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起身離開的曦月聽到這話動作頓住。


    徐福?


    史書中記載他第一次見始皇帝是在公元前219年,兩年後第一次東巡之時。


    要麽史書記載的也不對,要麽就是這一次曆史發生了改變。


    嬴政眉頭微皺,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轉而想到方士接下來對大秦發展的作用,他開口:“讓他進來。”


    目光看向一旁的曦月,詢問道:“阿姐可覺得無趣?”


    親眼目睹曾經史書所述之事在眼前發生,曦月哪裏會覺得無聊。


    等一身寬鬆衣袍,披散著長發,一副老沉穩重模樣的中年男子來到大殿上時,高坐在大殿之上的兩人將目光輕飄飄投來。


    正準備裝神弄鬼開始忽悠的徐福突然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貧道徐福,見過陛下。”他行禮,動作間盡顯一種飄逸不染塵俗之態。


    初看還挺唬人的。


    “你說你發現了仙山和長生藥?”嬴政語氣聽不出喜怒。


    這樣的語氣,聽的徐福知曉必須要拿出些什麽來才能勾起這位始皇帝的興趣了。


    他來之前可是打聽過了,入鹹陽的方士不少,估計那些人早就拿出了不少看家本事給這位始皇帝看,他若是不拿出點特殊的,還真不一定會被這位重視。


    “貧道前段時日夢中有感,得仙人指點,窺得海中有三座仙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上皆有仙人居住,仙人們騰雲駕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他繪聲繪色的說著仙山上仙人們的生活,以及仙人們長生不老的仙姿。


    說著說著,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陶醉。


    秦朝距離那些書中記載的上古神話故事時間不遠,因此許多人都相信世上是有仙人的。


    別看徐福忽悠人,其實他心中也是有些信的。


    徐福說了半晌才停下來,抬頭朝著上首打量,但卻看不清始皇帝的神色。


    目光落在始皇帝身旁的曦月身上,他暗暗猜測對方的身份。


    一旁的郎中令與蒙毅聽的有些沉醉進去,他們一直追隨在嬴政身邊,自然也是知曉曦月身份的。


    因此也更加好奇關於仙人們的世界。


    徐福作為曆史上能忽悠到始皇帝的人,口才自然是不差。


    隻可惜,這輩子他來錯地了。


    見始皇帝不出聲,徐福心道難不成還沒說到這位在意的地方?


    “仙人於夢中言,若是能尋到三座仙山,便可得到其中的長生藥。凡人服之,可似仙人般與天同壽,不老不死。”


    說完,徐福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楚始皇帝的反應。


    長生不老,應該沒人能拒絕吧。


    這次始皇帝連曦月都沒詢問,直接道:“你有何本事?”


    徐福愣住,不應該繼續追問長生藥嗎?


    “貧道會些醫理和夜觀星象。”他謙虛開口,沒有將方士會的那些說出來,畢竟這些始皇帝應當已經看膩了。


    嬴政這下倒是來了點興趣。


    “夜觀星象?”


    徐福見始皇帝終於來了興趣,立即打起精神道:“貧道也隻是會些皮毛,通過星象看到接下來幾日天氣如何,算不得什麽本事。”


    說完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身前掐算了下,開口道:“貧道迴憶了下昨日的星象,兩日後應當有雨。”


    聽到這句,嬴政不由將目光落在曦月身上。


    雨跟水有關,若有雨,阿姐應該知曉吧?


    曦月直接打開了係統的天氣預報,嗯,兩天後確實有雨,小雨。


    所以說,徐福的確有些本事在身上。


    難怪能忽悠到嬴政。


    她朝著嬴政輕輕點頭。


    這下,嬴政看向徐福的目光略微柔和了幾分。


    對於有才之士,始皇帝向來是最有耐心和寬容的。


    發現始皇帝神色的變化,徐福自信加倍。


    “陛下,那仙山……”


    他正要接著忽悠,想要從始皇帝這裏大撈一筆,就見坐在上首的男人輕輕揮手。


    “來人,送他下去安歇。”


    徐福剩下的話就這麽卡在了喉嚨中,隨即釋然。


    看來是要先驗證接下來究竟有沒有雨,一旦真的降雨,那時候必然會重新被召見。


    到時候他要不要將索取之物翻上幾翻?


