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柳樹鎮的萬雁鳴輾轉難眠。


    同樣,千裏之外的林石榴也心神不安。


    因為二姐林彩霞一夜未歸。


    為了等二姐,石榴一直沒敢睡,看書熬著時間,可她始終沒有聽到姐姐迴來的動靜。


    想到二姐出門前的精致裝扮,應該是去約會了。


    以前二姐在電話裏說過,南方城市的夜生活十分豐富,她晚上會去喝酒,唱歌,去海邊吹風,和朋友閑逛,經常很晚才睡覺。


    所以,石榴耐著性子等。


    可直到淩晨一點,二姐還沒迴來,石榴實在擔心,忍不住撥通了她的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二姐才接通。


    電話裏,她的聲音還算正常,隻是情緒有些低落。


    二姐說她喝多了,不迴去了,讓石榴自己先睡,明天早上會迴來。


    不等石榴多問,那邊就掛了電話。


    石榴有些擔心,開始胡思亂想,然而火車上又驚又怕的一天一夜都沒合眼,巨大的困意襲來,她終究還是沉沉睡去……


    清晨,石榴猛然驚醒,天色已經大亮,但二姐還沒有迴來。


    她起床簡單洗漱了下,開始在各個屋子轉悠,熟悉這裏的一切。


    石榴發現,這所房子裏隱約有男人生活的痕跡,但不明顯。


    除了男士拖鞋,衣櫃裏還有兩套男士睡衣,而衛生間的男士牙杯牙刷也沒收起來——顯然,二姐並不想刻意隱瞞這個男人的存在。


    石榴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有些莫名自責,如果自己沒來,也許二姐就不用躲出去約會了。


    站在陽台上,石榴望著樓下來往的人群,感受著這座南方城市的繁華、濕熱和忙碌……


    就在這時,門響了,二姐迴來了,手裏還拎著幾盒早餐。


    “呀,起這麽早啊,你怎麽不多睡會兒呢?”


    “睡不著。”


    “睡不著?我記得你睡覺不認床啊,怎麽,換了地方不適應?”


    二姐說著,甩掉高跟鞋,她把早餐放在茶幾上,又進屋去換睡衣。


    石榴跟了過去,看著滿臉倦色的二姐。


    “不是認床,是擔心你。”


    “擔心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因為夜不歸宿?”


    二姐滿不在乎的笑著,換上了一套舒適的睡衣。


    “不是,怕你在外麵不安全。”


    “別忘了,我可是你姐,在這裏生活幾年了,你沒來這兒的時候,我夜不歸宿的時候多了,你擔心的過來嘛……”


    二姐說著,拉著石榴來到客廳。


    “餓了吧?快吃飯,這早點涼了,可就沒那麽好吃了。”


    姐妹倆對坐著吃早點,石榴看到了二姐有些浮腫的眼睛。


    “姐,你昨天是出去約會了吧?”


    “是啊,你都有男朋友了, 我不能約會?”


    “太能了,不過以後你們不用躲出去約會的,我自己在屋裏看書,不會打擾你們。”


    彩霞噗嗤一聲笑了,差點被嘴裏的飯嗆著。


    “你這小腦瓜,一天天都想什麽呢?沒有躲你,他本來就很少來我這裏,我這裏條件不好,他有自己的房子。”


    “那……你們為什麽不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未婚同居啊,你這觀念還挺時髦……咱媽不是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自己的地方住著舒服。”


    看石榴一臉狐疑,林彩霞無奈的解釋著。


    “不信啊?你不是看到了,次臥以前還有別人住的,他真的很少來,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二姐一邊說,一邊打量石榴,試圖岔開話題。


    “石榴,你昨天沒洗澡啊?”


    “洗了。”


    “那怎麽還穿著舊衣服?”


    “洗澡時候這衣服隨手洗了,晾幹了,就穿上了啊。”


    “不是吧,昨天買那麽多新衣服,你怎麽不穿?這次可都是你自己挑的,還不喜歡?”


