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緊抿著唇,好像沉默了一個世紀。


    在我逼問的眼神下,他所有的偽裝都無所遁形。


    知道瞞不住我,江念歎道:“你知不知道,你命中有一個大劫?”


    聽到這,我心上像被什麽擊了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劫難?”我目瞪口呆。


    沒人跟我說過,我有個劫難啊……


    “我本以為,你和安笛交換了命格,也算破了命劫,但是……並沒有!”江念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我的心頭。


    明明是午後的陽光,明明透著暖意,可我站在太陽底下,卻渾身冰涼,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到底怎麽迴事?”我有些六神無主。


    “不知道。”江念也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我已經換命了,可是,那命劫卻始終應在我的身上。


    他把我拉到水邊,讓我仔細地看看自己。


    或許是剛從陰曹地府還陽,我的身上縈繞著一股黑色的死氣,就連印堂都隱隱發黑。


    典型一副將死之人的樣子!


    “我那個劫難……是不是很要命啊?”我剛剛才還陽,不想那麽快就下去。


    “不是死!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劫難……”江念眸色深深,他告訴我,具體會發生什麽,他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比死還可怕的劫難,影響的不止是我一人。


    我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江念從不會說沒把握的話。


    他能說出口,一定是打探到了什麽。


    “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江念攬住了我的肩頭,仿佛擔下了我的全世界。


    可這一次,我不想再做依附他的莬絲花。


    直覺告訴我,我和殷洛的糾葛、我命中的劫難,或許都跟我的前世有關。


    想要調查前世,哪有那麽容易?除非……我突然想到了靈修,可以知古通今,了解三世,甚至改變自己的命運。


    看來,得提上日程了!


    我和江念在湖邊吹了一會兒風,便趕去了醫院。


    馮玉珠上吐下瀉,整個人都快拉脫水了,正在進診室裏吊水。


    見我到來,張亞楠讓我陪著馮老大,她要去上個廁所。


    我去護士站幫她弄了一杯溫熱的糖鹽水,讓她迅速恢複點體力。


    馮玉珠皺著眉頭,小口小口地抿著糖鹽水,巴掌大的小臉白得滲人。


    “安然,我……我到底咋迴事啊?”馮玉珠說,她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一部分是美夢,夢裏跟一個男人談了一場戀愛,感覺特別真實。


    剩下的就全是噩夢了!


    夢裏有個黑影子一直跟著她,每晚睡覺都會飄起來,在她床頭臉對臉地盯著她,細細索索的朝她說話。


    就算隔得很近,她也看不清那人的臉,甚至都聽不清那人說些什麽,但悲傷的情緒卻特別濃烈,壓得她近乎窒息。


    等她睜眼時,徹徹底底清醒時,就是在湖邊的長椅上。


    看到陳超,又看到我和張亞楠,她腦子都是懵圈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忍心告訴她真相,隻輕描淡寫地對她說,她的感覺沒錯,就是中邪了。


    不過那邪祟還沒有完全被處理掉,很可能會再迴來纏著她。


    “還要迴來?”馮玉珠嚇得一哆嗦:“安然,你……你會幫我的,對吧!”


    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神婆的身份,遇見邪乎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我。


    我當然義不容辭了,否則我來醫院幹什麽?


    眼看牆上的電子鍾跳到19點,我深吸一口氣,酉時到了!


    周宜安說的極陰之時,也不知那黑影會不會出現。


    我握著馮玉珠的手,往裏塞了一張疊成三角形的黃符。


    “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的……”我讓她貼身放著平安符,感覺不對勁時就把符咒掏出來。


    馮玉珠如臨大敵地點點頭,把符咒放在貼身的衣服兜裏,攥著我的手始終不敢鬆開。


    “別怕……”我低聲安慰了幾句,轉移話題地問道:“馮老大,你之前算過命嗎?”


    她想了想:“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算過。”


    “那人有說你是童子命嗎?”我繼續問。


    馮玉珠的眼珠豁然瞪大:“這你都知道?”


    我笑著擺擺手,我這算命的三腳貓功夫,隻是個入門級,但看出個真童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見她反應這麽激烈,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可我卻從沒聽她提起過,也沒覺得她哪兒不對勁。


    相反,她過得可順利了,根本看不出是個真童子。


    被我問起,馮玉珠也沒再藏著掖著,打開了話匣子。


    “我小時候老是愛生病,每天晚上準時12點開始哭,第二天早上6點就會睡覺,把我爸媽折磨得不行。”


    馮玉珠的爸媽一開始以為她身體不好,抱著她四處求醫,卻根本查不出病因,隻說可能是她媽懷孕時,沒吃到啥好東西,虧了孩子的身體,天生就體質差。


    直到有個老護士看不下去,偷偷多了一句嘴,讓他們去找個頂香看事的人查一查。


    馮父馮母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到了當地很有名氣的一位出馬仙,仙家剛一上身,就告訴他們,馮玉珠是真童子命,這輩子多災多難,身體也不好,必須得做個替身改改。


    “我那時小,也不記得他們做了啥,就記得滿院子都是紙人紙馬,還有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紙紮人,那個出馬仙在我家裏又唱又跳,然後用紅繩牽著我走過紙橋,弄完後,就把這些紙紮品全部都燒掉。”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燒掉替身,馮玉珠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好起來,生活也逐漸走上了正軌。


    “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這一茬,實在是太久遠了……”馮玉珠也很詫異,我居然能看出她是真童子命。


    我坐在凳子上,埋首琢磨起來。


    用紙人作法,給童子命的人還替身,這是很常規又最見效的做法。


    可以暫時“蒙騙”上邊,從而讓童子命的人渡過難關,變得順遂。


    難怪馮玉珠看不出是童子命,她已經送過替身了,但那黑影還是找上了她。


    “這段時間,特別是月圓之夜前,你都要特別小心……”我話還沒說完,頭頂的燈就滋啦閃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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