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諾伯格營救行動 結束第二天


    龍門貧民窟。


    默獨自行走在死氣沉沉的街道上。


    他是瞞著阿米婭偷偷出來送幾封信的,收信人叫“暉潔”。


    為了確保自己可以順利的迴到羅德島,他將【曉】扔在了自己的房間做定位,以便隨時可以傳送迴去。


    但是,即使沒帶【曉】,在眾多術式和字訣的加持下,他的實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所以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全。


    正當他沉浸在思考如何找到那個人時,冷不防地,一個孩子敏捷地撞了他一下。孩子的力道雖不大,但足以讓默瞬間迴過神來。


    “對不起,先生。”孩子的聲音低沉而禮貌,仿佛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沒事,孩子。”默微微一笑,寬宏大量地原諒了這個無意中的冒犯。孩子得到寬恕後,匆忙地離開了,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像是在逃避什麽。


    在孩子身影消失的瞬間,默的麵色微微一變。他自然而然地將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果不其然,錢包已不翼而飛。在剛才那短暫的接觸中,默清晰感覺到,那隻小手鬼鬼祟祟地伸進了他的口袋,輕巧地偷走了他的錢包。


    但是沒有關係,默早就在那個孩子身上下了一個定位,正好他初來乍到的,對於如何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找到這個叫“暉潔”的陌生人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感知力擴張到極致。片刻之後,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他已經感受到了那個孩子現在所在的位置,於是,他悄無聲息地開始了追蹤。


    默就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地穿行在城市的陰影裏。他時而放慢腳步,時而加快步伐,他的心跳與夜風同步,他的唿吸與城市的氣息相融。在他眼中,這座城市不再陌生,每個角落都仿佛在向著他訴說著秘密。


    而那個孩子,不知何時已經成了他在這座城市中的引路人,一個意外的機會,一次偶然的碰撞,將他們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


    默並不知道暉潔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將在這條路上走多遠,他也不知道,跟隨那個孩子,他能不能找到答案。


    但是,總比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要好得多。


    ……


    就這樣,默在龍門貧民窟的迷宮般的街巷中穿梭,他跟隨著那個孩子的蹤跡,一步步接近他的目標。


    孩子在前麵跑,時不時會迴頭張望,似乎在確認是否有人跟隨。他的警惕性極高,這讓默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在這個貧民窟裏,每一個角落都可能隱藏著危險的秘密,而這個孩子,無疑也是這秘密的一部分。


    不久,孩子跑進了一個破舊的樓棟,消失在一扇搖晃的鐵門前。默緊隨其後,悄無聲息地推開門,眼前是一個昏暗的房間,房間裏擺滿了各種舊物,散發著淡淡的黴味。


    房間的地麵鋪著幾層皺巴巴的報紙和幾條撿來的破舊毯子,這些簡陋的鋪蓋顯得格外淒涼,但它們無疑是這個冰冷空間裏最溫暖的庇護。毯子旁邊扔著一個破舊的背包,裏麵裝著的是這個孩子全部的家當:幾件打了補丁的換洗衣物,一個邊緣用膠帶密密麻麻修補過的水瓶,以及一些顯然是從垃圾堆裏精心挑選出來的罐頭食品。


    在這個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同樣破舊的床,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緊張地圍繞著它,默剛才追蹤的那個偷了他錢包的孩子也在其中。


    那個孩子看起來營養不良,但眼神中卻有著不相稱的堅定和勇敢。當他看到默走了進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行蹤敗露,便勇敢地站了出來,臉上帶著一股大義凜然的稚氣,對默大聲喊道:“錢是我偷的!衝我一個人來就好,別傷害他們!”


    然而,默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直接略過了那個孩子,步伐堅定地走向那張床。房間中的孩子們看著他,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恐懼,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讓出了一條通往床邊的通道。


    床上躺著一個孤獨的孩子。他的眼睛緊閉,眉頭緊鎖,仿佛有兩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著他的心,讓他的表情扭曲成了一種痛苦的符號。他的右手緊緊地按在右下腹部,那裏的肌膚因為疼痛而顯得略微紅腫,就像一個即將破裂的傷口。左手無力地垂在床邊,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在無聲地求助。


    由於疼痛,孩子的身體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試圖在無助中尋找一絲安慰。滿是補丁的床單和被子被他不安的扭動弄得有些淩亂,那些補丁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就像一朵朵綻放在苦難土壤上的小花。但他似乎沒有力氣去整理,每一次嚐試都像是一場無望的戰鬥。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仿佛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盡管室內溫度並不高,但他的身體卻不時地顫抖,就像風中搖曳的蘆葦。這可能是因為疼痛和不適導致的脫水,也可能是內心的恐懼在作祟。


    孩子的嘴唇幹燥,缺乏血色,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讓人擔憂它會隨時凋謝。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無助和恐懼,那雙曾經充滿好奇與渴望的眼睛,如今隻剩下深深的絕望。他渴望得到關懷和安慰,但在這一刻,他隻能獨自麵對這種痛苦。


    默簡單檢查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孩子的額頭,感受著那裏的溫度,然後輕柔地翻開孩子的眼瞼,觀察著瞳孔的變化。憑借豐富的經驗,他確認了這個孩子是得了闌尾炎,需要立刻手術。他的心沉重得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他知道,在這個貧民窟中,找到一個能夠及時進行手術的地方,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那是在他來之前。


    “喂!”


    那個偷了他錢包的孩子喊了一聲,將他的錢包丟了過來:“拿上你的錢趕緊離開!”


