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和華瑤聯係,她上午也就能到,言說柚木電器的董事長孟娜已經在那裏等候幾人到來。


    路程挺長,李道年就問起楊清風兩人貓山的事。


    “為啥你們都姓楊,山主卻是姓池呢?”


    楊清風答:“說來話長,祖師原本姓張,也就是師娘的父親,池悅的姥爺,當時貓山香火還比較好,收徒有個比較嚴格的程序。”


    “要看你有沒有緣,有沒有靈氣。”


    “但師祖去世後,師父和師娘擔起貓山大任,香火逐漸勢微,也沒新人願意上貓山吃苦了。”


    “正巧趕上萬源打工潮,貓山地處偏僻,周邊全是窮鄉僻壤,有些孩子的父母外出打工,留給爺爺奶奶。”


    “若不幸爺爺奶奶去世,義務教育完後,無處可去,師父見大家可憐,便招收上山做道士。”


    “其實也算是開了個全托班,隻不過這裏不要錢,還有些月供。”


    “因為周圍村中主姓楊,所以山上目前大部分人都姓楊,師妹是親生,姓池不必多說。”


    “不過,這些年有上山的,也有戀世俗繁華反下山的,有出意外橫死的師兄,也有冥頑不化,性格暴烈的被趕下山。”


    “我上山的早,已沒有親人了,師父師娘師妹就是我的親人,我要為貓山付出一生。”


    說著說著,楊清風目光逐漸堅毅,池悅也握住了他的手。


    原來還有這樣一番往事。


    還好,如今貓山或許迎來了轉機。


    一路顛簸,兩個小時後,將近十二點,終於來到萬源市孤兒院。


    四人下車,司機在外等候,他們遠遠就看見了幾名稍大的孩子在門口等候。


    他們四個,也算是顏值偏高,並排走在一起,拎著八箱牛奶,也是氣勢洶洶,惹人眼目。


    幾個孩子拉開鐵門,就見他們主動上前拎牛奶:


    “哥哥姐姐好!”


    “謝謝哥哥姐姐!”


    “院長在裏麵!”


    孩子們大約都十四五歲,估計是上完課,在門口等他們。


    院子內是個兩百米操場,有各種運動器械,不少孩子都在操場玩。


    年齡各異,有幾歲的,有十五六七的,小的甚至要老師帶,大的已經組足球隊踢球了。


    見四人進來,紛紛扭頭看,在他們印象裏,來外人不是新的家人就是來捐助了。


    來捐助就意味著要吃的好的了。


    不過孟娜阿姨已經來了,怎麽又來了四個人呢?


    李道年大眼一掃過,發現果然,這裏的孩子眼神更清澈些。


    有些坐輪椅的可能腿出問題了,還有走路歪歪扭扭的,應當是小兒麻痹。


    他算是第一次來孤兒院,意外的感覺這裏很親切,孩子們都挺快樂的。


    可能多虧孟娜捐助,樓的牆漆都光彩亮麗的,操場白線也清清楚楚,足球門網也沒破大洞。


    孤兒院依山而建,擱山是海不遠,算的上是風景優美,過日子的好地方。


    有些小的孩子已經圍上來哥哥姐姐甜甜的叫了,李道年不擅長這個,楊清風更是惶恐。


    唐渝和池悅則蹲下身子,摸摸孩子們的頭,答答他們的話。


    聽到外麵動靜,屋裏麵走出一夥人,孩子們簇擁著一個老人和一名中年女人。


    老人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中年女人一身正裝,氣質出眾,長發披在肩上,化著淡妝,麵帶笑意。


    “院長好!”孩子們向老人打招唿。


    而那個女人則一眼看出來,就是孟娜,柚木電器的董事長。


    新聞上看到過她的身影,不過都是不苟言笑,她也是工作生活嚴謹,行事果決出名的鐵腕企業家。


    李道年見她此刻麵帶微笑,想著估計是迴到孤兒院,來到家了,不便搭起那副冷臉再嚇著孩子們了。


    嚇唬員工可以,還得給你賠笑臉,可憐的打工人呦!


    不過,孟娜算是有求於他們,很熱情地和他們每人握了握手,沒什麽架子。


    這是李道年見到的第二個比較有名的企業家了。


    至於上一個……


    錢雨,茶香茗的老總,死的著實淒慘。


    “院長好!”四人向老人禮貌招唿。


    老人微微頷首,麵帶笑意把他們領進屋內。


    屋內是餐廳,幾條大長桌把屋子擠的滿滿的,隔壁便是廚房,此刻正是如火如荼地做著飯。


    遠望過去,一些大的孩子在幫著戴白帽的廚師做飯,好奇地朝他們這裏望過來。


    寒暄了幾句,直接進入正題。


    孟娜聲音穩重,道:“中午了,咱們先吃飯,熒光粉已經安排人送過來了,一會兒就麻煩李道年你們按比例調一下了。”


    “直升機也已經安排好停在最近機場,媒體們也都聯係好,到了晚上,就可以完成流星願望。”


    “沒想到真能找到辦法,你們都看網上評論了吧,壓力挺大的,所以真是謝謝你們。”


    “讓我們一起完成這次壯觀的活動!”


