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芊芊的身體休養的差不多,成日將迴陸府的事掛在嘴上,卻未見行動。


    柳子墨來了幾次,陸芊芊不願見他,也就不來了。


    城陽侯府的人似乎很忙,府裏張燈結彩,四處掛著紅綢。


    江晚晚將草藥曬上,問道:“楊嬤嬤,府裏有喜事嗎?怎麽連紅燈籠也掛起來了?”


    楊嬤嬤笑笑,“興許是聖旨要到了。”


    江晚晚伸手摸了摸係在樹枝上的紅綢,擰眉道:“接個聖旨而已,怎麽跟成親似的,我還以為子墨表哥好事將近呢。”


    “這麽蠢,以後迴宣王府,能鬥得過那些女人嗎?”女子調侃的聲音自後方響起。


    江晚晚驚喜的轉過頭,看見一身黑色勁裝的月影坐在院牆上,正含笑看著她。


    她歡喜的迎了過去,“月影,不,楚虞。”


    楚虞從牆頭跳了下來,楊嬤嬤聽著她二人的談話,連忙朝屋裏喊道:“夫人,您快看看誰來了?”


    城陽侯夫人聽到動靜,藏好手中的繡品,快步走出門外。


    剛剛站定,楚虞撲通一聲跪在她跟前,“楚虞來給祖母請罪了。”


    “虞兒。”城陽侯夫人熱淚盈眶,“快起來。”


    她扶楚虞起身,仔細的打量,“幾年不見,都成大姑娘了。”


    楚虞笑笑,“祖母,要不您還是打罵我一頓吧。”


    “一個姑娘家,跟子墨一樣頑皮。”城陽侯夫人溫柔的拉著楚虞的手進門,“你千裏迢迢去京城照顧如兒和晚晚,老身感激不盡,哪裏忍心責怪你。”


    江晚晚調侃道:“你現在是西周公主,打罵你得有幾個腦袋才夠砍?”


    楚虞坐在城陽侯夫人身邊,挑眉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力嗎?跟我迴西周,待父皇殯天之後,我登基做女帝,屆時你說了算。”


    她說得輕巧,江晚晚和城陽侯夫人都沒有迴話。


    年幼喪母,一國公主隱姓埋名逃亡到敵國,現在因皇室子嗣凋零,唯一的皇子難以長至成年,這才想起流落在外的嫡公主。


    好不容易迴家,又被朝臣以女子之身為由,反對她當皇太女。


    可以想象到楚虞未來的路有多難。


    楚虞看向江晚晚,說道:“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來城陽侯府?”


    “來送我的吧。”江晚晚說道。


    李璟雖然沒說什麽,可是她能察覺到,離迴京城的日子不遠了。


    城陽侯夫人說道:“虞兒,你還沒見過子墨吧,這些年就數他最惦記你,時常聽他念叨。”


    楚虞笑笑,倒了杯水給城陽侯夫人,“祖母慣會哄我,那個混小子哪是惦記我,沒少罵我吧?”


    城陽侯夫人慈愛的看著楚虞,歎道:“你離開城陽侯府的時候才十二歲,那麽小的年紀,竟敢孤身去京城。”


    “老身一直擔心你有沒有找到親生爹娘,吃不吃的飽,穿不穿得暖。”


    江晚晚附和道:“就是,就是,在我身邊潛伏了這麽多年。”


    加上在北狄的那幾年,有十年了。


    在她派人去照應被流放的柳家人時,楚虞也咬緊牙關什麽都沒有說。


    或許正是和自己去了北狄,西周的人才沒找到她。


    而這一世,楚虞從自己口中得知城陽侯府有難,才故意泄露身份讓西周人找到她。


    給南靖上貢的那些,定也是她所為。


    江晚晚心疼的看了楚虞一眼,向往自由的她,拚死的逃出西周。最後為了城陽侯府,又迴到那個牢籠裏。


    楚虞笑道:“接近姑姑的第一天,就被她識出身份,差點直接遣人將我送迴。”


    城陽侯夫人歎道:“你的醫術和武功套路,如兒一眼就能看出來。”


    楚虞搖搖頭,“姑姑認出我腳上的鞋出自祖母之手。”


    江晚晚問道:“我娘最後為何又留下你了?”


    這些事情,江晚晚一無所知。


    楚虞說道:“當然是為了讓祖母安心啊,姑姑最孝順。”


    話說到這裏,城陽侯夫人又忍不住落淚。


    她的三個孩子都孝順,尤其是小女兒柳相如。


    幾人閑聊了幾句。


    楚虞朝院子裏瞥了一眼,嫌棄道:“城陽侯府的防衛得加強,我進府這麽久也沒人發現。”


    “興許是本王的人認出來,故意放水讓你進來的呢?”


    李璟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他話音剛落,人已經進了屋內。


    城陽侯夫人正要起身行禮,被楚虞伸手攔住,“祖母,他拐走咱們家最好看的姑娘,別給他行禮。”


    江晚晚小心翼翼的瞥了李璟一眼,見他嘴角噙著笑意,輕輕鬆了口氣。


    城陽侯夫人有些尷尬,坐立難安。


    她最終還是站起了身,笑道:“老身記得虞兒愛吃糕點,這就去做一些。”


    楊嬤嬤跟著城陽侯夫人離開。


    李璟挨著江晚晚坐下,他涼涼的眸子瞥了楚虞一眼,“西周皇太女果然大手筆,連農作物都肯引進南靖。”


    楚虞笑道:“一方麵為替城陽侯解圍,另一方麵算是我給晚晚的嫁妝。”


    李璟替自己倒了杯水,把玩著茶杯道:“晚晚的嫁妝該直接送進我宣王府庫房才是啊。”


    楚虞開門見山道:“那些東西最終都會進南靖國庫,待你登上皇位,算不算是我家晚晚的嫁妝?”


    李璟沒再接話,隻是平靜的看著楚虞,臉上瞧不出喜怒。


    江晚晚聽得心驚肉跳,這些是能擺在場麵上說的嗎?她要不要迴避一下,反正李璟最終會登基。


    久不見李璟反應,楚虞又接著說道:“晚晚向來不愛屈居人下,做你的側妃實在委屈。讓她隨我去西周,她又舍不得離開你。”


    江晚晚急忙在桌底下踢了楚虞一腳,以防她越說越偏。


    李璟嘴角微微勾起:“你會醫術,應當知道西周皇帝命不久矣,還是先想想怎麽應對那幫頑固不化的大臣吧。”


    “若是讓人知道你和城陽侯府的關係,恐怕皇太女這個位置都坐不穩。”


    楚虞挑眉說道:“宣王找我來此,應該不是為了威脅我吧?”


    李璟看向江晚晚,不待他開口,江晚晚立即站起身說道:“鍋裏燉了湯,我去瞧瞧。”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隻聽見楚虞的聲音震耳欲聾,“江晚晚何時會燉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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