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還有就是剛開始院裏的男生都有點排擠他,後麵慢慢就好了。”


    “就這些?”


    “我印象中就這些了。”


    老張咂了口煙,眯了眯眼睛,換了個問題。


    “你最後一次見著秦嘉瑞是什麽時候?”


    “最後一次啊?挺久了,起碼得兩年了,於老師去世了就沒見他迴來過。你們剛才也瞧見了 ,他家大門都上灰了。”


    “那如果秦嘉瑞迴來,你覺得他最有可能聯係誰?”


    刁子樂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迴答道:“這我還真不確定,也許是班上的同學或者老師什麽的吧,不好意思啊張叔,我實在想不出來。”


    “沒事沒事,咱們就是做個調查,你也不用太緊張。後麵如果有什麽消息或者線索,希望你能給提供提供。”


    “好的好的,一定。”


    老張也沒為難他,看了看發灰的天色,招唿著在沙發上幹坐了倆小時的三個走了。


    孟景山故意落後了幾步,在刁子樂送他們出門的時候,從錢包裏抽出了一遝嶄新的紅色鈔票和一張名片塞進了他手裏。


    “刁先生,非常感謝今晚的款待,這是一點小心意。另外,如果您這邊突然想起來什麽,可以打這個電話,酬勞方麵不用擔心。”


    直到幾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裏,刁子樂都還有點迴不過神來。他捏了捏手裏比自己一個月工資還厚的‘餐費’,再看看那張印著盛和集團的名片,腦子裏一片淩亂。


    桑雲心幾人沒有直接離開小區,老張帶著他們到樓下又走訪了幾戶人家,除了刁子樂以外他們沒再碰上過年輕人。


    這些老人雖然都認識秦嘉瑞,但幾乎沒有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


    出小區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周圍黑黢黢的,隻有籃球場旁邊亮著一盞微弱的路燈。桑雲心把手機電筒打開照著路麵,迴頭看了看職工宿舍亮起的幾盞燈火,問道:“張叔,刁子樂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老張背著手慢悠悠的往前走,聞言笑了笑:“怎麽這麽想?”


    “就是感覺挺奇怪的,就好像...嗯,好像不太願意說嘉瑞的事。”


    “你感覺還是比較準嘛,但是就這個案子上來看,他沒啥問題,這孩子心性還是善良的,人也老實,秦嘉瑞的失蹤和他沒關係。”


    “我還是不理解,既然沒關係,有什麽不能說的。”


    “這一點,除非是找到證據證明刁子樂有嫌疑,否則他不願意說,我也不能強迫。”


    麵包車朝著酒店方向駛去,路過一家人氣旺盛烤串店,老張詢問大家要不要去嚐嚐本地的美食。


    說實話,雖然刁子樂的廚藝的確不錯,但當時的那種場景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吃飽了的,這會兒聞著外麵飄進來的香味,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陸陸燒烤四分店,還是連鎖的?”


    “別看門麵不咋地,味道好著呢。”


    謝向晨環顧四周,點頭道:“看出來了,這隊伍排得可夠長的,張叔,想不到您這個年紀的人也好這一口啊。”


    “嘿,這臭小子,老年人就吃不得燒烤了?”


    老張在車上換下警服,拉了拉身上的t恤下擺往攤位走去。


    謝向晨跟在後邊兒連忙解釋。


    “不是不是,就是感覺您這歲數的人都比較注重養生。”


    “不衝突,吃完再養。”


    老板和老張是熟識,吩咐服務員給四人騰了張空桌位,又每人送了瓶當地的特色飲料。桑雲心正好口渴,打開喝了一口便驚歎道:“真好喝!酸酸甜甜的還有股果香味。”


    “哈哈,這個果子就我們當地才有,你們走的時候可以帶一些迴去嚐嚐。”


    謝向晨也抿了一口,他的思緒不在這個上麵,沒喝出什麽味兒來。


    “張叔,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您。”


    老張掐著煙示意他說。


    “我們可以去嘉瑞的家裏看看嗎?”


    老張轉了轉手裏的打火機,頓了頓。


    “原則上是不行的,如果進去要走一些程序。”


    謝向晨還想再問,孟景山遞過來一張菜單直接打斷了他。


    “先吃飯吧,看看還要點些什麽。”


    老張輕飄飄的看了兩人一眼沒作聲,謝向晨隨便指了兩道菜,還沒開口又被孟景山截了話。


    “張叔,這個陸陸燒烤的老板您熟嗎?”


    “就跟這個四分店的老板比較熟。”


    “您這意思,不是同一個老板?”


    “那不是,陸家好幾個兄弟一塊兒搞的,一人負責一個店。”


    “哦?”孟景山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又問道:“他們是本地人嗎?”


    “本地人,這老四跟我兒子還是小學同學勒。”


    說話的功夫,老板將兩盤切好的鹵牛肉端上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漬從兜裏掏出包煙來。


    “今兒太忙了,張叔,還有幾位朋友,招唿不到位的地方多擔待。”


    張叔接過他散的香煙,朝他揮了揮手。


    “你忙你的。”


    “好嘞,幾位慢用!”


