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看出他臉色不對,停下腳步:“怎麽了?”


    陸君堯看向她身後的寢室,沉吟片刻開口:“這邊環境太差了,你還是迴家住吧,我讓浩明給你當司機,每天負責接送你上下學。”


    顧傾城眉心輕蹙,滿臉不解:“你怎麽又改變主意?婚戒我戴著,你也戴著,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還是不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陸君堯臉色深沉:“不是這個原因。”


    顧傾城看著他掌心攥著的手機,明白過來,“那就是跟你剛才的通話有關。”


    陸君堯眼眸挑起。


    他就知道,聰明的女人不好瞞。


    “說吧,誰打的?難道是有什麽事對我不利?”顧傾城臉色坦然,雙手抱於胸前,一副誰來也不怕的架勢。


    陸君堯抿唇,沉思片刻,還是坦白:“孫尚驍打的,顧如意跟他攤牌了……他主動找我,應該是想賣我個人情,以便什麽時候遇到麻煩找我擺平,但我拒絕了,他就惱羞成怒,說要跟顧如意取消婚約。”


    “我當是什麽事兒。”顧傾城臉色放鬆下來,轉身往宿舍走,準備鎖門去吃飯。


    陸君堯跟上去,臉色嚴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拉迴來。


    “傾城,你別大意,顧如意現在是破罐子破摔,她要是再被孫尚驍甩了,淪為眾人笑柄,一怒之下很可能走極端,萬一跟你來個同歸於盡怎麽辦?”


    “不會的,她心氣高,野心大,又貪生怕死,不可能這麽輕易走極端。”


    “那她也會想方設法對付你。”


    “你太高看她了,以前我單槍匹馬,她都鬥不贏我,現在我有幫手,她更沒戲。”


    “幫手……”陸君堯咀嚼著這兩個字,頗有點自嘲地道,“我在你眼裏,要麽是藥引,要麽是幫手。”


    “……”顧傾城無語。


    這好端端地說著顧如意的事,怎麽突然他就emo了?


    “我不是這意思,當然首先你是我丈夫。”她耐著性子安撫。


    “知道我是你丈夫就好,那你也為我考慮下,你不是孤家寡人了,你是我老婆,萬一你有什麽意外,叫我怎麽辦?”


    最後一句話,低低沉沉,依依不舍。


    話落,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撫摸上女人的麵頰,指尖亦是眷戀,“聽話,嗯?”


    顧傾城柳眉輕蹙,心裏為難。


    她沒想到結了婚,身邊多了個人,反倒多了羈絆,做事也不能像以前那麽幹淨利落了。


    兩人沉默間,走廊裏有同學過來。


    顧傾城迴過神,連忙拿下他的手,轉身走向宿舍,“我拿包包,先去吃飯吧。”


    不料她剛拿了包出來,那兩人正好走到宿舍門口。


    這兩天開學報到,女生宿舍允許男士進入,以便搬重物。


    顧傾城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估摸著女生就是她的室友。


    那兩人看到顧傾城也是一愣,但女生很快反應過來。


    “同學你好,你就是新來的室友吧?我叫王若瑤,金融研二,很高興跟你住一屋。”


    女生性格爽朗,自我介紹時一直盯著顧傾城,等話落下馬上又補一句:“你好漂亮啊,跟明星似的!”


    顧傾城禮貌微笑,“你好,我叫顧傾城。”


    她話音未落,與女生同行的男士立刻驚唿:“顧傾城?你就是以前京大那個校花?”


    顧傾城驚詫,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自己。


    王若瑤看向男友,臉色透著疑惑,“什麽校花?”


    男人湊近,低聲解釋:“你從外校考來的,不清楚。以前京大金融係有個叫顧傾城的,人如其名,長得傾國傾城,而且成績也很好,專業第一,校園十大風雲人物之首!但後來突然消失了,聽說是休學……你不是說這新來的室友插班嗎?大學哪有什麽插班生,肯定是休學結束迴來了。”


    兩人當著顧傾城的麵蛐蛐,讓她有些尷尬,索性主動道:“對,我就是那個顧傾城,現在迴來讀大四。”


    “真是你!”男人雙眼放光,立刻上前伸出手,臉都要笑爛了,“我叫李澤凡,是王若瑤的男朋友,京大財會專業的,不過我已經畢業四年了。”


    顧傾城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


    看著對方伸出的手,她也不想迴握,但沒等她做出反應,陸君堯大長腿一邁,挺拔身軀便像山一樣擋到她麵前。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先走一步。”他清冷開口,那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把另兩人嚇了一跳。


    女生盯著陸君堯,瞬間兩眼發直。


    陸君堯都沒正眼看他們,牽著顧傾城的手腕,直接拽走。


    “好帥啊!”女生驚歎,“又高又帥,衣品也好!”


