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靈蝶圍著少女轉了轉,卻不去飲用蓮厭的鮮血。


    蓮厭等了會兒,一言難盡地問:“你們還挑食啊”。


    小可憐的血就舔得那麽香。


    她的血就不屑一顧!


    少女咬牙切齒,氣得腮幫子鼓鼓,虛靈蝶卻無法跟她心靈交通,扇扇翅膀撞迴了額心裏。


    蓮厭自己氣悶了會兒,沒忘了正事,開始盤膝而坐檢查靈力。


    果不其然,她的靈力又增長了。


    蓮厭吐納完畢,望著南墟山深沉的夜幕,夜色寧靜下來後,思維也變得活躍開闊起來。


    既然和小可憐肌膚碰觸後她能提升修為。


    那說明邵闐身上一定藏著什麽秘密?


    虛靈蝶會不會也並非什麽血都吸食?隻有小可憐的血它才會忍不住吮吸?


    邵闐……


    蓮厭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


    這一夜,蓮厭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她心裏藏著事,不等天亮就披衣出門了。


    修士的血、凡人的血、靈獸的血、妖獸的血……她挨個測試,虛靈蝶均是無動於衷。


    如果說昨夜是懷疑,今天蓮厭就徹底肯定了——隻有邵闐的血能吸引虛靈蝶。


    卯時末,蓮厭披星戴月的迴了天璿峰。


    少女裙裾上沾了晨露,額頭兩側的碎發微微濕潤的半覆著黛眉,步搖上的流蘇因著顛簸糾纏又分開。


    她徑直去了邵闐的院子。


    潔白的梨花盛放在枝頭,院落裏卻空無一人。


    蓮厭心裏一顫,趕緊出院去找。


    最後在菜圃裏找到了鬆風明月的單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日輪還未升起的原因,暗淡的天色下少年麵色似乎比往日更加蒼白。


    蓮厭站在幾丈遠的地方,聽見他偶爾泄出來的幾聲咳嗽,看著他可能風大點就能吹跑的身子,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


    劍修大多古板刻正,不善言辭。


    秦浮光是這樣,她也如此。


    她驗證了一夜的血液,匆忙趕迴來就是為了找小可憐說清楚。


    偷偷摸摸的碰碰抱抱實在讓她頗為難受,她也想不出那麽多招式和意外去製造不經意和不小心的肌膚相觸。


    她想直接跟邵闐做交易。


    她不去過問他真實的身份,也不去過問他身上的秘密,不去逾越邊界。


    她出靈石,靈寶法器靈獸也行。


    隻要邵闐答應讓她肌膚相觸,他可以開任何條件。


    可這會兒,蓮厭站在不遠處看著鋤草施肥的少年,腳步卻有些沉重。


    昨日她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對沒把他當爐鼎。


    今天卻要眼巴巴地湊上去說:“你好,開個價吧,多少靈石可以讓我摸一下?”


    這跟人間青樓裏那種花錢找窯姐的人渣有什麽區別!


    蓮厭無語望蒼天。


    她隻是想快速增長修為,不是想當人渣啊!


    而且就算她想當人渣,小可憐這一身淡泊名利的氣質,怕也不會為了靈石銅臭而屈服。


    說不準她提完交易,第二日他卷鋪蓋就跑了。


    啊不對,可能連鋪蓋都不要了。


    小可憐從外門弟子院來她這,不就是說走就走,連個小包袱都沒有嗎?


    蓮厭目光複雜,心裏歎了無數口氣。


    邵闐早就感受到了小仙子注視的視線,隻是等了一會兒,小仙子也沒走過來。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抬眸看了過去。


    卻見小仙子背過了身,背著靈劍離開了。


    蓮厭沒有迴寢臥補眠,也沒去紫林海練劍,而是去了瑤光峰。


    瑤光峰是楓露長老的居所,不似天璿峰清淨,外出曆練弟子有受了傷的,都會來瑤光峰療愈。


    沈椿棠就住在瑤光峰。


    蓮厭前幾次過來,運氣好,都沒碰到沈椿棠。


    今日運氣卻不是很好,剛踏進楓露長老的院子,就和從裏麵出來的沈椿棠撞了個正著。


    沈椿棠手裏拿著個研缽,似乎是剛用杵臼搗完靈藥,她常年待在瑤光峰,身上也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


    沈椿棠跟她不同,蓮厭是很喜歡裝扮自己的,前世是因為修煉水陰功,容顏越來越醜陋,後來才不打扮自己了,連鏡子都不願意照。


    沈椿棠則從入宗開始,就一直是素淡白淨的模樣,唯一描畫的大抵就是她那雙眼睛。


    蓮厭精於此道,一眼就看出沈椿棠是自己描畫出來的臥蠶,她先前還好奇過,會畫眼睛為何不描一下黛眉,不塗口脂抹脂粉?


    後來聽宗門師兄弟都誇讚小師妹不染粉黛,素顏朝天,傾國傾城,說她的美都是塗脂抹粉畫出來的,一盆水下去定然現出原型,才知道沈椿棠是有意為之。


    蓮厭一眼就瞧見了少女烏鬢邊斜插的琉璃桃花釵。


    前世訾暘老狗雖然待她不錯,但訾暘畢竟是一宗之主,大乘期修士,自帶雷霆威壓。


    她越長大,就越不敢多加叨擾,更不敢在訾陽麵前肆意妄為,自然也不敢同重生後這般大膽的索要靈石法寶。


    這支琉璃桃花釵,是她努力接任務攢靈石,從浮生樓拍下來的。


    和從訾暘老狗那裏順來的東西相比,這支琉璃桃花釵顯得微不足道。


    沈椿棠入宗四年,是丹醫雙修的天才,宗門任務執行過無數次,朝她獻殷勤的師兄弟也不少。


    不知道為什麽常年還是隻戴著這支琉璃桃花釵?


    是為了膈應她?


    蓮厭有一瞬間想把發釵從沈椿棠頭上拔下來,哪怕扔了毀了,也少過於總提醒她曾經有多愚蠢,竟把豺狼當朋友。


    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算了,不過是一件死物,沈椿棠愛戴便戴,如今她已經結丹,半年內,她定會取沈椿棠性命。


    “大師姐來瑤光峰做什麽?”,沈椿棠出聲叫住了她,“師姐生病了?”


    蓮厭腳步不停,不想搭理她。


    手臂卻被抓住。


    蓮厭不厭其煩的迴眸:“你又想做什麽?”


    “師姐現在是一句話也不肯與我說了嗎?”


    以前蓮厭即便是厭惡她,也不至於連句話都不同她說,哪怕是惡言惡語,哪怕針鋒相對,也不會對她避之不及。


    沈椿棠眼神幽深,平靜的眸低翻滾著冗雜的情緒。


    蓮厭和她對視上,意外的發現她今天竟然沒有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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