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陷入死寂,劉昊俊盯著她蒼白到透明的側臉,想起急救室裏染血的監護儀。


    最終泄氣地鬆開手:“至少讓我跟著你,那些仿生警衛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的。”


    “可以。”


    馮秋意突然調轉輪椅,在眾人錯愕中指向實時監控屏:“但你要先通過c級安防測試——給你二十分鍾。”


    “既然各位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按方案執行。”


    厲文展收起文件,掃視在場眾人後起身:“大牛帶第一小組隨我赴會,其他人原地待命。”


    穿過長廊時,他摸出手機快速撥號:“幸玲,蘇明暫時聯絡不上,你直接帶團隊到馮家會合。”


    聽筒裏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對方沉默兩秒才應聲:“明白,我們三輛車正往北郊方向去。”


    十字路口處,兩行車隊意外交匯。


    張家車隊裏,張偉功正對著平板電腦皺眉核對數據,副駕的張義朝攥著行程表指節發白。


    當厲文展降下車窗時,三輛黑色商務車後座裏的張幸玲正將口紅收進手包,金屬扣碰撞聲清脆地劃破凝滯空氣。


    “他們選在舊武術館。”


    大牛突然出聲,越野車轉過最後一個彎道。


    青灰色院牆上:“馮氏演武堂”的鎏金牌匾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去年比武時被蘇明劈裂的石柱仍保持著猙獰斷口。


    張義朝猛地拍在真皮座椅上:“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後視鏡裏,張偉功推了推金絲眼鏡冷笑:“選址講究,既提醒我們上次慘敗,又暗示今天要重現曆史。”


    他指尖劃過平板上的財務報表,某欄赤字赫然映出猩紅倒影。


    車隊緩緩停駐時,厲文展注意到崗亭新增了人臉識別係統。


    八名身著深藍製服的安保分列兩側,胸牌上統一印著“北氏安防”。取代王闊坤的北裂天已將西區勢力滲透至每個細節。


    他解開西裝紐扣,感受著後腰處微型錄音設備的金屬棱角,身後二十米處,張幸玲細高跟鞋正踩過當初蘇明與王闊坤對決時震碎的大理石地磚。


    馮氏集團大廈外,水晶幕牆折射著刺目寒光。


    張幸玲駐足仰視這座吞噬過無數對手的鋼鐵巨獸,唇角勾起冷峭弧度。


    三年前折戟此地的屈辱,此刻化作她頸間鑽石領針的銳利鋒芒。


    “選址故地,馮家倒是念舊。”


    她撫平定製西裝的褶皺,金屬袖扣與玻璃幕牆的冷光相擊:“可惜重演的不是曆史,而是敗局。”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商務顧問團隊望著旋轉門後隱約閃現的馮氏標誌,喉結滾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唯有張幸玲踩著十公分細高跟,將理石地麵叩擊出戰鼓般的韻律。


    “張總!”厲文展疾步追上,鏡片後的瞳孔映著女子凜冽的側顏。


    他克製住想替她披上外套的衝動,將機密文件遞出時,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她冰涼的腕表:“輿情監控顯示,馮家買斷了頂層停機坪的使用權。”


    張幸玲突然駐足,厲文展險些撞上她翻飛的發梢。


    暗香浮動間,她轉身橫掃的眸光讓整個團隊瞬間噤聲:“你們大家是來談判還是觀禮的?若怕了馮家的排場……”


    纖指劃過電子請柬上的燙金徽章:“現在退場還來得及。”


    二十三人組成的智囊團集體挺直腰板,藏青領帶隨吞咽動作起伏。


    不知誰率先喊了聲“跟緊張總”,皮鞋叩地聲霎時連成驚雷。


    旋轉門內,馮氏秘書處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他們愕然看著張家團隊如利劍劈開大廳的氣流,中央空調吐出的冷氣竟追不上張幸玲帶起的風。


    “張小姐!”厲文展突然被落在後方。


    他癡望著那道將阿瑪尼高定穿出戰袍氣勢的背影,喉結劇烈滾動。


    指尖在西裝內袋的藍絲絨盒上反複摩挲,鑽石棱角刺痛掌心。


    “厲老大似乎對我女兒格外關注?”


    張偉功幽靈般出現在身側。這位以鐵腕著稱的集團元老,此刻笑得像發現獵物的老狐。


    厲文展戰術性推眼鏡,冷汗浸濕襯衫後領:“你女兒的決策魄力,足以堪稱當代花木蘭。”


    話鋒忽轉:“聽說馮氏暗中接觸過您的老部下?”


    張偉功的笑容瞬間凍結。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擊,直到電梯叮響傳來張幸玲的冷冷的聲音:“你們兩個要敘舊等慶功宴!”


    老者立刻小跑著應聲,轉身前深深瞥了眼厲文展發紅的耳尖。


    鏡麵電梯門緩緩閉合,倒映著二十三位精英屏息凝神的模樣。


    張幸玲最後調整珍珠耳釘的角度,金屬廂體上升的失重感,恰似三年前股價崩盤時的眩暈。


    “準備著陸。”她對著電梯鏡麵勾起紅唇。


    倒計時數字跳轉為88層那刻,整個團隊同步打開鈦金公文箱,鍵盤敲擊聲連成衝鋒的號角。


    “姐,你太單純了!”


    張義朝跟在隊伍後頭,望著姐姐背影直咂舌。


    厲文展那小子眼珠子都快粘在自家妹子身上了,偏這傻丫頭還當人家是普通朋友。


    要說張家這位千金,青竹市哪個世家公子沒動過心思?


    前些日子那個蘇明倒是特例,可這世上哪有第二個木頭人?


    張義朝摸出煙盒又塞迴去,到底沒在長輩麵前點上。


    說到底隻要姐姐過得順心,這些狂蜂浪蝶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


    跨過馮家雕花門楣的瞬間,眾人齊齊倒抽涼氣。


    半月前擺滿刀槍劍戟的演武場已改頭換麵,整塊漢白玉雕成的會議桌橫貫庭院,日光下泛著溫潤光澤。


    二十餘位商界名流分坐兩側,鎏金餐具映著滿桌珍饈,空氣裏浮動著龍涎香的氣息。


    “張家家主到!東區厲先生到!”


    唱名聲未落,滿場目光已如箭矢般射來。


    西北角幾位老者撚須低語:“明知是鴻門宴還敢赴約,張家這代倒是硬氣。”


    “何止,東區那位新晉掌權人竟也到場了!”


    議論聲在席間暗潮般湧動。自蘇明在馮家比武奪魁,整個青竹市的勢力版圖便暗流洶湧。


    如今這張橫空出世的會議桌,儼然成了馮張兩家較力的新戰場。


    前排穿雲錦馬褂的胖子啜著茶冷笑:“張家若不來,豈不等於把龍頭交椅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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