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人的隊伍推著兩輛物資車在森林中的土路行駛,鑫迪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臨走前還問了艾爾,等在平原碰麵之後怎麽辦,艾爾也沒有明確的辦法,隻是讓鑫迪先迴去,免得暴露的太早。


    後一輛推車上的糧食堆得滿滿的,前一輛車倒是隻裝了半車。


    艾爾也不在乎什麽麵子,抱著那個紅著眼的小女孩坐在前一輛車上,倚在推車護欄上,右手還拿著一隻燒黑的樹枝在車上寫著東西。


    靈氣消耗嚴重的薑染坐在艾爾的對麵閉目調息著,雖然推車很晃,但這是恢複靈氣最好的地方。


    小女孩窩在艾爾的懷裏,也沒去哭鬧,隻是皺眉看著這年輕的教皇,時不時輕聲開口問幾個問題。


    “教皇大人,您的頭發顏色怎麽變了?”


    艾爾在車上寫了很多名字和事件,包括自己認識的人、接觸的組織和經曆的事情,思考著眼下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解決困境。


    不過每次小姑娘提問題,艾爾都會迴答。


    “那你覺得黑的好看,還是紅的好看?”


    “都好看。”


    艾爾聞言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姑娘看著車底上被艾爾寫的密密麻麻的字,又問道:“教皇大人,您在寫什麽呢?”


    “我在找路。”


    “我們現在不是在路上嗎?”


    “我在找一條能送黛尼的媽媽迴家的路。”


    黛妮聞言本來紅著的眼睛又蒙上了水霧,腦袋一頓一頓的,似乎在忍著不哭。


    艾爾左手輕揉著黛妮的肩膀,給她少許安慰,右手在地上的兩個詞上圈定後把手中的樹枝一丟。


    “黛妮,認得圈出來的兩個怎麽讀嗎?”


    “認得,媽媽教過我認字,這個叫卡俄斯,這個叫小巷刺殺。”


    “黛妮真聰明。”


    一行人的最前方,赫爾和德米作為領隊走在最前麵,德米小聲的朝著赫爾開口問道。


    “聖女殿下,怎麽教皇冕下的氣息變了,越來越像......”


    赫爾麵帶微笑打斷道:“以前教皇冕下是有女神大人的味道,現在冕下是真正擁有了女神大人的傳承,身上神明的氣息越來越濃鬱了。”


    德米眼神複雜,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不知道是慶幸暗殿有了真正的主人,還是可惜艾爾來的太晚了。


    車上的艾爾把身旁的秘銀劍拔出些許,傷痕累累的劍身滿是缺口,還有一道缺口已經非常嚴重了。


    調息結束的薑染睜開眼,看到了艾爾的動作,瞥了一眼放置於腿旁的梅花,開口說道。


    “我把梅花借你吧,我能用靈氣化劍,不然你的劍可撐不住了。”


    艾爾沒有看向薑染,手指劃過劍身上銘刻的咒文,想了想說道:“薑染。”


    “怎麽了。”


    艾爾語氣平淡道:“平原上不管我發生什麽事,都不許出劍。”


    薑染聞言有些驚訝,以為艾爾要準備赴死了,連忙焦急問道:“為什麽?”


    艾爾眉頭皺的很重,看了看懷裏的黛妮,又看向薑染,“其實去不去斯曼平原都不是我能選的,即使現在我們知道了那兒有個追擊隊,我們也必須去。”


    薑染沉默的盯著艾爾,沒有打斷他。


    艾爾接著說道:“那聖殿小隊是從深藍之星來的,也就是說我們背後估計還有深藍之星的冒險家或者傭兵在追擊我們,我們迴不了頭,現在能走的路隻有斯曼平原。”


    艾爾視線轉向這條小路的盡頭,“我想賭一下。”


    薑染明白了現在前有狼後有虎的狀況,卻還是不理解艾爾的意思,“賭什麽。”


    “賭我的未來。”


    艾爾收迴視線,朝著薑染笑了笑,“尤西婭曾經和我說過,她能短暫的預知未來,她說未來需要我幫她一個忙,所以,在不考慮是否存在多條世界線的情況下,我可以賭,賭她的預知是真的,未來的我會幫她,所以現在的我不會死!”


    薑染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黑色的瞳孔中滿是堅定和自信。


    思考片刻後,薑染還是無奈開口道:“那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不許死。”


    艾爾微笑點頭,“我答應你。”


    一旁的黛妮拉了拉艾爾的衣服,眨著大大的眼睛奶聲奶氣說道:“教皇大人。”


    “嗯?怎麽了黛妮?”


    “教皇大人,什麽是世界線啊?”


    艾爾一愣,這玩意還真不好解釋,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完全沒有發展科學的意思,便糊弄著開口道:“就是說,有很多個一樣的世界,也有很多個一樣的我和你,可能我們做的事情不一樣。”


    黛妮張嘴卻欲言又止,艾爾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道:“怎麽了,黛妮想說什麽?”


    黛妮鼓起勇氣,帶著渴望的眼神向著艾爾問道:“教皇大人,那...那另一個世界,會不會黛妮還和媽媽在一起,媽媽也沒有死呢?”


    艾爾鼻子一酸,愣了一會兒,實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會的,一定會,會有那麽一條世界線,誰都沒有死掉,誰都沒有被傷害,失去的人都還在,做錯的決定也能挽迴,要是是畫本裏,一定是個大團圓的結局。”


    艾爾說到最後,自己也暗暗歎氣,以後再見到尤西婭,一定要問問自己的未來,是不是一個好結局。


    附近的暗殿教眾,聽到了艾爾最後的話,眼神中的不安和惆悵消散了很多,變得懷念起來,似乎都陷入了某一段的迴憶之中。


    一行人緩緩走出了森林,沒了高聳的樹木遮擋,眼前頓時一空。


    雖然快到平原了,不過也不是一馬平川,依舊有些起起伏伏,隻不過幅度很小而已。


    遠處有個不高的坡,隻要過了那兒,視線會好上很多。


    赫爾走到了艾爾的車旁開口說道:“冕下,過了前麵的坡就到斯曼平原了。”


    艾爾點了點頭,問道:“距離午時還有多久。”


    赫爾迴道:“一個鍾頭,到斯曼平原估計需要半個鍾頭。”


    艾爾想了想,如果待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卡好時間過去可能是個好辦法,但是不確定後麵的追兵到哪了,而且傑斯塔也一定會派探子過來。


    艾爾從車上躍下,把那把秘銀劍別到腰間,左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周圍的教眾們都在等待著教皇的命令。


    “直接出發,我們去會會那個聖殿總騎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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