地方,默默反思是不是自己之前過得有點太好了,怎麽閑的沒事,老給自己找罪受呢?


    但是不管怎麽說,從現在開始,這塊兒地方就是他的了,他將要這裏建造屬於他的隊伍,


    “別楞著啦,是你說不後悔的,趕緊加油幹吧,爭取一個月時間咱們把這裏大換樣!”


    藍木拍了拍拎著行李傻站著的孟五聲,幸災樂禍的笑著說,早就告訴你不要來了,你非來。


    一個月時間,通過藍木高效的行動力,把這塊兒地方來了一個大變樣,起碼像一個可以住人的基地了,


    哪怕現在他們這個地方,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他和孟五聲兩個在職人員,那人不夠怎麽辦,那不就得挖牆角了嗎?


    第一個被藍木盯上的就是他剛剛離開的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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