    抱著美好幻想,徐福腳步輕飄飄的走了出去。


    等人走後,曦月開口:“仙山與長生藥,你不信?”


    她如今算是比較了解嬴政,能看出對方對於徐福說的這些並沒有引起什麽興趣波動,反而是那句夜觀星象能預測天氣,才引得他起了興趣。


    嬴政笑道:“政能遇到阿姐,已是運氣。仙山與長生藥,這時候出來,太過巧合了些。”


    更別提在他看過那些化學視頻後,這些方士在他眼中仙風道骨濾鏡已經碎了一地。


    用不追求長生的一個國家帝王眼光來看,這些方士的演技太差,稍微一試探,就都是破綻。


    曦月輕聲道:“若真有長生藥呢?”


    話落,嬴政唿吸緊了下。


    隨後眼中的野心毫不遮掩,語氣帶著勢在必得:“若真有那仙山與長生藥,在不損大秦百姓的利益與性命下,政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得到。”


    如果他得不到,隻要他活著,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若有能力,毀了也可!


    “阿姐,莫非徐福所言為真?”嬴政已經在思索著要不要放徐福出去尋那長生藥了。


    曦月搖頭:“凡人長生,有違天數。”


    嬴政原本含著希望的眸子黯了幾分,想著自己頭上已生的一些白發,很快又燃起了雄心壯誌。


    大秦之外還有地方,他得在合眼之前讓日月所照之處,皆為他大秦國土!


    “但凡人長壽,並無不可。”


    嬴政眼眸微亮,想到了曾見過的長壽之人活到了九十多。


    若他也能如此,豈不是還有五十載光陰?


    “長壽者,活上百年千年,也不稀奇。”曦月微笑。


    就算嬴政再沉穩,聽到百年千年這句,也忍不住懷疑是否聽錯。


    活到那時,真的還是人嗎?


    已不能算作長壽了吧。


    嬴政不笨,知曉曦月如此說,定然是知道如何才能長壽。


    “還請阿姐賜教。”


    曦月抬手,一隻白玉瓶出現在她手中:“此為瓊漿玉露,服之可增壽百年。”


    這是她花費信仰值在係統商城購買的,長生不老藥確實沒有,但延壽水有,還可以重複服用。


    效果可疊加。


    看著那白玉瓶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液體,嬴政並沒有激動,而是冷靜開口:“此物對阿姐可有影響?”


    神明的東西,給予凡人,對神明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他雖不知神明之事,但想來神明也需要遵守一些規矩。


    否則為何從未見有神明授凡人長壽一事。


    曦月搖頭:“長壽非長生,並非不可為之事。”


    不知何時出現的係統道:“你若真覺得不好意思收下,那就多建幾座神廟,讓更多人供奉阿姐便是。”


    嬴政毫不猶豫道:“這是自然。”


    不用桶說,他也有這個打算。


    原本神女廟隻是在秦國境內修建,如今天下一統,屬於大秦的土地上,自然都該供奉阿姐。


    想到這段時日發現工匠們在重新雕刻神女像,係統沒有多說什麽。


    之前的那些是仿著幾十年前曦月變幻的那副模樣雕刻的,如今重新雕刻的,則是曦月現在的容貌。


    “桶是戲言,政兒不必當真。”這句話曦月是真心的。


    修建神女廟,費人力物力財力。


    她接下來會在這個世界待上很久,久到什麽時候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


    這麽久的時間,足夠她多次施展神跡,讓天下百姓信服與信仰。


    一代人不行,那就幾代人。


    指不定任務完成,她都還沒離開這個世界。


    嬴政不語,心中自有打算。


    兩日後小雨落下,徐福滿心歡喜的在心中盤算著該索要多少東西然後跑路。


    隻是等了又等,都沒有等到始皇帝的傳召。


    為了保持人設,他硬是忍著沒有主動去求見。


    第一次主動送上門也就算了,第二次還主動上門,就太掉價了。


    不好談條件了。


    就在徐福快要忍不住時,蒙毅過來了,同時帶來的還有始皇帝的話。


    一月後始皇帝欲東巡,前往東海方向,徐福需同去。


    聽到這話,徐福瞬間天塌了。


    東巡去東海方向,還專門帶上他,這不是帶著他一起去尋他口中編的仙山與長生藥嗎?


