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臘月二十五日,平兒這日起了早,便領著一眾婆子丫鬟捧著備好的禮盒,先往姑娘們住處去了。


    先頭到林姑娘處送禮,聊天後得知平兒還要往三春處去,便不好多留。平兒出來後,至三春的住所,將禮交於三位姑娘,三人俱命丫鬟收了。


    探春一邊讓人收下禮,一邊則拉平兒坐下,口裏說道,“好姐姐,我有話問你,你需坐了我才能講。”


    平兒就坐,知道三位姑娘中三姑娘最有大主意,主見也最好,雖養在老太太處,可二太太常喚其在膝下教養,性子在三位姑娘中也最出彩,不含羞。從探春大丫鬟待書手中接過茶,預備聽三姑娘又有什麽正經話要說。


    “姐姐,我問你今日二哥哥送禮可是為之前我說胡話的緣故?”探春小心試探。


    “姑娘哪的話,往年裏頭你二哥哥那次沒送過禮,這次挑在節前,一是今年上半年鬧的,錯過了時辰,二是入冬前通州進了一批玩意,你哥哥叫人收了,前幾日才運到府裏頭,如今方挑了,又讓找個好時候送來。”平兒解釋其原委,彼時迎春和惜春也坐了聽她說話。


    探春聽了言語,方用手撫摸胸口,連聲說道,“我那日說了胡話,知哥哥向來是個大氣的,不會記在心上。可也不防我一時撞錯了時辰,說的不是時候不是。”


    “方才見你來,又遞送禮來,此念方起,聽你如此說,我也放心了。是我心小了,又受不住福。”


    “姑娘說笑了,且安心些,這本是沒有的事。哦,對了,姑娘何不瞧瞧爺給您挑的禮,可是個合你心意的,你必是喜歡的緊。”平兒勸慰著,又讓探春將禮拆開來看看。


    探春也隨平兒的話,命大丫鬟待書,將禮拿到近前來拆開看,一見那《蜀素帖》的絹摹本,高興的忙欲用手捧了,可臨近時又止住,用手帕擦了手,方接過。


    先是瞧瞧封麵,小心翼翼翻開看,這時意識到這會不是看的時候,又收了起來。向平兒說道,“這禮到底貴重些,我這收了也知用什麽謝二哥哥的心意。”


    而平兒心裏起了玩心,逗說,“若是不知如何謝,不若將這禮還我們如何?”


    探春端身正色說,“我們家裏的人哪有說,送出去的禮還有收迴來的。姐姐打趣我不要緊,可別丟了二哥哥的麵子。”說完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個心裏的笑也藏不住了。


    笑聲具有傳染性,屋裏的人兒離的近,不注意防範,也染上了笑病毒。


    迎春的大丫頭司祺注意到林黛玉站在門外不知多久了,許是剛才人來人往,下人都顧著朝屋裏望了,沒留心。


    如今有貴客臨門,豈有幹站著的禮,忙上前迎了黛玉進來。坐在桌子上的四人,見黛玉來了,起身相迎,讓黛玉坐了,又端茶來奉上。


    問何時來的,也不吱一聲,我們顧著笑,沒注意到你,讓你在那外頭站了,是我們的不是。


    黛玉也謙讓說,先是平兒姐姐到我那,送她走後,我又想來你們這玩玩,於是跟了來,隻是剛才姊妹們說的正熱鬧,打斷了也不好,況我也瞧著喜慶,三妹妹說的有趣。


    黛玉進府之後賈母寵愛非常,同寶玉是一樣的,府裏的人都看在眼裏。三春自然也能從府內下人的模樣和祖母並一幹大人長輩的言語行事中有所體會。


    所以雖然黛玉有時過來這邊玩,大家高興,可也是客氣居多,能入心的少。倒是寶玉和黛玉相處的親近些,日常黏糊在一起。


    黛玉自然也是知道,這府裏,雖外祖母疼愛,同輩的姊妹多有關懷的,下頭的管家婆婆媳婦們麵上都敬著,但心下卻是另一番比較。


    原書寫薛姨媽讓周瑞家的送花,結果周瑞家的弄錯了順序,最後才送黛玉,黛玉當時得知,冷笑道,“我就知道,別人不挑剩下的也不會給我。”


    可謂一時名場麵,但周瑞家的反應呢,“周瑞家的聽了,一聲兒不言語。”,不敢言語辯駁,可見黛玉地位之高,在王夫人的陪嫁老媽媽麵前,也是很厲害的。


    這有一個問題,薛姨媽送花時,講了十二枝花,三春各一對,送林姑娘兩枝,最後四枝給鳳姐兒。


    站在薛姨媽角度,她是吩咐了送花順序的,最後送鳳姐。


    而這又不得不提到一個概念——內外,賈府這樣的大家族裏頭,有外客必是以外客為尊,幾次宴會薛姨媽同賈母一道坐上位就是這個理,此時林黛玉父親未逝,是無母教養所以借居,在賈府中同輩自是她地位高些,又有賈母垂愛,加之滿清講家中姑奶奶地位高些,未嫁的更是如此,所以已做賈家婦又管家的王熙鳳在同輩中和李紈一樣低,得謙讓各位未出閣的姑娘。身份次序上應是林黛玉、三春、鳳姐兒,但送禮的是薛姨媽,她不姓賈,是個外客,必得把賈府現居的未婚的姑娘放前頭,已婚的放後頭,現居未婚的姑娘中,由於她是住賈府,所以得把三春放前麵,黛玉在後。


    周瑞家的送錯了順序是肯定的,但人沒不犯錯的時候,你說她一路閑著走給走忘了,不能說有很大問題,畢竟我們不是封建頑固,隻能說王夫人真放心。


    站在黛玉角度講,她不知道周瑞家的因圖順路,才最後送的她,她隻知道一點,她是最後的,這涉及到了在下麵奴才中主子們的重要程度(或者說麻煩程度,你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取決於你能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為了自身利益,她不得不爭。迎春倒是不爭,所以柳家那個才在司祺派來的丫頭麵前逞能,還說要有另外吩咐,別的姑娘們都有送錢辦事的道理,她這話放鳳姐兒麵前聽了,立刻四十杖賞。


    淺淺一談,到此為止,黛玉雖是衛己,但說話有些難聽,沒有寬下的心,後頭就有了,這也正是她的可愛。周瑞家的無心卻也有心,是不是一種試探難說,反正從後頭小紅的事上可見下人中黛玉的名聲。


    話說迴來,黛玉坐著同三春和平兒聊天,說了一陣。平兒因還要送其他人的禮,要告辭,臨走還說,“本要送姑娘的禮,想是等會送去,姑娘既在這,不如現在給了。”


    說著讓丫鬟將要送黛玉的禮遞於紫鵑,走了。


    四人見平兒走遠,方歸坐。黛玉心思細致,觀了三位姊妹的臉色,聊起一事來,“方才平兒姐姐講,今年上半年府裏鬧,我來不久,不知是何事?”


    話一出口,三春都有些愣了,一時不迴話,黛玉知不該問的了。


    可話已出了口,隻好迴轉,“若是什麽不好的,有忌諱的,也好叫我知道,好日後不出錯,人前現醜不是。”


    司祺因伺候迎春,性格強些、敏感些,便是這一世賈璉對二姑娘多有愛護,也是不改的。見黛玉問起這話,忙使眼色讓丫頭們都出去。


    迎春見下人們都出去了,知道這話她人不好說,便解釋起原委來,“妹妹,別多心,不是件什麽大事。我慢慢說於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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