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情況有些不同,並非全體職工都在打飯。現在食堂裏隻有鍛造車間的人,楊廠長怎麽也沒想到,就在這幾個工人之間還能鬧出衝突,尤其還在公安局同誌麵前。剛剛軋鋼廠的保密車間剛出現故障,讓大家都忙碌了一個晚上,現在卻在食堂又起爭執,場麵異常混亂。


    楊廠長瞥了一眼旁邊的陳大龍,臉上的表情極其難看。他意識到在外界眼中,紅星軋鋼廠的形象可能已經變得非常糟糕了。


    “全都給我安靜!”


    楊廠長大喝一聲。


    這一吼震懾住了現場所有人,包括正在叫囂的傻柱,他也隻好噤聲。楊廠長走到跟前,卻發現事情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他對小趙並不熟悉,但對另一個當事人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不是食堂的大廚何雨柱嗎?


    “這是怎麽迴事?”


    “何雨柱,你怎麽沒在後廚打飯呢?”


    楊廠長十分不解。


    小趙見狀解釋道:“這真不是我在挑事。”


    他展示了手裏的飯盒給楊廠長看:“同樣是飯票,我拿到的是這些。”


    楊廠長掃了一眼飯盒,裏麵的粥幾乎是碗底的殘渣,饅頭也隻有可憐巴巴的一點,他也感到無法接受。看來這的確有點過分了。


    “這個粥我一筷子都沒動過,上來就是這樣。”


    “您說評評理,這樣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小趙抱怨道。“我隻是告訴他,打的太少,相同的飯票憑什麽這麽區別對待?”


    接著,他指出眼眶旁邊的淤青:“他還二話不說就抓起我衣領打了我太陽穴。這算不算欺負人?我也隻能還手,誰願意被無緣無故打一頓呢?”


    楊廠長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視了一下。由於現在打飯的都是鍛造車間的人,顯然更加偏向於小趙這邊。更何況,小趙的說法聽起來基本屬實。


    有人附和道:“是這樣的!我們親眼所見。”


    另一人補充:“何師傅平時仗著手藝總是找別的人麻煩,說話也討厭,在廠子裏很不得人心。”


    楊廠長深吸一口氣:“何雨柱,事情是這樣的嗎?”


    傻柱默默低下頭,不置一詞,仿佛在默認事情的事實。


    他該怎麽解釋呢?難道要說是因為小趙準備舉報他私拿飯盒嗎?那不是主動承認自己錯誤,真顯得他是個傻瓜?


    楊廠長冷冷掃了傻柱一眼,心下對他的行為感到不滿。他對小趙的心情表示理解——在那個年代,吃飽飯簡直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糧食緊缺的情況下,給工人打這麽少的食物,饑餓感會多麽難熬?事實上,楊廠長早就對傻柱的工作有些微辭了。早已有同事多次舉報過他的不當行為,據說後勤的李主任也沒少暗中提醒他,但今天,他依然變本加厲,毫無收斂之意,而且還在公安人員麵前鬧出如此大的笑話。


    想到這些,楊廠長望著傻柱的眼光更加嚴厲:“何雨柱!你是食堂的大廚,現在你自己看看,你把事弄成什麽樣子!”


    接著,他又追問道:“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無意為之吧。”


    即使真的是無心之失,既然有人提出不足的地方,也該立即改正補上。“刻意刁難人,這不是單純的工作態度問題而已。”


    傻柱被訓得滿臉羞愧與不安,嘴中的幾顆缺損牙齒張開,試圖為自已辯護道:“我真的剛開始沒注意啊……他是出言侮辱我,所以我也就……”


    楊廠長聽到這兒更是火大。


    指著小趙餐盤說:“粥分量這樣少,饅頭也這麽點,你還能說什麽這不是故意的嗎?”


    “如果你連這樣的事情都無法處理好,我看你大廚的工作也不必繼續下去了,迴家歇著去吧!”


    話雖至此,這件事實際上並不算特別嚴重。不過是被外人見到而顯得尷尬。因此,發完牢 * 之後,楊廠長帶陳局長去了小餐廳。上午他們隻是打了些粥和幾個小饅頭來應付,並且劉嵐又端過來幾根醃鹹菜絲、數顆水煮蛋。


    最後楊廠長歎息不已,“唉,真是有勞您受累了,最近廠裏情況複雜讓人擔憂。”


    陳局長寬慰道:“一個幾千人的企業,管理難度本來就高,這是正常現象。”


    然後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剛才是鍛造車間那邊的工人在吃早餐嗎?”


    楊廠長點了點頭,“易師傅今天也不太正常,平時一直很沉穩的。”


    “可能是碰到熟人一時興起。”


    “但我相信他不會是惡意搗亂的人,畢竟易師傅一向品行都不錯。”


    今天他在外麵參加了一個會議,迴來保衛科便向他報告了有關的情況。聽說,當時候易忠海認出了負責行動的公安局人員後,忍不住大聲喧嘩。


    那時候公安局人員正執行任務,為了保密,鍛造車間才全部被封鎖起來。


    楊廠長對此並無異議,因為這雖然耽擱了一點工廠工作的進程,但權衡利弊還是應該支持。


    而真正令他憂心的是小趙的事情,相比之下,易忠海的問題不算大事。


    畢竟已經在廠裏多年,作為老技工,他決定借此機會替易忠海說幾句好話:“可是我聽說,這位易師傅好像與帶隊的小江有些誤會,這才引發矛盾。”


    陳大龍接著說道:“易師傅可能誤解了江波此行的目的,覺得江波是來找茬的,所以才產生了爭執。”


    聽到這裏,楊廠長立刻察覺到了事情的複雜性,心中一沉:“我還真不清楚,能詳細說一下嗎?”


    接下來,陳大龍詳細匯報了事情的經過,每一句話幾乎都一一傳達。原來,易忠海寫了一封舉報信,並且這封舉報信似乎是針對江波的。“他認為這次來軋鋼廠是為了刁難他,所以引發了衝突。”


    楊廠長愣住了,夾著筷子懸在空中,一臉驚訝和尷尬:“什麽?”


    “當然,關於舉報信的具體內容我不了解。”


    陳大龍補充道,“我隻是根據易忠海的說法進行了推測。”


    此刻,楊廠長食不下咽,幹脆放下筷子,鄭重表示:“陳局,這確實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我去調查一下。如果真的是私人恩怨幹擾了公安工作的進行,絕不會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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