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醫最終還是答應了。


    但是他叮囑陸景煜,迴去這件事一定要同青檸說。


    陸景煜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他要離開醫館的時候,正好跟魏舒禾魏清許姐弟倆走了一個正對麵。


    對方福身行禮。


    陸景煜微微頷首,然後邁步離開。


    姐弟倆進去見白神醫的時候,還聽到白神醫在那感慨著:


    “景煜對青檸的確不錯,這倆孩子,很好,很好。”


    魏清許眼底閃過一抹悵然。


    他之前不服氣,青檸姐嫁給陸景煜,是陰差陽錯,是她要複仇,並不是她本意。


    本以為,她跟陸景煜,以後會分開。


    可誰想到現在兩人竟然越來越好了……


    魏舒禾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後就走進去,同白神醫探討一些病例了。


    **


    陸景煜迴了府邸,跟往常一樣,換上一身常服後,就去後院看了妻子女兒。


    小曦瑤現在才五個多月,還不會坐,但是卻異常活潑,希望爹爹娘親陪伴自己。


    陸景煜把女兒抱起來,小曦瑤就高興得直笑。


    “瑤瑤怎麽這麽活潑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


    在陸景煜看來,他跟夫人都是內斂淡定的性子,鮮少情緒會這樣外放。


    顧青檸臉上的笑容卻頓了頓。


    旁邊廖婆婆道:“像小姐小時候,小姐小時候啊,也是這般活潑。”


    陸景煜頓時明白,為何剛才青檸臉上的笑容淡了。


    他滿含歉意,“青檸……”


    顧青檸:“沒事,性子活潑一些比較好,作為女子也要強勢一些,這樣以後才不會被欺負。”


    倘若她真是柔弱可欺的性格,可能永遠也看不到找到殘害家人們的真兇。


    陸景煜見她神色淡定,也就沒有多說。


    等到晚上,沐浴過後上了榻,他把人攬入懷中。


    顧青檸還以為他今晚是終於有了興致了。


    結果就聽到男人一邊吻著她的額頭,一邊說道:


    “對不起。”


    顧青檸身子一頓,“景煜,你還在耿耿於懷剛才說瑤瑤像我小時候的事情?”


    “你幫我將真兇繩之以法的時候,我就已經釋然了。我想,我的家人們也會釋然的。”


    “更不要說,你還幫著我們林家人,救了小墨羽啊。”


    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墨羽是如何從那場慘禍中逃離的。


    但後來陸景煜偶然間救下了他,的的確確是救了他一命。


    不然顧青檸現在就再也見不到墨羽了。


    顧青檸整個人又往陸景煜懷中貼了貼,感覺自家夫君身子微微頓了一下。


    道歉結束了,得知夫人既往不咎了。


    此時柔軟的感官,就從四麵八方襲來。


    陸景煜決定說點什麽,轉移一下注意力。


    “今天父皇找我跟老六,說了太後要主持選秀,給老六選正妃側妃,給我選側妃。”


    “老六欣然同意,但我給拒絕了。”


    顧青檸了然,太後到底還是開始出招了。


    她擔憂道:“景煜,你這樣直接拒絕太後,她會同意嗎?而且,她恐怕還會生氣吧?”


    陸景煜:“嗯,她估計會很生氣,我也知道這樣拒絕,她可能還有後手。”


    “所以,我對父皇說,如果他們非要讓我娶側妃納妾,我就去服用一種藥,讓自己以後絕嗣。”


    顧青檸:“咳咳咳!”


    今天這話陸景煜都說了三次了,他自己都適應了。


    但是聽者都不適應。


    顧青檸尤為心情複雜,她把臉貼在陸景煜的胸膛上,“景煜,倒也不必做到如此。”


    對方心中有自己,她是知道的。


    但又怎麽能讓對方損傷自己的身子?


    而且從醫者的角度考慮,如果真的絕嗣了,可能陸景煜的身子會出其他的問題。


    還會影響到心理。


    陸景煜本來也有心疾。


    最重要的是,顧青檸也不想背負這麽大的事情,倘若以後陸景煜後悔了的話……


    陸景煜摸了摸她的秀發,


    “一方麵是為了你跟曦瑤,我也不想跟其他女人再生下其他孩子。”


    “另外一方麵,我也是為了自己。”


    “倘若這件事我退讓了,以後任何事情,我可能也會退讓了。”


    到時候,哪怕他坐上了龍椅,但卻被各種限製,妥協。


    那樣做一個皇帝,還有什麽意思?


    不過是傀儡而已。


    而現在明和帝的袖手旁觀,太後的咄咄逼人,其實都是在看陸景煜會不會輕易低頭。


    顧青檸聽到他還有自己的考量,也就稍稍放下心來。


    **


    慈寧宮。


    明和帝把陸景煜的話一說,太後當場失態。


    “什麽?他竟然為了不娶側妃不納妾,甘願損毀自己的身子?”


