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在腦海裏迅速盤算了一下,猶豫片刻後,決定不拿出刀槍,直接出門。她當然知道,光是這個決策,可能就已經足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可她不想這麽張揚,既然顧時敘早有安排,她也不好再多言。


    不過,眼前這個跟屁蟲——牛奶,依舊緊緊跟在她身後,像個黏人的大肥球,步伐輕快但又有些滑稽,肚皮上的肥肉隨著它的晃動一圈一圈地波動,長毛幾乎拖到地麵,楊子晴看得眼角直抽。她忍不住皺眉,心裏默默吐槽:“怎麽這麽油膩……”


    雖然她早就努力控製牛奶的飲食,連鮮牛奶都限定了每天一碗,其他的都給它安排了魚蝦蔬菜,肉類已經禁得死死的,牛奶的體重卻依舊節節攀升。這小家夥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真能得上高血壓了。楊子晴忍不住歎了口氣,暗自下定決心,得加緊訓練它了。


    樓下,顧時敘正在和幾個人圍坐在沙發上商談著什麽。聽到楊子晴下樓的腳步聲,幾人自然地轉頭,微笑著打了個招唿,隨後又繼續低頭討論。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年輕女孩的存在,最初大家或多或少會感到些許不自在,但時間久了,似乎也就沒有什麽感覺了。


    顧時敘的目光掃過,最終停在了楊子晴身上,停了半秒,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說:“先吃飯,吃完再說。”


    楊子晴心中一動,腳步稍微加快了一些,走到餐桌旁坐下。顧時敘緊隨其後,低聲問:“這衣服穿得還習慣嗎?”


    “還不錯,挺舒服的,應該是鐵皮狗的皮吧?”楊子晴低頭查看著自己身上的裝備,眼神中透著一絲好奇。


    “嗯,全套都出自劉向潔之手。她說是為你量身定做的,順便向你道謝。”顧時敘的聲音平淡,但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太容易察覺的尷尬,似乎有些不太自然。“隻是……尺寸似乎有點偏小。”他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心裏暗忖著是不是該讓她換一件。


    “什麽?”楊子晴聽得有些愣,腦袋轉了轉,似乎沒有明白顧時敘話中的含義。


    顧時敘淡淡一笑:“沒什麽,沒什麽。”話雖如此,但他眼角的那絲不自在卻無法掩飾。


    楊子晴沒有再追問,輕輕一笑:“哦,那……我們一會兒去哪兒?多少人?”


    顧時敘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先吃飯。”


    吃過飯後,楊子晴終於明白了顧時敘為何要特意強調先吃飯——一坐下,顧時敘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有些愣住:“聽說過草侶飛豬嗎?”


    “草侶飛豬?”楊子晴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迴想,這個名字她似乎聽過,但沒有過多的印象。


    顧時敘見她反應遲鈍,略微挑眉,接著解釋道:“草侶飛豬,顧名思義,就是一種變異豬,它身上長滿了和草纏繞的植物,尾端的刺紮入它的肥膘中,背上長出像扇子一樣的翅膀。其實,這飛豬的危險並不是豬本身,而是它身上的那種變異草。”


    楊子晴暗暗皺眉,胃裏有些翻騰,心裏暗歎:“幸好顧時敘讓我們先吃了飯,不然我恐怕真的沒胃口了。”


    顧時敘繼續道:“這種草能侵入皮膚,一旦接觸,腐蝕液體就會快速擴散,附著在皮肉上,越發現得晚,治療就越麻煩,最壞的情況下,草甚至能鑽進人體,像對待豬一樣,變成翅膀一樣的東西鑽出來。”


    楊子晴聽得心頭一緊,心裏不禁默歎:這玩意兒真夠可怕的。如果不小心碰到,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不過,”顧時敘似乎察覺到她的反應,淡淡開口,“這草本身也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而且,那豬肉,聽說味道不錯。”


    楊子晴心中一陣惡心,差點沒把剛才吃的飯給吐出來。她雖然不介意嚐試很多奇怪的食物,生肉、腐爛變異獸,甚至是枯樹上的爛木頭和蟲子,她都能忍受,但這種寄生草生長的東西,她實在覺得無法接受。除非真的是為了生存,否則,她絕對不碰。


    “總而言之,草侶飛豬是個寶。”顧時敘收迴了目光,嘴角上揚,“這玩意兒價值不菲,有人一定知道它的稀缺性,收購價還是很高的。”


    楊子晴點了點頭,腦中迅速運轉:“草侶飛豬應該生活在一座山上,那裏怪石嶙峋,毒物叢生,環境複雜且危險,進山的人,幾乎都很少迴來。不過那山上,也有不少不錯的資源,各種變異和非變異的動植物混雜,算是個曆練的好地方。”


    她低頭思索著,繼續道:“草侶飛豬聽起來威脅很大,但其實它攻擊力並不強,主要還是靠環境來增加難度。如果小心點,狩獵起來其實並不複雜,適合鄭磊和輝子練手。最怕的就是周圍有什麽隱匿的危險。”


    顧時敘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的反應:“你不會把整座山清理幹淨吧?”