    我們也是收錢辦事哈哈。


    李道年是這樣想的,還是沒說出來,隻禮貌道:“能跟孟老師您完成這次有意義的活動,我們也感覺很開心。”


    “你放心吧,我這裏也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好!”孟娜滿意地點點頭。


    老院長從廚房裏出來,衝著院內孩子們喊:“吃飯了!”


    孟娜起身,歉意道:“今天和孩子們一起吃吧,明天我請你們去市裏單獨吃飯。”


    “沒事沒事。”幾人擺手,表示和孩子們一起吃挺開心的。


    於是,他們就拿著飯盤和孩子們一起排隊打飯。


    很簡單的米飯,一葷兩素加紫菜蛋花湯。


    打完飯後,孟娜和他們坐在一起吃,她看了眼餐盤,輕笑道:


    “還是那麽多年前的味道。”


    四人笑而不語,他們知道,這是企業家懷念童年了。


    吃飯的時候,李道年說話比較多,問了些孟娜當年在這兒的事。


    今年她42歲,一晃眼,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孟娜也好奇他們這行的內幕事,趁著四下嘈雜,幾人也講了些獵鬼時的趣事。


    當然,說的都是能說的。


    最後也隨口提起了昨夜貓山遇襲的事,孟娜很震驚,來迴在唐渝和池悅身上看。


    吃完飯,孩子們收拾飯盤洗碗。


    孟娜把他們領到一旁倉庫,裏麵擱著好幾桶熒光粉,各種顏色都有。


    按照李道年提前知會,麵粉也都備齊了,旁邊是大型電子秤,供他們調配比例。


    還是個挺大的工作量的。


    李道年先調好一些,找個無人之地,偷偷給朵朵上了色,讓她蹦蹦跳跳,確定粘合不錯,才開始大規模調配。


    唐渝站在一旁,看著綠色的朵朵啼笑皆非。


    接下來,堆麵粉,堆熒光粉,然後用大棍攪拌,累的氣喘籲籲。


    孟娜叫來幾個初高中年紀的孩子來幫忙,唐渝和池悅終於得以抽出身子坐在門前歇會兒。


    身後李道年招唿著幾個孩子:“大家最好別碰這熒光粉哈,用桶舀就行,有些毒性,戴好口罩。”


    外麵陽光正好,身後熱鬧熙攘。


    唐渝坐在地上,總感覺有種過年殺年豬,家裏親戚熱鬧聚會的感覺。


    池悅也是下了山就上高中和大學,也沒這進孤兒院的特殊經曆,此刻新奇感滿滿,四處張望。


    “你看那個!”唐渝指著不遠處,坐在台階上的一個小女孩。


    那女孩獨坐在那兒,沒人理睬,百無聊賴地望著天,時不時還朝她倆看過來。


    正此時,孟娜的聲音在背後悄聲道:“她就是許下流星雨願望的姑娘。”


    “哦!?”兩人好奇地起身去和那個小女孩兒打招唿。


    “你好呀!”


    女孩兒好似不太高興,一句話不說,隻是坐在那裏。


    “咋了呀?”唐渝有了哄朵朵,半當媽的經驗,感覺哄開心她絕對不在話下。


    女孩兒低垂頭不吭。


    唐渝拉起她的手,溫柔道:“今天你的願望就要實現了,開心不?”


    “能告訴姐姐,你為啥要許這個願望嗎?”


    女孩兒終於說話了:“就是想看,沒啥……”


    然後繼續撅著臉。


    又說了幾句話,這孩子總是愛搭不理的。


    “好吧。”唐渝突然覺得,世界上不是所有孩子都像朵朵那樣乖。


    有些孩子就是哄不好,她必須承認。


    朵朵此時還飄在她身旁,高興地要跳起舞來了:“姐姐姐姐,知道我乖了吧!”


    “快來哄我呀,我乖乖喲!”


    “不理她,不理她!”


    唐渝:……


    池悅不甘心,想著自己說不準在這方麵有天賦呢?


    於是兩分鍾後,受挫的兩人站起身,覺得還是拌熒光粉有意思些。


    兩人剛起身,女孩兒突然說話了:“姐姐,你們能幫我一個小忙嗎?”


    唐渝迴頭,有些詫異,卻看她表情不太自然,如有難言之隱。


    “什麽忙?”


