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大兒子平日裏那身滿是補丁、髒兮兮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幹淨整潔的西裝。


    臉上原本因長期勞作而沾染的汙垢被清洗得幹幹淨淨,露出了那輪廓分明且帶著幾分憨厚的臉龐。


    張秀蘭伸出粗糙的手,輕輕摸了摸陳光的臉,眼眶微微泛紅,喃喃道:“真是我家大兒子啊,都快認不出來咯。”


    陳大年也在一旁咧著嘴,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齒,笑著說:“這一收拾,咱兒子都精神多啦。”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過早飯之後,又圍在院子裏的大水缸旁,仔仔細細地擦了擦臉。


    張秀蘭拿著一塊舊毛巾,嘴裏念叨著:“今兒個出門,可得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別讓人瞧了笑話。”


    大家擦完臉後,還不罷休,一個個都蹲在地上,撅著屁股,用小木棍把指甲縫裏的泥巴都摳得一幹二淨。


    直到確認每個人都收拾妥當,這才準備出發。


    “一切都準備好了!”張秀蘭扯著嗓子喊了一嗓子,那聲音裏滿是興奮和喜悅。


    她雙手吃力地拎著一個有些陳舊但被擦拭得很幹淨的木箱子,裏頭裝著為大兒子準備的彩禮。


    那彩禮雖然不算豐厚,但每一樣都凝聚著這一家人的心血和對大兒子婚事的美好期許。


    張秀蘭喜滋滋的,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似的上了車。


    羅玉瑤和陳雲兩人也上了車,跟著前去江塘鎮張家湊熱鬧。


    羅玉瑤穿著她那件壓箱底的碎花布衫,頭上還插了一朵鮮豔的野花。


    她的臉上洋溢著好奇和興奮的笑容,不停地跟陳雲說著自己的期待:“也不知道那邊啥樣,肯定可熱鬧啦。”


    陳雲則是一臉的得意,拍著胸脯說:“那肯定啊!這可是大哥的終身大事,一定要熱熱鬧鬧的才行!”


    陳璿背著書包,一臉無奈地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嘟囔著小嘴說:“你們都去湊熱鬧,就留我一個人去上學。”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誤學業,隻能乖乖地前往學校。


    陳大年則是留在家裏,他雙手叉著腰,站在院子門口,看著家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大兒子陳光的終身大事,一直是他內心裏的一道坎。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家裏的條件,沒有多少姑娘能夠瞧得上這種家庭條件。


    現在陳光娶到了媳婦,還是城裏的媳婦,他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和欣慰了!


    本來他也想跟著一起去,可畢竟家裏頭總得有人看著。


    陳光坐在最前頭趕驢車,他熟練地握住韁繩,手中的鞭花一甩,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頭驢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歡快的氛圍,慢悠悠地邁動著步子,驢車便慢慢悠悠朝著三江縣走去。


    一路上,陽光灑在他們身上,路邊的野花野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都在為他們的喜事而歡唿。


    與此同時。


    江塘鎮張家。


    張家在江塘鎮那可是響當當的大姓。


    一個家族在這裏盤桓發展了一百多年,就像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四處分支帶走了不少人口。


    那些分支就如同從大樹上伸展出去的枝椏,在不同的地方開枝散葉。


    不過,本家依舊有二百多人,那場麵,就像一個小小的村落一般熱鬧。


    刨除老弱婦小,足足有八十多號壯丁。


    這些壯丁個個身強體壯,平日裏無論是下地幹活還是參與家族事務,都衝在最前麵。


    他們夠團結,就像一塊堅硬的磐石,一致排外。


    要是有外人想要在江塘鎮的地界上占他們張家的便宜,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每次遇到外來的勢力想要挑釁,這八十多號壯丁便會迅速聚集在一起。


    因此這些年來,他們頗有種地頭蛇的架勢,周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厲害,沒人敢輕易惹他們。


    在江塘鎮,張家的名號就像一麵旗幟,讓人敬畏。


    昨天張老四一瘸一拐地朝著家的方向奔來,兩隻手緊緊地捂著屁股,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


    他那狼狽的模樣,仿佛是一隻被獵人追趕得走投無路的野兔。


    等他好不容易跑迴家裏時,本家已經來了不少人。


    大家原本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思,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紛紛,就像一群聒噪的麻雀。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大聲說了一句,大家才知道張倩倩真的打算嫁人,而且馬上就要準備定親了。


    這消息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層浪。


    原本還在嘻嘻哈哈打趣的一些人,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太好看了,仿佛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滿了陰雲。


    “這件事是真的?”


    本家如今輩分行二的張良耿,原本正坐在一把老舊的椅子上。


    聽到這話,猛地站了起來。


    他那原本就皺巴巴的臉此刻更是擰成了一團,花白的眉毛像受驚的毛毛蟲一樣抖了抖。


    他氣唿唿地說道:“真是胡鬧!不僅找了個外姓的,而且還對四娃動手?簡直是太過分了,那個外姓的哪裏比得上咱家四娃?”


    張良耿和張老四可是有著深厚的血緣關係,張老四是他張良耿的的曾孫。


    平日裏,他就對這個曾孫疼愛有加,如今看到張老四這般淒慘的模樣,那心疼的感覺就像一把火在他心裏熊熊燃燒。


    張老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一邊哭還一邊抽抽搭搭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他的屁股高高腫起,就像被塞進了一個大饅頭,看著就讓人揪心。


    張良耿越想越氣,說完後,他猛地扭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大兒子。


    大兒子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裏,雙手抱在胸前,眉頭緊鎖。


    張良耿用那粗糙且滿是老繭的手指著大兒子,大聲道:“老大,你趕緊給我拿個主意,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無論如何,咱也必須幫四娃討個公道,咱們老張家的人,可不能受這窩囊氣!”


    張老大聽了父親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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