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沉重凝固的氛圍,被許枝俏自己打破。


    她眼淚斷了線珠子似的往下落,沒跟任何人打招唿,從台下跑了過去。


    “你醒了,”她聲音哽咽,“你怎麽起來了,你不能起的...”


    周琮嘴唇微張,吸的每一口空氣都讓他心髒疼:“給我抱抱。”


    “不了吧,”許枝俏還在抹眼淚,“我怕你疼。”


    周琮:“你靠近點。”


    他想說話,但沒力氣。


    許枝俏偎了過去,額頭擦到他另一側沒受傷的肩。


    周琮站立不穩,腦袋壓下去,抵住她額頭,說一句喘一口:“我是不是說了,等我好一點,我來處理。”


    “......”許枝俏鼻音很重,“我不能處理嗎?”


    周琮閉上眼,疼痛讓他皺眉:“我不想讓你用這種方式,不想讓你揭自己的傷疤。”


    他想知道的真相,原來足以讓他滅頂,他該好好嗬護她的秘密。


    而不是讓她,公之於眾。


    “你少廢話了,”許枝俏抽泣,“迴醫院打針去吧。”


    “......”周琮又氣又想笑,不敢做大動作,“迴去跟你算賬。”


    許枝俏小心翼翼扶住他:“都什麽時候了還碎嘴。”


    跟在身後的司機急忙趕來,兩人一邊一個扶住他。


    這一番動作下來,傷口重新撕裂開,血水浸透繃帶,染到病號服上。


    許枝俏不敢碰他,鼻尖緋紅:“我才要跟你算賬。”


    周琮眉頭蹙著,還在壓著氣息,斷斷續續交待:“叫李浩和劉珂來病房找我...”


    “周琮!”許枝俏惱了,“你閉嘴吧!”


    男人蒼白的唇勾了點笑,病弱弱的:“自己擦眼淚,你這,對著我哭,好像我死了...”


    許枝俏劈手一巴掌扇他嘴巴上。


    清脆的聲音響在車內。


    司機縮緊脖子,沒敢迴頭。


    周琮唇瓣微嘟,虛弱又可憐:“好疼。”


    “這事沒完!”許枝俏粗魯地抹掉眼淚,“等你好一點,我就跟你冷戰!”


    “......”


    那他得把傷程增長點。


    “乖,”周琮弱到隻剩氣音,“叫他們過來。”


    他得把事情解決了才能安心養傷。


    這破身體太沒用了,居然睡到現在。


    但凡早點醒來,不至於讓許枝俏苦苦隱瞞的事情,暴露於大眾眼前。


    -


    劉珂和李浩到時,周琮又被推進了手術室,縫好的傷口撕裂,需要重新縫合。


    醫生抹著汗出來,無奈:“撕裂後的傷口不好縫,不願打麻藥,說耽誤他辦事。”


    生縫多疼啊。


    “......”許枝俏一雙眼睛睜大,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我可以進去陪他嗎?”


    醫生同意了。


    換上無菌服,許枝俏跟了進去:“給他打。”


    “......”


    周琮氣勢驟然矮了:“我真有事...”


    許枝俏:“我重新思考了一下咱們的關係...”


    “行行行,”周琮立刻妥協,“打,多打點,昂,不提這個。”


    一眾醫護人員忍俊不禁。


    縫針的時候,周琮望著無影燈的光,能感覺到針線在皮肉裏穿梭,卻沒有痛感。


    “許枝俏。”他啞著音。


    “......”


    哪來這麽多話!


    周琮兀自道:“之前,我一直以為你的病情,是我和你爸爸的責任,今天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我一個人。”


    許枝俏對牧承光早沒了期待。


    那年咖啡館,她不會因為牧承光的算計就心生絕意,她早知道牧承光是怎樣的人。


    她會去赴約,並不是念在父女之情,隻是不願牧承光去紀家,去打擾她的新家。


    把她傷到無法麵對的,是周琮。


    她萌生死意,她衝進柳絮中,僅就這件事,周琮要承擔全部責任。


    許枝俏對他的感情,被他低估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


    有種喜歡,就像浮在水麵的冰山,外人隻能看見露出的尖,而沉在水下的,才是它的全部。


    麻藥藥效持續,可周琮竟然有了痛感。


    針尖紮進皮肉,線在肉裏穿梭,將兩塊割裂的部位用一根線連接,扯緊。


    用這種方式將它複原。


    可傷疤痊愈後,會落下疤痕。


    周琮眼底潮濕:“麻藥是不是過量了,我竟然夢見你,原諒我了。”


    “......”許枝俏的手被他握著,“你不要再怪自己了,不要再去記負麵那一麵,昨天跟於麗見麵,她好奇我們的關係,問我當初為什麽會分手。”


    她甚至想不起來。


    與他的安危相比,那些事,變得無足輕重。


    於麗說,兩個看起來大為迥異的人能走到一塊,一定是各自身上,有對方沒有的東西。


    許枝俏頓了頓:“你不是在問我們為什麽分手嗎?”


    “差不多吧,”於麗聳肩,“恨是愛的影子,隻要知道你為什麽選擇他,大概就能猜出你為什麽會離開他。”


    於麗問她周琮吸引她的點。


    許枝俏思索片刻,認真道:“我喜歡他的世界,與我黑白分明的世界不同,他的世界,是彩色的。”


    在周琮那裏,許枝俏體驗了愛,體驗了熱情,體驗了好奇,發現了人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活著,可以隨自己喜好的活著。


    周琮帶她,進入了一個從未體驗過的世界。


    “那時候我們都不懂正確的相處方式,處在錯位的狀態,”許枝俏說,“我不怪你,你也別再責怪你自己,否則,這種錯位還在,同樣的事還會重演。”


    周琮沒有血色的眼尾緩緩泅出紅:“真的?”


    許枝俏:“你不想跟我好好開始嗎?”


    “...想,”周琮低喃,“可我感覺在做夢,是不是麻藥打多了。”


    許枝俏看見了麻醉師的臭臉。


    “不好意思,”她舔唇,“要不,您給他腦袋上也來一針?讓他睡過去。”


    “......”麻醉師麵無表情,“昨天全麻,他抓著我衣服不鬆,一直在跟我告白。”


    許枝俏:“。”


    許枝俏臉紅:“他說了什麽?”


    麻醉師一板一眼:“我跟你哥絕不可能,我喜歡的是你。”


    “......”


    麻醉師:“剛好,我也有個哥。”


    許枝俏心梗。


    “那個,”她不大有底氣,“要不,打他嘴上,讓他閉嘴。”


    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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