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淡地看她一眼:“宛秋,別再執迷不悟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女童垂下眸子,終於說了話:“娘,你聽見了嗎?哪怕是作為替身,他也從沒愛過你,我們拿了贏錢,以後相依為命好好過日子,你別再念著他了。”


    裴隱年瞪大眼睛。


    因為女童的聲音不再是軟軟糯糯的小甜音,而是青澀的卻十分清晰的男音。


    沈椿棠眸眼純黑,抬起頭和高大俊美的男人對視:“侯府不缺錢吧?侯爺能給我們多少?”


    裴疆望著這雙熟悉的眼睛,不自覺失了神。


    沈椿棠厭惡的冷了眼。


    她娘甘願做這個男人的替身,她可不願意。


    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惦記死去的白月光,找了個肖似白月光的外室,將情愫寄托在她身上,整日讓外室扮演另一個女人的儀態說話,在替身身上找白月光的影子聊以慰藉。


    又在正妻紮破替身麵容,捅穿幻夢假麵時恍然大悟,踉蹌而逃。


    沈椿棠覺得賤這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血緣上的父親。


    倘若是她喜歡的人,那便誰也不可能替代。


    故事的結局以男人的薄情,女人的泣血終止。


    沈椿棠自認為讓娘親看清了現實,他們母子也有了豐厚的銀錢離開寧國,能富貴的過完後半生。


    那天晚上,娘親還拉著他的手溫柔慈愛地告訴他:“小椿,明日開始,你就剪掉辮子,做迴男孩子。”


    他高興極了,以為娘親終於醒悟了。


    然而第二日,當他歡歡喜喜地換上男裝,梳上男兒髻,以木簪固定,去找娘親時,卻發現房梁之上垂下了一條白綾。


    娘親即便是死,也死在了離忠勇侯府邸最近的客棧。


    她從未想過擺脫替身的身份,她的靈魂被牢牢地禁錮在了一個叫裴疆的男人身邊。


    離開這個男人,就像沒了養分的花,不日便會凋零。


    沈椿棠沒有哭,她平靜地埋葬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並發誓,她這一生,絕不會因為愛一個人淪落至此。


    倘若真的有那麽個人出現,她會親手除之。


    *


    “沈椿棠,你對邵闐做了什麽?”


    恍惚之間,沈椿棠似乎聽見了蓮厭暴怒地喝叫,她努力的想掀起沉重的眼皮,再看一眼那個似乎從來不肯給她個好臉色的少女。


    可是失敗了。


    她能感受到少女衝進來時帶入的微風,能嗅到淺淡的花香,能感受她的憤怒……


    這大概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感知了。


    她這般生氣,死後應該也不會那麽快忘記她,當有人問她最厭惡誰的時候,她還能清楚的迴答出她的名字嗎?


    蓮厭衝進來,就看見了一屋的淩亂。


    她那孱弱短命的未婚夫嘴角溢血,扶著高幾才沒倒在地上,看上去氣若遊絲。


    高幾上的花瓶碎裂在地,桌子椅子全部挪了位,就連她貼在牆上附庸風雅的山水畫,也難逃厄運,露出裂開的牆麵。


    蓮厭疾衝過去扶住邵闐,眉心微蹙:“你沒事吧?”一邊給他渡入靈力,生怕他死了。


    她方才太焦急,衝進來時隻覷見沈椿棠的正麵。


    這會兒抬眸才發現沈椿棠竟然滿身血痕,渾身都像是被什麽洞穿了一樣,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蓮厭震驚地瞪大眼睛,轉眸看向邵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邵闐搖了搖頭,他吞下了備用的凋魂丹,強行催動神力,這會兒魂魄不穩,氣竭到一句話也說不出。


    “算了,你先別說話”,蓮厭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沈椿棠死了,那她就不能親手報仇了。


    可是心裏並沒有痛快的感覺。


    來不及想那麽多,蓮厭扶抱住邵闐:“我帶你去找楓露長老。”


    奉青追進來,瞳孔顫抖:“小師妹,小師妹——”


    兩人各自帶著人,不約而同往瑤光峰而去。


    奉青望著一騎絕塵的月銀,恨得咬牙切齒,但想不通小師妹到底是被誰重傷成了這樣?


    天璿峰裏莫非藏有高人?


    否則大師姐怎麽會突然像脫胎換骨一樣變了個人,不僅開始去東林堂聽學,還醒了劍贏了比試。


    但這會兒逞一時之快跟大師姐爭執,隻會耽誤小師妹的治療時間。


    奉青咬了咬牙,將築基後期的實力發揮到了十分,禦著靈劍風馳電掣超過了蓮厭。


    不管如何,楓露長老要先醫治小師妹。


    然而下一刻,奉青眼前一道流光閃電般劃過。


    他瞪大眼睛,這就是醒劍的威力?


    連日來的陰雨停歇,南墟山天光漸白,山間蒙了一層霧氣,昭示著今天會是個晴朗的天氣。


    奉青往腳後跟貼了十幾張疾影符,才堪堪追上月銀。


    兩人幾乎是同時落到了瑤光峰上。


    楓露長老已有百年沒參加喜事了,修士壽命長,即便是隕落也不會操辦喪事。


    修真界結為道侶又要承擔天譴的風險,一心修道的人往往會斷絕七情六欲,即便縱欲,也往往是春風一路了無痕。


    楓露長老沒有貪睡的習慣,早早起來準備著裝,她素來喜歡穿白衣,但今日是參加喜事,因此挑來挑去,選了件孔雀藍的六銖霧綃衣。


    剛換好衣裳,院中便多了幾道淩亂的腳步聲。


    楓露長老擰了擰眉,推開門:“何人喧嘩?”


    蓮厭和奉青一人抱著個病患,一人背著個病患,齊齊奔到她麵前。


    “長老救命!”


    “楓露長老,先救椿棠!”


    楓露長老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蓮厭懷中抱著的少年,這不是今日婚禮的新郎嗎?


    她第一反應竟然是看來這頓喜酒喝不上了。


    下一瞬,清冷的麵龐緊繃:“怎麽迴事?”


    沈椿棠是她親授的弟子,她能不知道她的實力?


    金丹修為,被誰重傷至此?


    “楓露長老,管不了那麽多了,您先救救椿棠,她氣息很弱,弟子喂她服下了星返丹,才得以吊著她一口氣。”


    凡人和修士,孰輕孰重。


    更何況小師妹還是楓露長老的親傳弟子。


    楓露長老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問話的時候,走過去一一檢查了兩人的脈搏。


    轉身道:“把人帶進來。”


    奉青立馬抱著沈椿棠往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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