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老板家庭條件挺好的,該不會是家族聯姻吧?”


    嘈雜的酒吧裏,他們討論的聲音,落在謝烙耳中,異常清晰。


    “可能是,像他們生意人,婚姻是沒法自己做主的。但也不虧,你看那個男人,看向老板的眼神都含著情愫,肯定喜歡老板。”


    “這麽一說,他們還挺般配的。”


    兩個男生也逃不掉像女生一樣愛八卦的性格。


    般配?般配嗎?


    謝烙眉峰微斂,目光移向樂知秋的方向,盡管燈光昏暗,看不真切,他也依舊盯著,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不那麽衝動的上前質問她的所作所為。


    他們沒關係,他也沒資格。


    心裏的複雜情緒,是喜歡多一點,還是看不慣厭惡多一點,他不知道。或許他活得太規矩了,遇見一個不一樣的人,他便產生了探究,而這個探究在日積月累中,是否變了質,他還不能肯定。


    目光聚焦,漸漸變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弱化。


    坐在樂知秋身邊的男人不經意側了頭,便撞上吧台方向那道灼熱的目光。


    瞳孔一縮,打量了片刻,問樂知秋:“那個人是誰?”


    樂知秋上半身前傾,在倒酒。聽聞,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燈光一掃,她才看清是誰。


    “服務員。”


    “服務員?”男人有些懷疑,“好像在看你。”


    樂知秋收迴目光,笑了一下,毫不在意道:“看我的人這麽多,他還不足掛齒吧。”


    “不太一樣。”男人最能看透男人,他的眼神絕不單純。


    “孟大總裁,什麽時候愛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樂知秋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嗓音慵懶極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她慵懶的勁,讓他眸色深了深,他聲音發沉:“你的事,在我眼裏什麽時候成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樂知秋挑眉,勾人的眼睛一抬,她不答反問:“我還沒問你今天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他從不喜歡拐彎抹角,心裏怎麽想的,嘴裏就會怎麽直白的說出來。


    “那我還挺受寵若驚的,輪到大集團的總裁來看我。”樂知秋自嘲一笑,“像我這樣無所事事的人,不該有人惦記。”


    他眉頭一皺,話裏透著心疼:“你不準這樣說自己,盡管你把自己弄得多糟糕,都會有人愛你,嗬護你。”


    樂知秋搖搖晃晃的,眼神模糊,好似裹著一層薄薄的霧,有些醉了:“沒想到孟總還是個大情種啊!”


    “隻可惜,太可惜了。”


    他眼睛一暗,他懂她的意思。


    “樂知秋,隻要你沒有喜歡的人,我永遠在原地等你。”


    他喜歡她,也愛她,可喜歡與愛是不同的含義,喜歡是占有,愛是成全。二十歲前,他是非她不可的喜歡,而現在快三十歲的他,是隻希望她幸福的愛。


    隻要她過得快樂,他什麽都無所謂。


    要是她有喜歡的人,甚至到了結婚的地步,他可以作為哥哥送她出嫁。


    樂知秋眼神一定,朦朧且認真盯著他,盯到他嗓子發緊。氣氛逐漸上升,而最終她隻是一笑帶過。


    他的心思,樂知秋心知肚明,他太好了,好到她不忍去禍害他。她沒覺得自己糟糕到透頂,但完全配不上他給予的所有。


    包括他明目張膽的愛。


    樂知秋酒量很好,從不喜歡裝醉的她,此刻為了阻止他過激的話語,已經閉著眼假寐了。


    男人輕歎,麵上沒有很明顯的變化,眼神波動了一下,又迴歸到溫柔似水的模樣。


    謝烙依然盯著,他們的表情,他們的對話,全都看在了眼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情緒。


    -


    酒吧結束,一直到後半夜。


    樂知秋也不知不覺地睡到了後半夜。本想裝醉,沒想到居然在嘈鬧的環境下睡著了,看來最近是真的有些累了。


    她睜開眼,入目是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擋了擋,隨後,入耳的是細細碎碎的酒瓶聲,她坐了起來。


    同時,看到了坐在右側單人沙發上的人。


    “你坐在這幹嘛?”她蹙眉,顯然是被嚇到了。


    謝烙不說話,任盯著她。


    樂知秋懶得問得明白,見自己身上蓋著毯子,又問:“你給我蓋的?”


    “不是。”這句倒是迴答了。


    樂知秋知道是誰給她蓋的了,扯了扯唇,問得隨意:“怎麽?眼紅了?”


    謝烙抿了抿唇。


    耳邊都是乒鈴乓啷玻璃的聲音,她穿上簡單舒適的半拖,嚴肅道:“別人都在打掃,你是打算偷懶麽?要扣……”


    “樂知秋,”謝烙直接打斷她軟綿綿的話,“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問出口,他就後悔了。他們什麽關係也沒有,頂多是老板與員工的關係,而老板的事,一個員工最沒資格過問。


    樂知秋頓了一下,扯唇一笑,抬眸看著他,說:“你厭惡的樣子,正是我喜歡的樣子,既然你看不慣,就離我遠點,也不要時不時盯著我看,會讓我誤以為你對我感興趣而產生了占有欲。”最後一句,完全是逗他的話。


    “那假如呢?”謝烙難藏自己日日夜夜一想到她一看到她就很煩躁很鬱悶的心髒。


    他吞咽了一下,心髒緊張的仿佛要窒息了,他問得小心翼翼,又堅定:“假如我真的對你感興趣了呢?”


    樂知秋像是已經習以為常這種類似告白的話,心裏無波無瀾,麵上一如往常。半晌,她笑道:“怎麽?喜歡上我了?”


    原本他可以很堅定地說出他心裏的答案,但看到她嘴角的笑跟一臉不認真的模樣,眉頭一蹙,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喜歡可以,但其餘的你想都不要想。”這算是樂知秋在他麵前最認真且不帶玩笑的一句話。


    樂知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過。她今天穿的是短褲,白晃晃的大長腿,在他眼前晃過,輕輕擦過他的褲腿,仿佛肌膚碰撞,激起了那一處的顫栗。


    謝烙低頭,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很久。


    ……


    於僥是最後關門的人,見他還坐著不動,停頓了幾秒,繞過吧台,朝他走去。


    他坐在他對麵。


    “樂知秋是你駕馭不了的人。”他直言不諱。


    謝烙抬起頭,沒說話,但顯然在認真聽了。


    “她是個不婚主義者,甚至戀愛也不會談,她很享受這樣的自由,也享受這樣的生活。與誰都能交談甚歡,談情說愛,曖昧中的高手,處處不留情,也不交心。”於僥眼神裹著淡淡的憂傷,像是陳述,又像是經曆。


    “她可以跟你曖昧,可一旦你認真了,她就會當從沒認識過你一樣,離你遠遠的。”


    謝烙眼神一沉,嗓音沙啞:“你為什麽這麽清楚?”


    “因為……我也曾像你這樣過,很單純,想讓她隻看自己,也暗戳戳地跟她表白,但結果是,一句話,永遠的遠離。”於僥笑了一下,“你知道是什麽話嗎?”


    謝烙心一緊,猜出了是多麽無情的話。


    “喜歡是最不保值的東西,你也一樣。”


    對比跟謝烙說的話,於僥是直接根除。


    謝烙垂眸,心裏橫衝直闖的因子在此刻越發激昂。他沉思片刻,眼神堅定,在處於寂靜的空間下,他的聲音極度認真:“假如我是那個另類呢?”


    他要打破樂知秋不談戀愛,甚至不結婚的想法,他要闖入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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