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顧傾城連連搖頭,耐心地繼續勸說,“我跟醫生們詳細了解過,你說的那種可能性比較低。我的身體早已適應沒有脾髒的運轉,你看我不是照樣生孩子,還生了雙胞胎嗎?”


    陸君堯很理智:“那不一樣,生育跟肝切除,這是兩碼事,你……”


    “君堯……”顧傾城沒等他說完,急忙打斷,“你是醫生,你肯定知道毫無血緣關係的兩人配型成功的概率有多低,而我們能配上,我們還正好是夫妻——你不覺得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嗎?老天就是派我來拯救你的,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手術成功,你的病也一定可以治好!算我求你了,我們盡快做手術吧!”


    陸君堯看著妻子懇切哀求的臉,心裏越發難受痛苦。


    “傾城,你知道我寧願自己活不下去,也不想傷害你分毫,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固執……”


    “是你固執!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為什麽不肯接受?你沒有傷害我,我是自願的!你不允許家裏其它人捐,我能理解,可我是你妻子,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現在知道自己可以救你,如果你不讓我救,如果落下遺憾,你想讓我往後餘生都在痛苦後悔中度過嗎?”


    顧傾城漸漸沒了耐心,說到後麵,越來越激動。


    “我們以前約定好的,要圖對方一輩子,誰要是中途先撤了,誰是王八蛋,人渣敗類!你發過誓的!你不能食言!”顧傾城近乎歇斯底裏,想起他們曾經的海誓山盟。


    陸君堯苦笑,“那是說誰變心誰是王八蛋,跟現在這種情況不……”


    “一樣的!如果我們要陰陽兩隔,我情願你變心!”顧傾城壓抑著情緒,低聲嘶吼。


    陸君堯目光沉沉地盯著妻子,心裏湧動著的酸澀痛楚幾乎腐蝕掉他的五髒六腑。


    顧傾城哭起來,想用哭讓他心軟,讓他妥協。


    一旁觀戰許久的陸戰廷夫婦,再也看不下去,開始加入進來勸陸君堯。


    “君堯,我們確實跟醫生全麵了解過,手術風險是有,但總體可控。武主任也聯係了最好最權威的肝膽外科專家,他們會盡全力將手術風險降到最低,術後也會非常小心注意照顧傾城,保證她盡量恢複到手術前的狀態。”


    “是的,君堯,我們跟你一樣,都很擔心傾城,都不希望她有危險,所以也是慎重考慮過後才答應她這個請求的。”盛時願起身走向他們,抽了紙巾給顧傾城遞過去。


    陸君堯看著兄長嫂子,冷聲問:“你們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盛時願看了眼顧傾城,代為迴答:“三天前。就是浩明說不能捐的那天,傾城得知她跟你配型成功。”


    陸君堯看向妻子,語氣憤懣又心疼:“你居然瞞著我,瞞得天衣無縫。”


    顧傾城生氣地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同意!”


    “你既然知道,就不應該這樣做。”


    “……”顧傾城瞪著他,不言語。


    就在盛時願準備再勸時,顧傾城突然站起身,“算了,你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了。或許你就是這樣自私又自以為是,隨便你吧。”


    話落,顧傾城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轉身氣衝衝地摔門而去。


    病房裏剩下三人,全都愣住。


    好一會兒,陸戰廷起身,歎了口氣,對老婆說:“走吧,我們也迴去了。”


    盛時願看向丈夫,不解。


    這什麽意思?就這樣把人丟下?


    陸戰廷對老婆使了個眼色,盛時願差不多明白過來,隻好對陸君堯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家裏幾個孩子也需要人看著。”


    兩人轉身離開病房,等房門關上走開幾步,盛時願才問:“真就這麽算了?”


    陸戰廷說:“給他點時間消化,他要是能想通最好,若是想不通……”


    想不通動的話,誰也沒辦法,隻能聽天由命了。


    兩人到了樓下,看到住院部外小花園裏,黯然垂淚的顧傾城。


    “你去車上等我,我去看看傾城。”盛時願交代丈夫,自己轉身走向小花園的涼亭。


    天氣有些熱,但顧傾城不在乎。


    她需要下樓透透氣,否則人就要氣暈過去了。


    “傾城。”盛時願走近,將紙巾遞給她。


    顧傾城啞著嗓子應了句,等擦去眼淚鼻涕,才憤懣地道:“我終於理解他為什麽跟家人不合拍了,這種性子,真是氣死人!”


    盛時願笑了笑,“確實,我們全家人這些年都是被他這樣氣過來的。”


    顧傾城沒說話,靜靜地坐著。


    好一會兒,她恍恍惚惚地問:“嫂子,你說他能想明白嗎?”