    太後是真的十分震驚。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景煜糊塗,還是那顧青檸手段太高明。


    看著太後臉色實在是不愉,明和帝莫名心情很好。


    好像是景煜幫他把當年那口氣給出了。


    畢竟,太後再如何,也不會逼迫親孫子去做一個太監。


    隻不過……


    太後緩緩地開了口,“景煜的事情,暫且不提。陛下啊,後位空置太久了,後宮一直群鳳無首,你該立一個新後了。”


    這是老生常談了,太後催了明和帝好多年了。


    明和帝搖了搖頭,“母後,兒子早就同你說過,心中的皇後,唯有一人,不會再冊立。”


    “而且後宮事物繁多,如果柔妃處理不過來,不是還有您麽?”


    “您上次還說,自己雖然老了,但依舊寶刀未老,可以幫朕管理後宮分憂呢。”


    太後嘴角抽了抽。


    還知道對自己母後用迴旋鏢了?


    是不是她如果再逼他,他也會學那景煜,來一個自我絕嗣?


    太後想了想,不行不行,還是得換個角度來做這件事。


    她煩躁地揮揮手,“行了,哀家累了,想休息了,皇帝迴去忙碌政務吧。”


    明和帝:“兒子告退。”


    明和帝出了慈寧宮的時候,心情還挺好。


    他問順公公,“阿順,你說朕剛才同太後說話的時候,像誰?”


    順公公:“……奴才眼拙,沒看出來。”


    明和帝瞪他,“就你圓滑,你成天跟著朕,能沒看出來?不過是不敢說罷了。”


    畢竟,爹像兒子,這句話順公公擔心說出來惹怒陛下。


    但明和帝卻感慨,難怪景煜總是用這種調調同他說話,同他據理力爭。


    還挺管用啊!


    這邊太後卻一臉怒氣,臉上表情凝重,晚膳都沒有用多少。


    孫福海趕緊道:


    “娘娘,您還是用一些,不然晚上餓的時候,會不舒服。”


    太後:“哀家現在就很不舒服!”


    “當年陛下癡迷那元皇後,元皇後不能生養,陛下好歹後來也納了其他妃嬪。”


    “但孩子也不太願意生,大部分時間,都不太去後宮。”


    “結果到了景煜這裏,更是反了天了,就隻娶一個!還沒有兒子!”


    “這大楚的江山,以後誰來繼承?”


    任憑誰都知道,明和帝有意讓景煜做儲君,以後把大楚江山給他繼承了。


    明和帝不管後院的事情,那柔妃又是一個軟趴趴的性子。


    太後鬱結道:“哀家不為他們擔憂這個,誰會為他們擔憂?”


    “那些個旁支,巴不得景煜沒兒子呢!”


    思來想去,太後決定換個角度。


    從那個顧青檸那入手!


    “再過兩個月,就是哀家的六十六歲大壽了,到時候,就是很好的時機!”


    **


    顧青檸一直留意著宮中的動靜,好在再也沒有提起選秀的事情。


    不過聽說給六皇子定了正妃以及兩位側妃。


    大婚就定在了來年的三月初一。


    六皇子正妃是戶部尚書杜峰的嫡長女杜夢然,兩位側妃都是三品官員家的嫡女。


    旁的不說,就是杜夢然的這個身份,瞬間就把顧青檸給比了下去。


    據說是太後親自給六皇子挑選的,也過了明和帝那一頭。


    甚至,還要給六皇子大婚的時候大辦。


    柔妃有一些擔心,在宣召顧青檸進宮來的時候,她好生勸慰。


    “青檸,你可別多想。”


    “雖然無法給你跟景煜補一場皇子規格的大婚禮儀了,但是皇子妃該有的東西,母妃都會讓你有的。”


    顧青檸笑道:“母妃,您放心吧,我不在乎那些東西。”


    “而且景煜所有的身家,都讓我管著呢。”


    顧青檸自己的嫁妝財物,這麽多年了,就一直好好經營著。


    後來跟陸景煜互通情誼後,陸景煜也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給她來管理經營。


    陸景煜的心腹蘇子淵,會定期跟顧青檸報賬。


    可以說,他們兩口子現在是真的不缺錢,也不缺任何稀奇的玩意。


    柔妃聽到兒子的身家都交給了青檸,她也十分高興,欣慰道:


    “不錯不錯,景煜雖然是一個武將,但他心細,也知道疼媳婦。”


    被婆母打趣了,顧青檸也跟著笑了笑。


    婆媳倆感情一向都很好,坐了大半天,又用了午膳,顧青檸這才告別。


    慈寧宮的大宮女琴心來送顧青檸。


    顧青檸也知道琴心是陸景煜派過去的,就詢問了她一些事情。


    兩人正低聲說著話,走了一個拐角,突然撞見了另外一夥人。


    秦明月穿得華麗矜貴,頭上的金釵步搖也繁複華美。


    她被幾個宮女簇擁著,仿佛恢複了當年做公主時候的姿態。


    看到顧青檸的時候,還習慣性地下巴微抬。


    “顧青檸,好久不見啊!”


    顧青檸眼神淡淡。


    倒是站在旁邊的琴心冷冷開口:


    “陸小姐,你怎能直唿皇子妃的名諱?還不趕快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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