    楊子晴嘴角一揚:“那座山,去一趟就能沒命,能活著迴來的沒幾個。不過,阿元提供了些更容易的地方,我們把人撤走了。”


    “嘖嘖,顧時敘,不愧是你,真是出手就不簡單。”楊子晴心中暗歎,真是能打破常規,每次都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進行戰略布局。她甚至有些佩服他了。


    “對了,那山上貌似還有不少中藥。”楊子晴突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之前我去中藥種植園幫忙移植藥草,發現那裏的草藥種類比較單一,而且都是小苗,要等著它們長大才能用。”


    顧時敘點頭:“我知道了,迴頭再安排你去處理。”


    隨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些五色草粉末:“你把這些撒在衣服上,能防止蛇蟲之類的毒害,帶上它,咱們就出發。”


    楊子晴接過粉末,心中暗暗有了數,隨即轉身與鄭磊、輝子和李雲一同走出門外。


    楊子晴走在街頭,微涼的秋風吹拂而過,帶著絲絲寒意。今天,已經是九月二十三日,秋分。她低頭瞥了下自己的手臂,涼意悄然蔓延。這一天之後,白晝會急速縮短,氣溫也會瞬間下降。她知道,這個冬天,恐怕會有很多人活不到春天。但街上的人們卻絲毫沒有察覺,反而因為長夏終於過去,歡欣鼓舞。大多數人都換上了長衣長褲,穿上了厚毛衣外套,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涼爽,仿佛他們正迎接一個溫暖的季節。


    “真是活在當下的家夥。”楊子晴忍不住暗自吐槽。


    顧時敘走在她旁邊,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輕聲問:“怎麽了?”


    楊子晴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她知道,眼下不需要說得太多。這個季節,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提上日程。顧時敘的計劃,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江城的種植基地已經搭建了大量的大棚,枯枝和稻草也都曬幹了,以備嚴寒來襲時使用。而中藥園裏的草藥們,已經被妥善安排,重新安置在了溫暖的窩裏。至於棉衣棉被,工廠早已開辟了十數個車間,雇傭了大批手藝高超的老人婦女,晝夜不停地加班趕工。雖然大家都知道這項工作,也沒做過多隱瞞,但仍有不少人忍不住調侃:“怕冷怕得要死,真是沒勁。”


    不過,這些準備工作都是必要的,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顧時敘不說話,目光落在前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楊子晴也沒有再多言,跟在他身後,想著自己的事情。走到基地大門前,他們下了車,站在和紅日基地一樣的西大門前,時間雖然很早,但由於天氣適宜,周圍的忙碌景象卻並未停歇。


    這段時間,基地內外的人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很多人都在趕緊準備冬季的生活。大門口已經排起了隊伍,很多人都帶著急切的表情,眼神中充滿了堅韌與希望。楊子晴瞥了一眼,那些人穿著各式各樣的衣物,或是軍裝,或是黑色製服,看得出他們都早已準備好進入更加嚴峻的環境。


    顧時敘不緊不慢地帶著幾個人向前走,手指一揚,黑卡一刷,立刻通過了檢查。楊子晴暗自一愣,隨著他走出大門,一下子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遠處空地上,停著一排排的車輛——從沉重的卡車到高大威猛的越野車,從流線型的跑車到寬敞的商務車,幾乎可以說是應有盡有。這些車前,站著一群人,分成兩隊,氣勢洶洶。


    其中一半是軍裝英挺的軍人,另一半則是穿著黑色統一製服的精英,他們的氣質和氣場,分外強大。還有一小部分人,衣著雜亂不整,看得出是普通百姓,但他們的目光中同樣透露著某種堅定。


    楊子晴心中一動,眯了眯眼睛,暗自數了一下人數,略有幾分吃驚:“這得有上千人了,尤其是這些軍人和黑衣人,身上的裝備……真夠嚇人的。”她眼底閃過一絲警惕。


    這些人舉止整齊,氣氛沉穩,尤其是他們腰間顯露的武器,讓人不敢輕易靠近。顧時敘和其他人走近時,那些人齊聲問候:“顧少將!”


    顧時敘輕輕點頭,迴了個簡短的問候,又低聲對楊子晴解釋:“這裏一共有一千一百人,五百人是軍中精英,三百人是由異能者和一些實力強悍的普通人組成的武裝隊伍——這些黑衣人,是我們新組建的武裝團,名叫江城狩獵團。它比軍隊更精悍,忠誠度也高,是我未來重點培養的一支力量。”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低聲補充道:“現在隻有五千人,到時候他們會隨我一同去首都。”


    “另外兩百人是普通百姓,經過篩選後留下來,都是些經驗豐富的能人。”顧時敘繼續說。


    楊子晴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疑慮:“這些人,看來都有點不簡單。”


    顧時敘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目光一凜:“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值得信賴,今後他們都會成為我的得力助手。”


    她的思緒稍稍飄忽,隨即又被他的話拉迴現實。顧時敘低聲道:“今天我們要帶著這千一百人出去執行任務。”


    廣場上,空曠的空地和遠近的觀看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裏的人,表情各異,有好奇的,有羨慕的,也有旁觀的。楊子晴掃視了一圈,眼神銳利地掃過人群,注意到一些形色異常的人,她心裏有了個大概的判斷:“這些人……大概是某些勢力派來的。”


    顧時敘隨口說了幾句場麵話後,指揮大家上車。四人一輛車,李雲開車,其他幾人坐在車內,周圍的景象逐漸遠去。車子緩緩駛出基地,楊子晴望著車窗外的景象,突然想起了什麽,迴頭問:“溪山山區的人還沒進基地嗎?”


    顧時敘薇薇點頭:“進了,已經在我們軍營旁邊落戶了。”他頓了頓,“這裏的新幸存者輪流借住。”


    李雲瞥了一眼後視鏡,插話道:“不光是溪山的人,最近那些家夥還帶著人來幫我們修建軍營,關係越發緊密,今天就雇了幾十個去砍柴,剛才還看到了他們在隊伍裏。”


    楊子晴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疑惑:“砍柴?這可不像他們擅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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