    盛時願搖搖頭,“我不知道,其實這對他來說,的確很難抉擇——他對你的愛,超越了自己的生命,我一個旁人都深受感動,想必你心裏感觸更深。可偏偏就是這麽深沉炙熱的愛,又成了你救他最大的阻礙。他但凡不那麽愛你,就會理所當然地接受你的捐贈。放著多少男人,隻要自己能活下去,哪管老婆死活。”


    顧傾城還是怔怔地坐著,沒說話。


    她當然知道盛時願說的都是事實。


    陸君堯就是太愛她,愛到連自己生命都不顧,才讓這件事無法實施。


    盛時願陪著她靜靜地坐了會兒,眼看著驕陽越來越熱,氣溫越來越高,盛時願起身勸道:“上去吧,外麵熱,別中暑了。而且你這麽跑下來,他肯定擔心,等會兒他又下來找你,更折騰。”


    顧傾城心裏還有氣,不悅地嘀咕道:“讓他擔心去!”


    “行了,別說氣話了,你倆都把對方看得比自己命還重,哪裏舍得讓對方擔心。”盛時願安慰完,拉著顧傾城起身,讓她上去。


    “好了嫂子,我一會兒上去,你跟大哥快迴去吧。”顧傾城心情平複了些,說話也溫和了。


    “嗯,那我走了,家裏孩子不用你們擔心,有事我會跟你聯係的。”


    “謝謝嫂子。”


    “別客氣,都是一家人。”


    顧傾城目送著盛時願離開後,又在樓下逗留了會兒,才鼓起勇氣上樓。


    剛推開病房門,迎麵碰上正要出門的男人。


    兩人視線對上,顧傾城看出丈夫是要出去找她,但也隻是淡淡瞥了眼,別開視線走開。


    她訂了餐,這會兒送過來了。


    兩人都禁食禁水快十個小時,人都要餓暈了,顧傾城這會兒沒心思跟他爭論,甚至沒精力開口說話。


    她安安靜靜地走到餐桌那邊,打開食盒一份一份擺好,低頭吃飯。


    實在太餓了。


    她再生氣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說句最難聽的話,就算沒了老公,她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所以她一定會愛惜身體。


    而陸君堯,看著迴來後就一言不發的妻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幾次吞咽,幾次話到了嘴邊,但看到妻子冷漠疏離的臉龐,又不知如何開口。


    見她訂餐送來,坐下就吃,而且胃口很好的樣子,陸君堯心情更複雜。


    生氣、無奈、心疼,又哭笑不得。


    見妻子一口不停地很快吃完米飯,又打開一盅湯慢慢喝著,他是徹底氣笑了——這女人,竟絲毫不受影響,甚至胃口大開!


    陸君堯也餓,從昨晚開始禁食禁水,到現在超過十小時。


    若不是護士剛剛給他拿了瓶葡萄糖過來補充體力,他現在早就餓暈了。


    見傾城吃得差不多了,人看起來情緒也平複了,他頓了頓鼓足勇氣上前去,在妻子對麵坐下。


    顧傾城看都不看他,繼續喝湯。


    向來甜到蜜裏調油的夫妻倆,罕見地吵架冷戰,這種氣氛還真是讓人不適應。


    陸君堯拿起筷子,看她一眼,主動尋找話題:“你倒是胃口挺好。”


    顧傾城這才抬眸看他。


    兩人視線對上,她不冷不熱地丟出一句:“那當然,我得好吃好喝地把自己養著,以後還要釣小鮮肉的。”


    陸君堯:“……”


    放著平時,這話說出來他肯定要生氣吃醋,沒準兒兩人還要吵架。


    可現在,他除了無語,別無它法。


    顧傾城隻說了這句話,又陷入沉默冷戰中。


    兩人不言不語,吃完飯後,顧傾城終於恢複了體力,給家裏打電話問了問孩子們的情況,便躺下午睡。


    昨晚想著要手術,沒睡好。


    上午又經曆那一場,也耗費了不少心力。


    她需要補覺。


    陸君堯一雙眼睛好像長在她身上似的,不管她做什麽,他都緊緊盯著。


    見她吃飽喝足打完電話,倒頭就睡,他再次抿唇無語。


    無數次想開口緩和氣氛,可都不知說什麽好,最後還是歸於靜寂。


    病房裏安安靜靜,他盯著妻子在陪護床上背過去的身影,心裏還在天人交戰。


    到底接不接受?