    孟景山看了看陸老板高挺的啤酒肚和稀疏的頭發,盯著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桑雲心注意到他的異樣,壓著聲音問道:“怎麽了?這人有什麽問題?”


    “突然想到陸文澤和陸景逸那兩兄弟。”


    桑雲心往烤爐那邊看了眼,輕輕皺了皺眉。


    “你懷疑他們之間有關係?不會吧,姓陸的人那麽多。”


    服務員端著兩大盤烤串走過來,等人離開後,孟景山挑了個雞翅遞給她。


    “陸家的那兩兄弟你知道是哪裏人嗎?”


    桑雲心咬了口甜滋滋的蜜汁雞翅,滿意的點點頭:“好吃。你接著說。”


    “米糕鎮。”


    “聽上去挺好吃的。”


    孟景山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什麽都想吃隻會害了你。”


    “什麽都吃隻會讓我營養均衡。”


    “哥,你倆講什麽呢,什麽好吃?”


    孟景山隨便拿了一根串丟進謝向晨盤子裏,敷衍道:“牛肉好吃。”


    謝向晨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鼻子皺了皺。


    “這是羊肉。”


    孟景山沒理他,轉而看向老張。


    “張叔,您有沒有聽說過米糕鎮這個地方?”


    老張喝了口啤酒,砸了砸嘴裏的肉,迴答道:“我媳婦娘家就是米糕鎮的,怎麽?你們想去那邊玩兒?”


    孟景山的動作停了下來,平穩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激動。


    “您對那裏很熟嗎?”


    “還成,肯定是迷不了路的。”


    “那米糕鎮的人您也都認識?”


    老張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年輕輩兒的不咋太臉熟。”


    謝向晨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孟景山。


    “哥,你打聽這幹嘛?米糕鎮是什麽地方?”


    “米糕鎮是個鎮。”


    “......?”


    老張解釋道:“米糕鎮在清雅縣那邊,以前就是個普通的鎮,現在搞成了度假避暑的地兒,開了好些農家樂。”


    “哦。”


    謝向晨沒繼續問,換了往常他肯定要上網查一查再做做遊玩攻略,現在完全提不起興趣。


    孟景山給老張杯裏續上酒,接著問道:“那您認不認識一個叫陸景逸的人?”


    老張歪著頭想了會兒,搖搖頭:“不認識。”


    “陸文澤呢?他們是兩兄弟,聽說前兩年一個出車禍死了,一個失蹤了。”


    老張恍然大悟。


    “你說的是陸繼東的那兩個孫子,聽說過。”


    桌上的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了筷子,桑雲心迫不及待的追問:“死的那個到底是陸景逸還是陸文澤啊?”


    “名字我倒是記不大清楚了,聽說是老幺。”


    謝向晨疑惑道:“張叔,您不是清雅的警察嗎?”


    “哎喲,我就是個鎮上守派出所的民警,再說那孩子是車禍去的,要管也是交警管,再不濟也還有s市公安局,我哪管得著。”


    老張臉頰紅紅的,明顯上了頭,話匣子也打開了。


    “不過這事兒啊我看有那麽點蹊蹺在裏頭,當時我一個老同學也參與了這個案子,不到一個月,你們猜怎麽著?辭職迴鄉下去了!”


    在大城市裏,很多公務人員因為無法忍受枯燥的工作選擇辭職創業,但在小地方,尤其是經濟不發達的十八線小城市,擁有一份這樣的工作不僅每個月有穩定的收入,說出去更是普通人身份的象征,像老張這種快退休的人更是不可能說辭職就辭職。


    孟景山抬起手裏的酒杯和老張的碰了一下,問道:“您的這個老同學現在在什麽地方?”


    老張用懷疑的眼神瞧著他。


    “你問這做什麽?”


    “不瞞您說,陸文澤和陸景逸欠了我一筆錢,我想找到人把錢追迴來。”


    桑雲心:“......”


    謝向晨:“哥,人家唔...”


    “你不知道很正常。”孟景山放下捂在謝向晨嘴上的手,用紙巾擦了擦手指,一本正經道:“欠了好大一筆呢。”


    不知道老張信了幾分,和孟景山又連碰了兩杯後,才說道:“巧了,我那個老同學就在米糕鎮,你們要是去看他可以帶點兒東門的那個玉米餅,我記得他挺愛吃的。”


    老張喝了不少,但還沒到醉的程度,他打了個電話找人過來開那輛麵包車,在等人的間隙,孟景山悄悄往車上放了兩條好煙和兩瓶好酒。


    謝向晨見了有些不太理解,等車走了以後問他哥:“你送那麽多東西,不怕老張被有心人舉報啊?”


    孟景山朝他扯了扯嘴角:“你嗎?”


    謝向晨:“......你看我像吃脹了嗎?”


    桑雲心:“張叔也算我們的朋友了,景山又沒送什麽貴重物品,再說人家今天幫咱們跑了一天腿,搜集了那麽多線索,人情世故還是要拿捏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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