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雨水斜著打在薄冰的臉頰上,將斑駁的暗色血跡衝刷下去,順著他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和脖頸,緩緩連成血線,隱入黑色的高領毛衣中。


    濃重的血腥味。


    逼迫的人唿吸不過來。


    薄冰一把脫掉身上礙事的淺色皮夾克——當然,稱它為破布一點也不為過。


    泥水被他染血的皮夾克覆蓋著,也像是瞬間在血液上生了根,緩慢的流出一幅詭譎的血色符文來。


    黑發青年在係統的指導下,努力平複著狂跳不已的心髒,實話說,他現在像是吸入了麻醉劑的家夥,有些感受不到痛苦。


    已經麻痹的身體像是屬於別人的一樣,薄冰想,於是他抬手握住有些瘮人的立交橋護欄,在有些斑駁的紅白交織的護欄上,留下一個帶血的手印。


    山上發出一聲轟鳴。


    青年漆黑發紅的瞳孔霎時出現一個藍綠色的亮點。


    藍色是係統給他的【鷹眼視覺】,薄冰現在幾乎相當於半隻腳踏入無敵的狀態,幾乎媲美最強紅外線觀測和機械監控的電子眼,讓他對錯綜複雜的立交橋了如指掌,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麵包車上的“人”。


    綠色是醫療正在進行中的顯示,薄冰的內部神經最先開始恢複,這也是最疼的一段時間,係統也為他開啟了強而有力的【鎮痛】狀態,在神經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係統之後會恢複骨骼和肌肉,留下最簡單的外傷,等待現實世界的醫療的處理。


    車裏有一個司機,一個副駕駛,還有剛剛落荒而逃的打手。


    車的後備箱部分清晰可見,薄冰的【鷹眼視覺】透過車的外表,看到裏麵有五個孩子的影像,也就是說,在捉到節目組選中的兩個孩子之前,他們就已經拐到了另外的三個孩子。


    時間不等人,薄冰想到自己在軍刺男和電棍男身上聞到的味道,即使是一瞬,也讓他無比的警惕起來。


    ——燃燒過的化學煙味。


    不知道這幾個人販子是要將孩子轉運到哪裏,薄冰可是知道,有些不擇手段的家夥會在失去理智的時候,提前聯係好“買家”,直接折割了小孩,到了地方往外麵一丟,去其他的地方拿錢。


    兩撥人人貨交換,孩子也不一定知道,“救他”的是不是真的“好心人”。


    孩子隨時會出危險,特別是現在——薄冰無法確定,這些來路不明的極端分子們,是否沾了法律嚴厲打擊的違禁藥物。


    薄冰耳中連續爆出一段聲音,他全神貫注著歹徒的動向,幾乎與外界隔絕。


    傷口的肌肉上罩上了一層綠色的纖維網束,正在隨著他的唿吸而收縮——這是代替他受傷的肌肉和表皮運動的【電子肌體】。


    【已為宿主開啟雙倍落地技能】


    【已為宿主開啟雙倍落點精準巡查】


    【提氣輕身】【身輕如燕】開啟。


    【自動尋路】【精準打擊】開啟。


    【湧泉】開啟,在受傷期間持續宿主恢複狀態。


    薄冰目光一凜,係統在他的腦海中已經為他規劃好最佳落點了。


    傾盆大雨下,他利索的翻身,雙膝蹲姿穩穩地落在橋上的護欄,一個手按著雙腿中間的金屬護欄,一個手搭在左膝蓋上。


    他在等,等麵包車重新通過自己腳下的立交橋的瞬間。


    另一邊,殷肅在薄冰和軍刺男搏鬥的時候,趁著兩人離自己這個桑塔納遠,開始和蔣文清規劃怎麽借著擋風玻璃的口子鑽出去。


    他把自己的座位調到後方,給自己讓出更大的活動空間,再拉起帽子、帶上原本是為了防狗仔的口罩,保護自己的頭部和臉部,用蔣文清的厚實的呢子長外套裹住右手臂,照著被歹徒用消防斧和石頭砸出來的蛛網裂縫,右轉身,自下而上,毫不收力肘擊上去。


    那裏本來就被斧頭砸出來一個穿透的窟窿,再加上石頭在上麵的分散打擊,已經承受不住外力了。


    殷肅也隻是比不過開了係統的薄冰罷了,常年練習攀岩和散打之類的運動,他的力氣和技巧也絕非常人可以比擬,他咬緊牙關,肘擊的力量可比拳擊還要大些,在這裏也更容易發力。


    不知什麽地方,發出一聲轟鳴。


    “哢啦——”