    他是醫生,知道自己的身體處在什麽狀況。


    如果要做肝移植手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再等下去,如果短期內能從器官捐贈平台匹配到合適的肝源,那就還有機會。


    但若是匹配不到,他就錯過了肝移植的最佳時機。


    一旦癌細胞開始擴散,累積其它器官,那就算等到了合適的肝源,也無法再做移植手術了。


    陸君堯向來果決利落,雷厲風行,但這一次,卻陷入到極端糾結中,思來想去都拿不定主意。


    ……


    這場冷戰,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裏,顧傾城還在盡職盡責地在病房陪護,照顧他。


    可就是,幾乎不跟他說話。


    他若是說渴了,餓了,顧傾城也給他端飯端水,但那動作就像機器人似的,遞到他手邊轉身就走。


    她每天看書,跟孩子聊視頻,有時也迴去陪陪孩子們,或者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忙碌什麽。


    偶爾,他還能看到傾城對著手機微笑,似乎是跟誰聊天聊得高興了,情不自禁地露出笑來。


    陸君堯看著對自己冷冰冰的妻子卻對著手機展露笑顏,腦海裏不禁想入非非。


    她不會真的在撩小鮮肉吧?


    對於自己老婆的魅力,陸君堯從不懷疑。


    哪怕她為人婦已經好幾載,哪怕雙胞胎兒子已經三歲多,可他從未懷疑過自己老婆的美貌和氣質。


    甚至,這幾年的她,越發嫵媚風情,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的高貴優雅。


    他一個天天朝夕相處的人,每次看到妻子還依然覺得眼前一亮,依然心如小鹿亂撞,更何況外麵那些從未擁有過的覬覦者。


    陸君堯有些醋意了。


    他設想過最壞的打算。


    自己若真英年早逝,他發自內心地希望顧傾城能再覓得一段良緣,希望那人能代替自己繼續嗬護他的珍寶。


    可現在自己還活著。


    還活著,他就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對別人笑,哪怕隻是隔著手機。


    所以,在又一次看到老婆露出笑臉時,他忍不住出聲:“你跟誰聊,笑這麽開心。”


    顧傾城不搭理,但臉上笑意落下,又恢複高冷。


    陸君堯見她將自己忽略得徹底,心中隱隱生氣,不由得加重語氣:“我跟你說話呢,你當我是空氣?”


    顧傾城這才抬眸看他,臉色沒了一絲溫度。


    “要喝水還是要吃飯?”她問。


    陸君堯無語了,心裏有氣,但又知道她是故意挑釁,隻能忍著:“你每天除了管我喝水、吃飯,別的都不關心了?”


    顧傾城直接來一句:“我關心你死活,可你不在乎。”


    “……”陸君堯頓時被懟到啞口無言。


    兩人對峙靜默中,顧傾城的手機又震動了下,她眨眨眼,率先收迴視線,繼續盯著手機屏幕。


    很快,她又露出笑來。


    這區別對待讓憋悶了三天的陸君堯,突然就失去鎮定了。


    他起身下床,朝著顧傾城走去,劈頭奪走了她的手機。


    他要看看到底是哪裏來的野男人!


    然而,屏幕上的畫麵卻讓他神色一愣,僵住了。


    原來,顧傾城在跟許落顏聊天。


    許落顏發了寶貝女兒的視頻,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像個粉團子一樣,舔手手的動作可愛到萌化人心。


    沒有女兒的媽媽隻要看到別家漂亮可愛的小棉襖,就會情不自禁地羨慕,情不自禁地露出老母親那垂涎三尺的笑容。


    卻不想這笑容讓陸先生誤會吃醋了。


    看完好兄弟女兒的那段視頻,陸君堯臉色尷尬得無法形容。


    顧傾城仰身,往後靠進沙發裏,抬眸盯著丈夫傻掉的模樣,故意問:“找到我給你戴綠帽子的證據了嗎?”


    陸君堯看她一眼:“……”


    顧傾城冷笑。


    他皺眉,埋怨道:“你看視頻怎麽還靜音?”


    “我喜歡,不行嗎?”


    顧傾城懟迴去,讓他再次語塞。


    “你之前不是還很積極地撮合我跟別人嘛,總想找個人將來替你照顧我,怎麽現在又心眼小到對我疑神疑鬼?難怪說你們男人都口是心非,嘴上說得再大方,心裏也是計較的。”


    顧傾城這話意有所指。


    陸君堯在癌症複發後,曾幾次提過唐紹安人品不錯,在事業上也能幫助顧傾城,那意思不言而喻。


    後來顧傾城發火,狠狠把他罵了一頓,這件事才就此作罷,他再也不提。


    此時,陸君堯接二連三地被冷嘲,顏麵自然不好看。


    顧傾城起身,一把拽迴自己手機,轉身準備出去透透氣。


    可陸君堯沒等她出門,心裏一急,連忙啟聲:“傾城,我們聊聊!”