    “你們是不是會抓鬼。”女孩兒弱弱道。


    唐渝和池悅麵麵相覷。


    “姐姐,你們跟我來吧。”女孩兒起身朝孤兒院後麵走去。


    唐渝和池悅本想拉著李道年和楊清風一起來,卻看他們此時正忙的冒汗,決定還是先去看一眼。


    女孩兒路上說她叫苗巧,前幾天她去過去後山的海灘上玩時,聽見了些奇怪的聲音。


    嚇的她和夥伴好幾天沒敢去,沙裏還埋著好幾個小黃鴨和鐵鏟呢,她都不敢去拿。


    希望姐姐陪她去看看,她和夥伴經常去那裏,以後還想去玩。


    路上,池悅拍了拍女孩兒肩膀:“放心,姐姐破案可快了。”


    唐渝忽然想起什麽,低聲道:“池悅,你是陰陽眼嗎?我看你昨天好像能看見鬼。”


    “不是啊,我要是這個那得多倒黴,招個煙就夠了,要是平時能看見鬼,那不得被嚇個半死?”


    唐渝嘴角抽抽:咳咳,確實。


    看來她還不知道我是陰陽眼的事。


    池悅繼續道:“不過,我身上有個玉佩,我爸給的,可以短暫看到鬼,就是得一直摸,摸才能看見,算是保命吧。”


    “那個……你爸說過沒有,就是……別把這事告訴別人,自己藏著嘞?”


    池悅表情僵住,不好意思看了眼唐渝:“你別告訴我爸啊,我是看你信的過才告訴你的。”


    唐渝拍了拍她肩:“那拜托你了,我看不見,還得做法,麻煩的很。”


    這是她和李道年昨晚做出的決定,今後要藏著自己的陰陽眼。


    池悅比自己小一歲,雖然性格也挺活潑,就是,嗯……有些呆呆的。


    唐渝猜,池悅還挺自豪的。


    就看,池悅拍拍自己胸脯,爽快道:“放心,交到我身!”


    果然……


    也怪不得他和楊清風能走到一起,一個性格溫吞,有些古板,一個活潑但有些呆呆的。


    不像她和李道年……都髒了啊,都怪那些鬼!


    天天算計他倆。


    越過不高的山丘,一路向下,就聽見海聲。


    這是一片兩座挨著大海的山的夾角,沙灘麵積不大,還被山的陰影蓋著。


    女孩兒指著下麵:“我和朋友們在那裏玩。”


    三人慢慢向下,踩到了柔軟的沙灘。


    兩人四處觀察,探尋有沒有奇怪的聲音。


    女孩兒扒拉開幾個小沙包,從裏麵拿出了小黃鴨和小鏟,她害怕地指了指山壁上一個小口。


    那小口不深,要是有陽光其實一眼就能看到底。


    估摸也就嵌進去三四米程度。


    唐渝和池悅靠過去,想看看那陰影裏藏沒藏東西。


    池悅手摸向了懷裏的玉佩,而唐渝也假裝準備戴上墨鏡。


    可還沒等她戴上,她卻一下看清了。


    是個人!


    那崖壁上嵌個男人!


    池悅摸著玉佩,忽地定在了原地,嘴唇猛烈顫抖。


    隻見那人身著道袍四肢張開,動作極其詭異,五個木楔死死把他的軀體釘在了崖壁上。


    池悅身體搖搖欲墜。


    唐渝咽了口口水,趕忙上前扶住她。


    “鬼!怎麽有個鬼!?”唐渝戴著墨鏡震驚道:“你看見了嗎?”


    身後的小女孩兒不知所以,茫然地站在那裏。


    “好眼熟,感覺好眼熟。”池悅眼神愈發迷茫,然後突然醒悟,一下跌坐在地上:


    “師叔!!?”


    “怎麽是師叔!?”


    “看起來挺年輕的呀!”唐渝焦急道。


    “我師叔……他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我出生前就死了!”


    “我……沒……沒見過他,但過節祭拜時見……見過照片!”


    “他怎麽在這裏!?”


    池悅身體顫抖的更猛烈了。


    “二十多年前?!”唐渝懵了。


    就在兩人發懵時,忽聽身後海濤翻湧,還沒等唐渝迴頭,隻覺眼前突然一黑。


    她被套進袋子裏了!


    唐渝猛烈掙紮大叫!耳旁傳來池悅的痛吟。


    一根針頭好像紮到了自己背上,一陣刺痛。


    漸漸的,她癱軟到地上。


    ………………


    李道年正在攪拌熒光粉,忽然表情一怔。


    “哥!姐姐出事了!!快來!”朵朵突然竄出來大喊。


    楊清風忽覺胳膊被拉起飛奔,朝旁看,見李道年麵色驚慌,提著手裏的劍:“快!出事了!”


    當兩人趕到時,就隻看見唐渝身體攤在沙灘上一動不動。


    朵朵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而朵朵不是透過墨鏡看見的。


    朵朵又化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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