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韻久久失語。


    她在撕扯,她在糾結,


    她在計算,她在權衡利弊。


    她畢竟是個平時100%理智的人。


    雖然陳澤聿情真意切,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行為標準。


    梁書韻不會忘記,她如何從一個幻想攀附陳澤聿的灰姑娘,變成一個堅決不走他這條快速通天道的孤勇廝殺者。


    想靠情人關係攀附陳澤聿這條路,她已經走過,事實證明她不想走這條路。


    她已經花時間驗證過一次,沒必要再迴頭走無用路。


    對,陳澤聿是很好。


    但她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她。


    陳家莊園複雜,她不會去趟這趟渾水。


    而且,她要的自由度高,她的貪欲不止在金錢上,還在社會地位上。


    她哪怕要進上流社會的頂級圈子,她也希望是她廝殺進去,而不是作為誰的金絲雀,被放進去。


    老天爺在給禮物時,早就為禮物標好價格,讓人準備等價交換。


    如果她接受老天爺給她的,成為金絲雀,依附陳澤聿而存在的禮物。那麽,她的地位將止步於此。


    她隻是金絲雀,永遠別想摘下這名頭。


    哪怕哪天陳澤聿煩她了,扇她一巴掌,或陳澤聿同圈子的人白眼她,不尊重她,說她隻是個以色侍人的玩物,她都隻能受著。


    因為,她毫無憑借。她借色上位,依附陳澤聿而活,當這兩樣東西離她而去,她將失去一切。


    她選擇成為金絲雀的那一刻,她就進了一個金絲籠。她想再撕開一道口子,飛出去當主人,希望渺茫。


    但如果她一路廝殺而上位,那麽她的命運她說了算。


    沒有比自己說了算更爽的命。


    相比於爽命,她不會被三言兩語的情話,蒙蔽眼睛,蒙了心。


    哪怕那些情話,那麽情真意切。


    但她也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為人該有的善良,她還是有的。


    梁書韻悠悠地說:“三爺,人心是可以控製的。”


    “你如果有空,就多看看藍天,多看看青山綠水,多攀登點山,多滑點雪,多看看別的人。你會發現,心傷能治好。”


    陳澤聿冷笑。


    當他沒做過這些?


    他出去瘋,出去鬧,去豁出命玩耍,當下是能將她忘得一幹二淨。


    但隻要他迴到滬市,隻要他迴到陳家莊園,他又會重新想起。


    而且記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攻擊他的腦袋。


    除非他死了,否則他不可能離得開滬市,不可能離得開陳家莊園。


    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脫離得開,忘得了她。


    既然忘不掉她,既然想起得不到她就痛苦,那他為什麽不得到她?


    她有她的準則,她不要他,他尊重她。


    但他也有他的準則,他也有他的行事標準,她也別想阻撓他。


    陳澤聿勾唇淺笑,“要不還得是你能拚殺出來。”


    “我都這樣難過,你都不帶心軟。梁書韻,你牛。”


    “梁書韻,希望你對誰都一樣牛,不能隻對我這樣。”


    “否則,我會心理不平衡。”


    “不逗你了,總不能勉強你不是?”


    他拉起她的手腕,帶她到鏡子前,“你看這造型行不行。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叫他們改。”


    經過剛才一出,梁書韻隻想早點離開這地方。


    而且,這造型沒有哪裏不好。


    此時的她,比以往任何時候的她,都耀眼奪目。


    梁書韻點頭,“滿意,沒有要改的地方。”


    陳澤聿也點頭笑,看著鏡中的他和她站在一起,仿若一對璧人,他眼中難得流露出柔情,溫聲說:“我也覺得挺好。你滿意就好。”


    梁書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從不從鏡中的她身上挪開。


    梁書韻蹙眉,瞪他。


    陳澤聿淺笑,“我不過是看看。看幾眼也犯法?”


    梁書韻再瞪他。


    他們從造型工作室出來,先迴酒店。


    到下午16點,工作室的人,會到大酒店為梁書韻化妝和換衣服。


    一路上,陳澤聿心情不錯。


    雖然梁書韻沒給他好臉色,但他感覺也比以前好多了。


    她瞪他幾眼,他都感覺身心舒暢。


    迴到酒店,在酒店大門,她們下車。


    伍凱麗快速從副駕駛下來,觀察四周,發現沒問題,她才打開車門,攙扶腳不方便的梁書韻。


    梁書韻的腳還不太好,不能太負重。


    陳澤聿在背後輕喊她,“你先別急,我扶你。”


    他快速從另一側下車,到靠近酒店大門的一側車身旁,讓梁書韻抓他的手。


    但梁書韻沒抓。


    陳澤聿歎一口氣,抓著她的手肘和手腕攙扶。


    “阿韻。”酒店的大堂內,趙衛卿從裏麵走出來。


    趙衛卿的視線,落在她和陳澤聿身上。


    梁書韻心一驚。


    她意識到,陳澤聿還抓著她。


    她動幾下手臂,示意陳澤聿放開。


    陳澤聿大方地放開她,舉起雙手給趙衛卿看。


    可陳澤聿淺笑的嘴角,舉手的動作,落入趙衛卿眼裏,和挑釁無異。


    趙衛卿麵色不好,冷颼颼的。


    曹陽飛晚來一步。他從外頭接趙衛卿過來,剛才他在給趙衛卿辦理入住。


    他一來,就看到三角戀人針鋒相對,大型修羅場的現場。


    他看著趙衛卿冷若冰霜的臉,忍不住歎一句,“完了老大,後院著火。”


    梁書韻扶額,罵他:“曹陽飛住嘴。”


    曹陽飛意識到失言,立馬捂住嘴。


    梁書韻叫伍凱麗也放開她。


    她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向趙衛卿。


    趙衛卿心一揪,大步走向前,一把摟住她的腰,讓她的腳少花點力氣站立,“急什麽,腳還要不要了?”


    梁書韻不顧其他人的眼光,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快速湊近他的唇,親一口,“我和陳三爺是去試禮服,今晚有事出去用的,你別誤會。”


    趙衛卿剛才是有怨氣的。


    陳澤聿也在,她竟然不告訴他。


    這件事,她竟然瞞著他。


    如果不是他今天來,如果不是被他撞見,他估計她即便迴到滬市,也不打算告訴他。


    而且,他們還單獨出去。


    他不高興,他很生氣。


    可她,剛剛在大庭廣眾下,親了他。


    他的氣,仿佛一下子消散。


    她在宣告世界,他才是她的男人,她承認的男人,她名正言順,拿得出手的男人。


    而且,她怕他誤會,她怕他生氣,她急於解釋。


    甚至,他可以理解為,她在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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