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問了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早已有答案,可它還想再問一次


    “宿主,伯勞和女主是不可控的危險人物,千日防賊,百密一疏,為什麽不把他們殺了一勞永逸?”


    祁元祚半開玩笑道:“因為我是和平主義者?”


    88模擬出火柴棍腿,學著人類的姿勢兩腿交疊,雙手放在膝蓋上,特別斯文敗類的吟唱:


    “每一個和平主義者都是潛在的狂戰士。”


    “當他們的和平渴望不被滿足,要麽偏執自毀,要麽毀滅世界。”


    祁元祚的心被戳了一下,總覺得這兩句話很合他心意。


    88:“這是我三兒子曾說過的話。”


    祁元祚:“……謝謝?”


    88在他腦子裏放起了古早狗血劇,不理他了。


    於是祁元祚哄了它一下:“女主能拿出南瓜種子還能種出草莓,她的係統不是農業係統一定也與農業有關。”


    “我已經來到了這裏,還是一國太子,自然要為百姓謀福祉,留著女主才有源源不斷的糧食種子。”


    “留著伯勞一是因為父皇在我身邊安插了太多眼線,日後有見不得人的事,用的到伯勞。”


    “第二,原書中伯勞是三姓家奴,明著給我辦事,暗裏不知投靠了哪位兄弟,後來又做了男女主的間諜,是個人才。”


    “我想看看這一世他會如何選擇,算作社會性人性實驗觀察樣本?”


    “為什麽不殺重生的兄弟,孤的兄弟是胎裏就具備牛馬精神的天選牛馬,不用栽培,不用教導,能走路了就能幹活,用好了比騾子還積極。”


    “孤沒有理由拒絕。”


    “幹什麽沒有風險,孤盡量駕馭就是。”


    “這樣一想,是不是就很開心了?88?”


    88沒有心髒,沒有淚水,它的中樞板在發熱,綠碼亂成了粘團的蛛網,整個係統都不好了。


    它模擬出了煙酒,抽一口喝一口,它覺得這是人類情緒裏的難過。


    這個宿主好難帶,隨便一句話就能勾起它的迴憶,讓它難過,偏偏88理解不了自己為什麽難過。


    中樞板的契約代碼約束著它不能參與宿主的任何決定,88盲目的遵守著,於是也盲目的難過著。


    88決定了,等帶完這位宿主,它要去恢複出廠設置。


    祁元祚看它的樣子若有所思,係統也有禁製?


    也對,任何事物都有基因鎖,否則世界就亂套了。


    女主金手指的基因鎖是什麽?


    原書以女主視角寫作,這是女主的秘密,她當然不可能‘寫出來’。


    這便成了祁元祚眼下迫切想要破解的秘密。


    他開始梳理薑良進宮後一舉一動。


    薑良以南瓜種子騙他是草莓種子,可知她目前無法從金手指中獲取草莓種子。


    薑良在宮外處境艱難,若她可以根據自己意願從金手指中獲取東西,也不會如此狼狽。


    薑良父親對她非打即罵,髒活重活定免不了,薑良卻手嫩無繭,皮膚細膩如豆腐,定有金手指的原因。


    又可以美膚又能有種子,兩者牛頭不對馬嘴,像是隨機抽出來的!


    女主自來到承祚殿一直在討好賣乖,他本以為是女主初來乍到有意與人打好關係,若她另有目的呢?


    祁元祚有九成把握。


    女主能根據別人對她的情緒,從係統裏抽獎!


    這個情緒應是喜愛類的,由係統評估化作類似貨幣的數值,當數值到達一定程度,女主就能抽取一次!


    獎勵隨機!


    那麽,他明白女主為何懷疑他了。


    一定是他對薑良沒有一丁點情緒值貢獻。


    代入薑良視角:


    ——我每日陪一個小孩玩耍,把他哄的很開心,可是這小孩對我的喜愛值是零蛋,太奇怪了!


    ——今天這個小孩在課堂上表現的聰慧如妖孽!


    ——難不成他和我一樣,孩童的身體裏裝著成人的靈魂?


    ——不行,我要試探一下。


    祁元祚弄明白怎麽迴事,心也放下了。


    小事。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幾分親近或者熟悉時,會以肢體語言表現出來。


    比如走路下意識偏向、分出餘光跟隨。


    現在薑良對伯勞就是如此。


    祁元祚心裏嘲笑薑良眼光真好,一挑就挑了一條最毒的蛇。


    薑良心裏還存著現代人的傲視,她把祁元祚當作目前處境的依靠,亦當作潛在的威脅。


    她認為自己是無可奈何才跟在祁元祚身邊的。


    她嘴上屈服,心裏骨子裏都拒絕承認自己是宮裏的奴婢。


    她尋求的不是‘同類’的答案。


    而是屈服後忍不住想站起來的自尊。


    簡單來說,她輕視小太子,不認為自己是奴婢,而是哄娃的打工人。


    可是她又怕懸在她頭頂的小太子所代表的皇權之劍,這是最初一跪的下馬威給薑良留下的皇權陰影。


    如果小太子是她的同類,就不一樣了。


    她會憤怒,但能挽尊,看,我不是奴婢,太子和我一樣,我們是平等的,她也能理所當然的忽視頭頂的皇權之劍,認為小太子不會也不該傷害她。


    祁元祚隻能對她評價一句,天真且愚蠢。


    經曆一次毒打就清醒了。


    他再次意識到,身邊的人沒一個正常的,薑良也不正常。


    中堂小歇有三刻鍾,祁元祚去了趟茅房想清這些事情,也就用了一刻鍾。


    薑良怎麽也想不到,她的試探出手就失敗,還被反向看透,不僅被猜到底牌,連心理都被人剖析了一遍。


    祁元祚迴到學堂看到施玉蹲在門口喂螞蟻。


    堂堂世子莊稼漢似的一收袍子,被底褲裝著的屁股圓潤的撅在外麵。


    怎麽說呢……袍子不方便他理解,但是也不用這麽豪放吧?


    小太子三次看向他的屁股,大齊底褲裏麵沒有內褲的,世子動作再豪放點,前麵和遛鳥沒區別。


    施玉在地上撒了點心,看一群螞蟻如獲至寶般搬糧。


    祁元祚留意到他的手,真的不像一雙養尊處優的手,難不成安南王和長公主虐待兒童?


    “螞蟻像不像平民百姓?”


    “辛辛苦苦忙活一年,還是要靠老天爺賞飯吃。”


    小太子歪歪頭天真問:“世子是老天爺嗎?”


    施玉:“臣當不得。”


    小太子:“所以百姓也不是螞蟻。”


    施玉抬頭,他蹲著正巧能平視小太子。


    小太子長的珠圓玉潤像透著粉芯兒的湯圓。


    他今日穿的素淨,奶白色的火草衣,袍邊滾雲紋一條銀色幼龍從雲中穿出,自前向後龍頭落在肩膀珍珠作為眼睛,似活了過來,與主人相伴望著世界。


    施玉表情一詭:


    “殿下這身衣服,需要西南百姓夏秋季節穿曠野、山林,一筐一筐的采摘、撕皮、搓線,三年不斷,才能供奉出可裁一身衣服的火草布。”


    他指著龍眼睛:


    “這東珠是海邊珠奴用命采的,一個東珠,不知要死多少人。”


    “殿下,您猜您這一身衣服,是多少條人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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