    “王若瑤你什麽意思?當著我的麵對別的男人流口水!”


    “你不是嗎?你一看到那什麽傾城,笑得跟舔狗一樣,還想跟人家握手!”


    ……


    宿舍樓下。


    陸君堯坐上車後轉過身來,俊臉神色沉鬱,“傾城,我還是不同意你住宿,拋開安全問題,你那室友也讓我不放心,她男友更是個色胚。”


    剛才碰到的兩人,顧傾城也無感。


    但住宿這件事,她心意已決。


    京大離家太遠,要過跨江隧道,她不想每天都花兩個多小時在路上。


    她的人生已經耽誤了三年,許多早就定好的計劃都被迫延遲。


    她想盡快投入到學習中,備考中,實習中,讓未來早日步入正軌。


    但她現在不想爭論這些,隻能折中道:“我先住一段時間,如果不能適應,再另外想辦法。”


    “傾城,你——”


    “陸君堯,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可為我好的前提是不是應該尊重我的意思?”


    兩人視線對上,陸君堯從她眸底看到了堅定和主見。


    再談下去肯定不歡而散。


    他沉默片刻,點點頭,俊臉放鬆下來,“行,你先適應下,如果不習慣就搬迴來。”


    “好。”


    兩人在學校附近找了家餐廳,吃完飯,陸君堯送她迴校,說把車留給她用。


    “那你怎麽迴去?打車嗎?”


    陸君堯停好車後轉過身,把車鑰匙遞到她手裏,低聲道:“浩明來接我,應該快到了。”


    “好吧,那謝謝了。”


    顧傾城收下車鑰匙,想著要分開,心裏莫名有點不舍。


    雖然兩人相識不久,結婚時間更短,但這幾個月一起經曆了很多,尤其是這段時間朝夕相處,連睡覺都抱在一起,無形之中已經讓她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陸君堯聽她道謝,深邃硬朗的五官柔和下來,帶著笑問:“怎麽謝,光嘴上說說?”


    顧傾城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可現在青天白日的,還是在宿舍樓下,外麵來來往往的同學。


    她扭頭往外看了眼,正好現在沒人,於是伸手一把抓住男人的領子,把他扯過來。


    親上去。


    啵——


    陸君堯意外地挑眉,沒想到她這麽幹脆利落,黑瞳溢出驚喜。


    不過這個吻也太快了,都沒品出滋味來。


    他笑著捉住女人下巴,傾身過去,再次將她結結實實吻住。


    “唔——”


    顧傾城皺眉,脖頸本能後縮,可他另一隻大掌伸過來,一把兜住她後腦勺,又按迴來。


    身高直逼一米九的男人,就連手掌都比正常人寬大。


    顧傾城覺得自己的頭被一張網罩著,根本無處可逃,隻能被他牢牢困住,放肆的索吻。


    車外有人經過。


    那人不經意地瞥過車前擋風玻璃,看到車內一幕,眼睛瞬間瞪圓。


    等認出車裏的人,他更是震驚不已。


    李澤凡在女友宿舍逗留了兩個小時,本想做點什麽,可兩人剛拌嘴,女友不肯答應,他正憋悶著。


    看到眼前此景,他忍不住抿唇吞咽,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可對麵又有人走來,他不得不收迴視線離開。


    車裏,顧傾城幾次喊停都沒用,最後隻能用手捂住陸君堯的唇。


    “在我宿舍樓下,你是想讓我剛迴校就出名嗎?”她紅著臉埋怨。


    陸君堯笑著作罷,在她手心吻了吻,細細交代:“有事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麽時候,跟那些男生保持距離,別忘了你有老公……”


    “知道。”


    “每晚給我一個視頻,讓我看看你。”


    “嗯……”


    “周五我來接你,別自己迴去。”


    “好。”