    可問題是東海根本沒有這些啊,他怎麽帶始皇帝去尋?


    如果發現他是騙人的,始皇帝絕對會活埋了他吧?


    想到入鹹陽前聽到的關於始皇帝酷愛埋人的傳聞,徐福緊張地額冒冷汗。


    已經開始思索著該怎麽趁東巡之前跑出鹹陽了。


    他再也不想占始皇帝便宜了,對方根本不按他設想的去做。


    “你怎麽了?”蒙毅故作狐疑的看著他。


    徐福一個激靈,艱難笑著:“陛下如此重視貧道,貧道深感榮幸。”


    蒙毅滿意的離去。


    獨留徐福一屁股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嬴政此次東巡,原本應在兩年後。但聽到曦月欲出門的消息,就直接拍板決定不日後啟程,並邀請上曦月。


    曦月自然不會拒絕,關於嬴政東巡的目的,她是知道一些的。


    威懾各國餘孽,巡視領土。


    還想在返迴途中經過彭城時尋找落在泗水中的周鼎。


    當然,還有許多人都聽過的泰山封禪,曆史上發生在第二次的東巡之中。但這次,始皇帝給提前了。


    也是自秦始皇開始,之後各朝皇帝都流行起了去往泰山封禪。


    此次趙太後因為身體原因留在鹹陽,原本的曆史中,這個時候她早已離世。


    但這一次,沒有嫪毐,沒有與嬴政離心,也沒有被幽禁雍城。趙太後活的很是滋潤,身體也好上許多。


    但到底年紀上來了,剛舟車勞頓往返邯鄲,眼下自然沒精力再隨著去東巡。


    扶蘇依舊被留下,同樣留下的還有尉繚。


    李斯此次隨行,同樣隨行的還有胡亥。


    在出發之前,以鹹陽為中心,秦國各地的神女廟陸續被更換了新的神像。


    此事在秦國掀起了一陣議論,都在好奇始皇帝如此行為是什麽目的。


    還從未聽說神像有中途更換的。


    李斯拉著尉繚好奇的來到鹹陽的神女廟,在外麵碰見了剛準備進去的扶蘇。


    兩人行禮:“公子。”


    扶蘇伸手扶起兩人:“兩位先生不必多禮。”


    三人剛準備進去,坐在神女廟外的一名中年女子道:“哎,等等。”


    說著拿出三張裁過的紙,拿起一旁的章往上麵挨個戳了印。


    將三張紙分別遞給三人,中年女子道:“下次過來記得找我戳印,三次可以領枚銅幣。”


    三人麵麵相覷,忽然想到了當初建這些神女廟時,為了廟裏的香火,陛下力排眾議出的這個決定。


    而這些錢,都是走的陛下私庫。


    手中握著戳了印的紙,三人走進神女廟,廟中香火鼎盛。


    看著那據說重新換上的神像,扶蘇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李斯與尉繚麵上露出疑惑。


    看著似乎有點,在哪見過?


    兩人對視一眼,瞳孔微震。


    神女廟中人多,兩人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出了神女廟,看著神色平靜的扶蘇公子,李斯實在沒忍住:“公子,這廟裏的神像?”


    有些話無需說的太清楚明白,別人就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想到自己曾經看到的那堪稱神跡的一幕,以及事後阿父對自己的叮囑,扶蘇輕輕頷首:“得遇神女,是大秦之幸。”


    兩人沉默片刻,知曉扶蘇不是那種隨意亂說之人。


    再加上始皇帝在神女廟上的一係列反常行為,所以……


    這是真的有神明降世了?


    李斯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已經在分析此事對大秦的各方麵利處,還有他能在其中討到什麽好處。


    尉繚難得道:“神女降臨大秦,合該昭告天下,讓天下人得知此事。”


    這消息一旦傳出,可以想見,那些試圖推翻秦統治的六國餘孽會遭遇怎樣的困境。


    大秦天命所歸,誰還敢與他們一同去推翻大秦?


    百姓們也隻會對大秦更有歸屬感。


    百利無一害。


    特別是那位神女,看起來並不想淩駕於君權之上。


    ——


    抱歉啊寶寶們,8號休息一天,天天打字手指疼的不行,整個都僵住彎不下來,撐了好幾天實在撐不住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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