    顧傾城停下腳步,身影微微僵直,沒有轉身迴頭。


    陸君堯隻好自己走過去。


    他牽起妻子的手。


    可顧傾城不依,一把甩開。


    他很耐心,很溫柔,再次牽住,然後握緊,叫她甩不開。


    “別生氣了,我們好好聊聊。”


    顧傾城瞬間紅了眼眶,側臉看向他,淚光在眼眶裏打轉,“聊什麽?你固執己見,沒什麽好聊的。”


    陸君堯沒說話,隻是稍稍用了力拽住她的手,將她溫柔且堅定地拉迴沙發那邊。


    兩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下。


    這幾天,陸君堯翻來覆去想了很多。


    從最開始毫不猶豫地反對拒絕,到現在內心有了稍微鬆動。


    他覺得兩人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傾城,我愛你,我想陪你一生一世,白頭到老,我不能接受有任何意外讓我失去你,否則我怕我也會隨你而去……”


    陸君堯不像周伽南那樣,情話張口就來。


    但此時說出這番話,卻不費吹灰之力,因為這是他肺腑之言。


    顧傾城別別扭扭的模樣,被這話擊中,神色瞬間變化。


    他在胡說什麽?


    她沉默兩秒,語言很嚴肅,“我們有兩個孩子,還那麽小,你居然想著殉情?陸君堯,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幼稚了!”


    陸君堯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實在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


    “你,你真是荒唐,一個大男人!”


    陸君堯苦笑,自言自語般呢喃,“我也沒想到我這麽窩囊……”


    因為經曆過差點失去至愛的感受,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顧傾城氣的深唿吸,平複,而後順著他的話反問:“既然你無法想象沒有我的日子,那你怎麽沒想想,你若是先走了,我失去你又該如何活下去?”


    對於相愛的伴侶再說,永遠是留在後麵的那個更痛苦,更煎熬。


    陸君堯沉默,迴答不上來。


    顧傾城盯著他,看出他心裏動搖了,否則不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她轉變心態,也轉過身來,反握住他的手,“你太悲觀了,武主任說過,捐肝沒有那麽危險,我會好起來的,你也會好起來的。希望就在我們眼前,你為什麽不肯往前走一步?你所謂的愛,就是用愛的名義拋棄我,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終身痛苦嗎?”


    最後這句話,直擊陸君堯的靈魂,讓他心頭一震,抬眸看向妻子。


    顧傾城吞咽了下,眸光溫柔而堅定:“老公……我們做手術吧,能救你一命,是我覺得餘生最幸福也最幸運的事。”


    能救你一命,是我覺得餘生最幸福也最幸運的事。


    這話在陸君堯腦海裏不停地盤旋迴蕩。


    他從妻子眼裏看到了濃烈炙熱的愛意,看到了堅定不移的決心,那顆劇烈搖擺拉扯了幾天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漸漸被融化。


    顧傾城見他不言語,卻也沒反對,心知他是同意了,隻是還在做最後微妙的掙紮。


    她沒再詢問,而是當機立斷地道:“你身體適合移植手術的時間並不多了,我們不要再耽誤拖延,就明天吧,明天就動手術。”


    “明天?”陸君堯覺得太急了。


    顧傾城馬上問:“那你想什麽時候?”


    陸君堯皺眉,臉色沉思,思索了好一會兒道:“我想以最快的速度辦完婚禮,然後……”


    “辦婚禮?這個時候?”顧傾城極其驚訝。


    “對,我想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怕萬一……”


    他怕萬一手術失敗,這輩子連婚禮都不能給最愛的人。


    顧傾城擔憂:“可你的身體,能經得住這樣折騰嗎?”


    “應該沒問題,反正都是別人張羅,我就等吉時到了後迎娶你就行。”


    顧傾城還是覺得不妥,“你一定要這樣?我們以後會有機會的。”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兩人目光對視,顧傾城還在遲疑:“可時間倉促,來不及。”


    陸君堯反問:“你之前幾天不是已經在跟婚慶公司策劃這事了嗎?那現在準備起來應該很快。”


    顧傾城抿唇,瞪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怎麽,你騙我,沒有辦這事?”果然,陸君堯故意問這話的,就想看看顧傾城理虧吃癟的模樣。


    “沒有。”


    “那你忙什麽去了?”


    見他非要把這事翻出來說,顧傾城隻好隨他願,“我去做詳細體檢,做交叉配型,為手術做準備,行了吧?”


    陸君堯抬手撫摸著她的臉,輕聲問:“你欺騙我,該怎麽懲罰?”


    “……”顧傾城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追究這個。


    她不想迴應這話,索性咬牙直爽地問:“是不是辦完婚禮,你就接受移植手術?”


    陸君堯鄭重點頭,“是。”


    “行,我馬上給家裏打電話,動員所有人,在三天之內準備好婚禮。三天後,辦完婚禮我們就住院做手術,你要是出爾反爾,我馬上離婚甩了你,拿著你的全部身家去找比你更年輕更英俊的小白臉,讓你兒子管人家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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