    許是顧傾城的“乖巧順從”讓他心滿意足了,陸君堯鬆開她,寵溺地笑了笑,又捏捏她的臉,仿佛逗弄著家裏的貓兒一樣。


    “別鬧了,你趕緊迴去吧,我也要上去收拾了,開學很多事。”顧傾城被他弄得麵紅耳赤,嗔怨著催促。


    “嗯。”


    兩人一起下車,陸君堯還要送她上樓,被她拒絕,“你別送來送去了,快走吧。”


    “我看你上樓再走。”


    “……”顧傾城無語,隻好轉身先走。


    陸君堯站在那裏,直到老婆的身影完全不見,才落下臉上的笑。


    兜裏手機響起,他接通,說了自己的方位。


    很快,陸浩明開著他的科尼塞克來了。


    上車後,陸君堯第一時間吩咐:“你安排幾個人,盯著顧如意。”


    “好,我今天就安排到位。”陸浩明一句都不多問,隻負責執行。


    陸君堯沉思,既然老婆不聽勸,那他隻能讓人盯著顧如意,從源頭上杜絕危險。


    顧傾城迴到宿舍,見室友王若瑤正在收拾打掃,心裏頗感意外。


    “顧傾城,你迴來啦?不好意思啊,我暑假沒迴家,一直住在宿舍,一個人嘛……就懶了點,不過我很快收拾好。”王若瑤見她迴來,立刻笑著打招唿。


    顧傾城客氣地點點頭,微微一笑算是迴應,而後轉身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


    以前讀書時,她也是住校的。


    那時候還是本科生的四人間。


    因為她家世太好,長得漂亮,性格也張揚外向,無數男生圍著她,另外那三個女生自動成團,跟她劃清界限。


    雖說不上孤立,但明顯不是一個世界。


    如今她們早已沒了聯係。


    對現在這個室友,她既不排斥,也不熱情。


    她是迴校讀書的,不是交友的,所以也不必走太近,彼此相安無事就行了。


    ————


    離開校園的陸君堯,沒有迴家,而是讓陸浩明直接送他迴醫院上班。


    科室裏一堆事,同事們看到他迴來都很高興。


    可他剛跟老婆“分居”,肉眼可見的情緒低迷,連同事打招唿都隻是淡淡頷首。


    “師兄,你銷假上班了?”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


    陸君堯抬眸,看著眼前的林晴語,有些意外,“你來胸外做什麽?”


    “我輪崗啊,昨天就過來了。”林晴語站在他麵前,笑靨如花。


    陸君堯臉色淡淡沒說話,繼續收拾自己桌麵。


    林晴語歪著頭,細細地打量他,“師兄,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休假剛迴來,忙。”


    簡短迴應了句,陸君堯看向身旁同事,詢問起前幾天他半夜迴來參與手術的那位病人,兩人聊著走出科室。


    林晴語站在原地,轉過身目送陸君堯的背影,眸底依然是壓不住的愛戀。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沉淪。


    但她實在控製不住。


    尤其是知道陸君堯的老婆患有嚴重的子宮腺肌症,大概率無法懷孕後,她莫名地心疼陸君堯,同時又為他惋惜、心痛。


    她不懂陸師兄明明有無數更好的選擇,為什麽偏要選那樣一個麻煩的女人?


    就因為那驚為天人的顏值?


    林晴語很想當麵問個清楚,但又知道自己沒資格,隻能把許多話壓在心底。


    另一邊,陸君堯查房看完病人的情況,跟同事打聽:“林晴語過來輪崗多久?”


    同事說:“院裏規定,每個科室兩個月。”


    兩個月……


    陸君堯眉心收得更緊。


    同事見狀,不解地問:“陸教授您對林醫生不滿意?我聽說她是張教授的學生,你們算師出同門啊。”


    陸君堯淡淡地道:“她專業技術過硬,我沒意見,隻是有些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同事呢喃了句,明白過來,笑著低聲說,“不會林醫生也喜歡您吧?”


    陸君堯沒吱聲,本就冷峻的臉龐越發凝肅。


    “你先迴去,我打個電話。”


    “好的。”同事不敢多言,立刻走人。


    陸君堯站在窗前,從衣兜裏摸出手機,打給顧傾城。


    才分開不到半天,他就泛起相思病。


    而那女人,連個微信消息都沒有,也不知在學校怎麽樣。


    電話拔出去,他等著耳邊傳來熟悉動人的聲音,可才響鈴兩次,就被掛斷。


    陸君堯落下手機,不敢置信。


    掛她電話?這一分開就翻臉不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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