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在十幾年前原是西南蜀地的普通農戶。


    傳聞不假,一日清晨,寧父入深林檢查頭一晚布置的陷阱,毫無所得,卻在迴家的山路上撿到個粉琢玉雕的女娃娃。


    娃娃兩三歲的模樣,小小一個,五官標致得很。


    臉蛋又粉又白,搖搖擺擺地朝他走來,水靈靈的眼睛直直看著他。


    寧父從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小娃娃!


    四麵都是荒山,他想破腦袋都沒想通,這娃娃究竟是怎麽跑到這的。


    哎,想不明白,又是怎樣的父母親舍得拋棄這樣乖的小娃娃。


    “所以你就把她給抱迴來了?!”


    寧母叉著腰怒目,都快要氣厥過去。


    “寧老三你自己看清楚!這可不是什麽小貓小狗!”


    “家裏都要掀不開鍋了!連溪還得上私塾!你倒好,隨手又撿了張吃飯的嘴迴來!”


    寧父自知理虧,隻好訕訕地笑:


    “別氣,你別氣……哪有那麽誇張哩……”


    寧母卻隻是嘴硬,吵了一架後還是將娃娃留下了。


    世道艱難,這又是個女娃,出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還不一定活得下來。


    “不然你說怎麽辦?把她再扔迴山上麽?”


    說來也怪,自寧家收留這娃娃後,像是時來運轉,日子一天更比一天好。


    鳥獸些跟不長眼似的,盡往陷阱裏掉。


    某天家門口暈倒個老翁,他們好心救助,醒來才知道對方是路過蜀地的絲綢商人!


    商人半道遇上流匪,淪落到此。


    醒來後報了官,剛找迴錢財就嚷嚷著要報恩。


    不僅留下了大筆錢財,還要帶上寧父一起做生意。


    魏國沒有重農抑商的傳統,從商並不會影響寧連溪科考,誰也不會願意放過這個改善生活的好機會。


    寧父寧母當晚一合計,認為這都是白棠的功勞。


    棠棠這孩子來他家前,他們過的是苦得不能再苦的日子。


    小女娃又長得那麽漂亮,絕對是福星轉世!


    兩人本就對她寵愛無比,從那以後,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將她捧在手心。


    白棠出發進京前,寧母含著眼淚抓著她的手,滿是不舍,


    “棠棠要照顧好自己,連溪要是待你不好,就寫信告訴娘,爹娘幫你出氣。”


    這麽多年下來,他們早就把白棠當成親生女兒。


    說著又往她手裏塞了厚厚一疊銀票加上地契。


    “這些拿著用,可不要想著節省,不夠就找連溪要啊……”


    “實在不習慣就迴來,隻是苦了棠棠要吃車馬勞頓之苦……”


    白棠拉著婦人的手,到臉頰邊輕輕蹭了蹭:


    “娘親,棠棠會想你的。”


    她此行是去攀高枝兒的,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迴來呢。


    在這個小世界,白棠是貪慕權貴的虛榮嬌蠻炮灰。


    她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愛慕虛榮,一廂情願,自認是男主寧連溪的未婚妻,在對方高中狀元後胡攪蠻纏。


    在被男主直接拒絕多次後還不甘心,妄想攀附上京其他權貴。


    這等對自己沒有良好認知的蠢貨自然是入不了天之驕子們的眼,反而多招厭惡。


    在做出無數蠢事後,在寒冬中被掃地出門,流落街頭,最終被活活凍死。


    “我好慘呀!”


    白棠搖著腦袋感慨。


    舟車勞頓,折騰了好多天才終於安頓了下來,腰酸背痛的。


    她身穿一襲月白青蔥色镔絲雲樣裙,頭上隻是幾點簡單的珠翠,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即使在昏暗燭火的照耀下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此時卻毫不顧忌形象地盤起腿,沒幾下已經把鞋襪蹬開,氣唿唿地這揉揉那捏捏。


    早知道就邊歇邊趕路了,這麽著急幹嘛!差點把她的骨頭給顛散架!


    白棠急著倒在床上休息,進來時沒注意到門沒關嚴實。


    寧連溪眼力好,一瞥就將床上的風景看了個盡,什麽都清清楚楚。


    白膩膩的腳踝顫啊顫,懶散地搭在床沿,散著細碎的光……


    寧連溪頓了瞬,沒有無禮的闖進去,反而向後退了半步,才伸手扣了扣門板。


    “棠棠,是我。”


    裏麵的人兒霎時停了動作。


    卻是蜷縮在床沿沒動,


    “寧連溪,你,你不準進來!”


    男人不為所動地繼續扣門,


    “我給棠棠帶了好吃的。”


    裏麵傳來一點響動,接著是一段悶聲悶氣的黏糊指責:


    “你還知道來!我們,我們明明是一家人,你連多走幾裏路來接我都舍不得!我不要吃你的東西!”


    她都在書信中反複強調了,寧連溪根本就沒把她的要求當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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