    玻璃應脆響聲爆開,蔣文清和殷肅都做好了防護準備,兩人和躲在椅子後的孩子都沒受到玻璃的傷害。


    蔣文清環視一周,決定用有機玻璃工字尺,敲擊不平整的擋風玻璃,留出允許一人通過的口子。


    殷肅把右臂上的衣服解下來,放在擋風玻璃的車窗前,墊著自己,小心翼翼地爬出去,跳到地上,雨水瞬間就打濕了他的衣服,他側身,拉了一把略顯吃力的蔣文清。


    男人右手腕露出來的紋身,在路燈下中有些猙獰。


    血腥味。


    地上是薄冰的血。


    殷肅握緊了拳頭,蔣文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麵,真實的械鬥和肉搏,不像電影中的血包,而是刀刀見血的殘暴場景。


    麵前就是被薄冰【巴西戰舞-卡波耶拉】的【舍身踢】一腳爆頭的電棍男,男人倒是隻流了鼻血,蔣文清蹲下身子,用手試探對方的鼻息。


    “別看了,死了”,殷肅冷下眸子,小義父不可能會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留手的,“剛剛我沒看錯的話,這家夥的腦脊液被薄冰一腳直接踢爆出來了。”


    蔣文清聽了殷肅的話,再也忍受不住,生理性幹嘔了兩聲,擦了擦嘴角的胃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整個人手腳冰涼,眼前開始發暈。


    這種時候了,殷肅腦中居然還不合時宜的閃過前兩天自己和薄冰對峙的場麵,看來對方當時收力不小,對自己手下留情了,沒有真正的對著要害下手。


    不然就今天這種肉搏的狠辣程度,自己估計也非死即殘。


    “你先留在這裏,看好孩子,找找他們身上有沒有能用的設備,聯係導演、報警......叫救護車過來”,殷肅冷靜的下達命令,“我先去找薄冰。”


    他把濕淋淋的長發撥到腦後,朝著薄冰剛剛跑向的橋邊跑去。


    蔣文清先是在車邊撿起了薄冰走之前丟下的車鑰匙。


    而後,他強忍著血腥味的惡心,努力的在雨水中睜開眼睛,在幾具濕漉漉的、已經泡的有些發皺的“屍體”身上搜索,還真讓他搜索出了一個能用的手機,他雖然解不開密碼,但是成功的用緊急聯係的方式,聯係上了當地的派出所。


    “您好,我們這裏是......”


    蔣文清聽到對方的通話,就像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哽咽著,語速極快,“我們是天賜節目組的,在高速路口的立交橋旁邊遭遇了歹徒襲擊,他們還劫持了兩個小孩......我們有一個人員受傷了......”


    “您先不要激動,現在是安全的嗎?我們不久之前接到了報案,已經派人員和救護車過去了。”


    “暫時......是安全的”,蔣文清吸了吸鼻涕,幾乎崩潰大喊,“我們節目組的人呢?你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已經出發了一個小時了,按理說應該到了......你先別急,那邊受傷嚴重嗎?”


    “嚴重......還有死者!”


    蔣文清緊繃的情緒找到了突破口。


    “喂......什麽,山體滑坡......您等等,路上雨太大,山體滑坡埋斷了路?”


    對麵傳來隱隱約約的對話。


    山體滑坡了?


    這裏可是近山區啊?


    蔣文清膝蓋一軟,跪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手機掉在水裏也顧不上管。


    “您還好嗎?喂,喂......安全地帶......等待救援......”


    蔣文清站不起身,隻能朝著橋邊絕望的大喊。


    “殷肅老師,薄冰——快迴來——這裏有地方山體滑坡了——”


    山穀將他的聲音傳的很遠。


    另一邊,殷肅看到蹲在護欄上狀態明顯不正常的薄冰,瞳孔緊縮。


    “義父,你在幹什麽,快迴來!”


    薄冰卻沒有聽到他的話,而是像鳥一樣,穩穩地在欄杆上站立起了身子,天空一聲炸雷,黑夜亮如白晝。


    殷肅看到了對方臉上興奮的、狩獵一般的笑容,心中生出恐懼,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向他伸出雙手祈求。


    “義父,求您了,過來......”


    他的語氣有點輕輕的,害怕刺激到薄冰。


    可對方聽不到他的話一樣,一雙眸子中似乎有著冷火在躍動。


    “哈啊,你以為我是誰?”


    薄冰嘴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語氣冰冷而又狂妄,殷肅根本就無法判斷他的狀態。


    下一秒,薄冰的身體借力一躍。


    【信仰之躍】啟動。


    像鳥一樣,自由的飛。


    蔣文清的喊聲殷肅也聽到了。


    之前還高高在上的神明,現在像是被抽空了骨頭,幾乎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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