    “喜歡,不過我在家又不出門見人,舒服就好。”


    “行吧,隨你,從小就是個強脾氣。”


    彩霞說著,遞給石榴一個燒麥。


    “多吃點,中午我就不能陪你吃飯了,你自己下樓,就去昨天咱們吃飯的館子,出門記得帶鑰匙。對了,茶幾下麵的 鐵盒子裏有不少零錢,夠你吃飯用了。”


    “二姐,你又要出去啊?”


    “嗯,昨天不是說了麽,今天有點事,要去車站接人,可能要一天,但晚上我肯定迴來,保證迴來。”


    聽到二姐還要出去,自己可能又要在家裏獨自待上一天,石榴有些失落。


    “姐,這就是你的工作嗎?”


    石榴的問話,讓林彩霞一時語塞。


    她遲疑片刻,才笑著迴答。


    “是啊,我現在是老板的秘書,這種接人待物的雜務自然就多一些。怎麽,是不是你剛來這邊,二姐沒空陪你,不高興了?”


    “沒有,我沒事的,正好還有很多作業,這兩天先把作業寫寫。”


    “這就對了,你先寫作業,書架上不是有那麽多書麽,沒事看看書。等二姐忙過這幾天,就帶你出去玩。”


    石榴點點頭,沒在說話,隻是低頭啃著燒麥。


    彩霞看著妹妹情緒不高,心裏有些愧疚。


    畢竟,是自己喊著妹妹來這邊玩的,還說的天花亂墜——可才來第一天,就丟她一個人在家過夜。


    而今天又要獨自待上一天——人生地不熟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不應該。


    但林彩霞也很無奈。


    ——


    昨晚,她本準備迴來陪妹妹的。


    但她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因為昨晚她是去了才知道,原來這一次,他的老婆孩子不是來度假,而是搬家過來常住。


    他還交代她,明天去車站接人安頓之後,還要買一些生活用品,這幾天再聯係一下附近的學校,讓她先行打聽一下政策和人脈,他要安排自己的孩子來這邊讀書。


    這讓林彩霞無法接受,卻又無法拒絕。


    因為她是他的秘書,他的這些事情是她的分內之事,是她的工作。


    其實隨著他的事業越做越大,新置的豪宅裝修完畢,林彩霞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他的妻兒老小都會過來。


    而自己需要徹底退出他的生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出雙入對。


    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來的這麽巧。


    為什麽這個暑假, 她要接妹妹過來?


    就是因為,她想讓妹妹見一見他,代替自己的家人見一見他。


    彩霞是真心愛他的,有欣賞,有崇拜,隻是相遇恨晚,難言婚嫁。


    所以她一直想讓兩人以戀人的名義出現在自己家人麵前,哪怕一次也好,也算對自己和家人的一個交代。


    至於以後,該分就分,該斷就斷,她再無怨言。


    他們本來說好了,等她的妹妹來了,他會以姐夫的身份出現,帶著姐妹倆一起吃,一起玩,去爬山,去看海,去長隆度假區,去最大的圖書館……


    可是還沒等安排他們見麵,計劃就被打亂了。


    她真的很生氣,問他究竟什麽意思?就算他的家人要來,就不能稍微晚幾天嗎?


    他表現的很無辜,說是家人擅作主張突然過來的,他事先並不知情,但林彩霞不信。


    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還是根本不在意。


    第一次,她對他口出怨言。


    第一次,她萌生了離開他的念頭。


    所以,昨晚她對著他,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似乎要把以後所有的話都說盡,所有的酒都喝光。


    他勸不住,幹脆任由她喝。


    直到她醉的快要喪失最後一絲意識,手機響了,是石榴打來的的電話。


    聽著石榴關心的語氣,她這才有了一絲清醒,意識到家裏還有一個等著自己迴家的妹妹……


    但她已經迴不來了——昨晚也是他和她最後的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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