    默隨手接住了那個朝他的麵門扔過來的錢包,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在本子上寫下了一些東西,撕下來,折成小紙塊,攥在手心裏,走向了那個孩子。


    “你……你要幹什麽?別……別過來!”


    那個孩子害怕的連連後退。


    默將自己的錢包和那個紙塊扔了過去,開口說道:“準備好紙上寫的東西,我能治好他。”


    “真的?”


    那個孩子不相信他會如此好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默點頭,說道:“我沒有必要向你們撒謊。”


    那個孩子低頭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錢包和紙塊,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默:“為什麽……”


    為什麽要幫他們?為什麽要給他們錢?


    “因為你們是孩子。”


    默以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迴答。


    他並不覺得他的說法有什麽問題,作為一個真實年齡高達五位數,一直把自己放在一個“長輩”的視角上的成年人,歲月的滄桑和智慧的累積早已將他磨練成了一個沉穩而睿智的長者。在他眼中,孩子們總是需要被理解和關愛,這是一個長輩應該做的。


    再次用那種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默,仿佛在尋找什麽答案。然後,孩子低頭,輕輕展開了手中的紙塊,目光觸及那一行行文字時,他的神情瞬間凝固在了那裏。


    默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變化,心中靈光一閃,瞬間閃過一種可能性。


    孩子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似乎在努力掩飾內心的羞澀和不安。


    “那個……我……我不識字……”孩子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眼神不自覺地躲閃著


    果然……默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感到一絲無奈。他轉向周圍的其他孩子們,用詢問的口吻道:“你們中間,有誰會識字的嗎?”孩子們一個個抬起頭,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識字。


    默的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顯得有些苦笑。他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無奈:“那麽,你們知道哪兒能找到能幫上忙的會識字的人嗎?”


    一個孩子有些不確定的迴答了他的問題:“應該……快來的吧?”


    ……什麽叫應該?


    “就是這裏,龍姐姐。”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聽聲音,是一個小女孩帶著一個成年女性走了進來。


    默立刻就意識到了那個成年女性就是孩子口中能幫上忙的會識字的人。


    他拿起了自己的錢包和那張清單,走到了那個成年女性的麵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做出了一個遞出清單的動作,誠懇地說道:“女士,您看,床上那個孩子不幸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手術。但是,我們這裏缺乏一些必要的醫療用品,您能否幫忙去采購一些迴來?”


    那個成年女性皺了皺眉,拿起了那張清單看了看,確認了上麵都是一些普通的醫療用品,冷冷的說道:“在龍門,非法行醫是要坐牢的!”


    “嗯,我知道。”在來之前了解過龍門法律的默不假思索的點頭說道:“如果您要把我送到近衛局的話,能不能先等我做完手術?”


    成年女性捏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在權衡利弊。她靜靜地盯著默看了一會兒,最終仿佛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好。我同意你的請求,但僅此一次。你最好祈禱這個手術能成功,否則……”


    ……


    在昏暗狹小的空間裏,默麻利地縫合了孩子的傷口。針線穿過皮膚,小心翼翼地穿梭,每一次都精準無誤。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沿著一縷縷白發滴落。完成最後一針,他輕輕放下手中的針線,拿起旁邊的一塊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確認孩子平穩的唿吸和安詳的神態後,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負擔。手術成功了,孩子寧靜地進入了夢鄉,小小的眉頭舒展,不再緊皺。


    站在一旁的成年女性目睹了這一切她不禁用一種摻雜著驚訝和欽佩的目光看向了默。這個房間內的光線幾乎難以穿透,昏暗得隻能隱約辨認出輪廓,然而在這樣的條件下,默卻能在一片朦朧中遊刃有餘地完成了手術。她深知,這絕非常人所能為,足見默的醫療技術高超到了何種境界。


    完成手術後,默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折了幾折,送給了孩子們當被子。


    雖然沒有真的被子保暖,但是也能為孩子們遮風擋雨。


    隨後,他向著那位成年女性平靜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淡然:“現在可以帶我去近衛局了。”


    成年女性輕輕擺了擺手,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後化作一聲歎息:“行了。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今天放你小子一馬。”


    她饒有興趣的問道:“對了,你是在哪兒工作的?經驗很豐富嘛,這麽暗的光線都能完成手術。”


    “噢,那是因為我看不見,所以光線暗不暗無所謂。”


    默漫不經心的迴答。


    “啊,你看不見啊。”那個成年女性點了點頭:“那麽就很合理……不,等等。”


    她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抓住了默的衣領,大聲喊道:“你看不見?”


    “是啊。”


    默平靜的點了點頭。


    成年女性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你還能手術……”


    “我對自己的技術和手感有信心,孩子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嗎?”默微笑著反問,他的自信仿佛能照亮周圍的黑暗。


    “行吧行吧……”


    成年女性無奈的作出了一個趕人的手勢。


    默點了點頭,離開了那裏。


    夜色漸濃,天空中最後一抹餘暉也已經被黑暗吞噬。他走在荒蕪的街道上,四周的燈光顯得微不足道,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他心中不禁焦慮起來:自己還沒有找到那個叫“暉潔”的人,而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失蹤的消息很可能已經傳遍了整個羅德島,一旦他迴去,一定會遭到阿米婭的嚴厲斥責。


    就在他發愁自己的未來的時候,渾然不知自己即將會大難臨頭……


    “呯!”“啪!”“咚!”


    呃……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把井蓋偷走了,默又沒有認真看路,於是就……


    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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