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的盛夏,蟬鳴聒噪。十五歲的蕭承鈞身著青布短打,腰間隨意係著根草繩,扮作尋常少年模樣,帶著侍衛阿烈悄然出了宮。此番他聽聞城西碼頭亂象叢生,便想著親自去探查一番。


    烈日炙烤著青石板路,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與魚腥味的混合氣息。承鈞剛踏入碼頭,便見前方人群騷動。撥開圍觀的百姓,隻見一名獨眼壯漢正揪著個老漁民的衣領,惡狠狠地罵道:“王老頭,這月的保護費還想拖欠?信不信老子把你這破船砸了!”老漁民滿臉悲戚,顫抖著聲音哀求:“劉爺,這月實在打不上魚,求您再寬限些時日……”


    “寬限?老子的兄弟可都等著吃飯!”獨眼壯漢一把將老人推倒在地,身後幾個跟班立刻圍上去,對著老人拳打腳踢。人群中傳來陣陣歎息,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住手!”承鈞怒火中燒,大步上前。阿烈想阻攔已經來不及,隻能握緊腰間的佩劍,警惕地跟在身後。獨眼壯漢見有人出頭,上下打量著承鈞,嗤笑道:“哪來的毛頭小子,敢管爺爺的閑事?”


    “光天化日之下欺淩百姓,你們還有王法嗎?”承鈞聲音低沉,眼神中透著威嚴。壯漢一愣,隨即狂笑起來:“王法?在這城西碼頭,老子就是王法!兄弟們,給我往死裏打!”話音未落,幾個跟班便揮舞著棍棒撲了過來。


    阿烈迅速擋在承鈞身前,抽出佩劍與歹徒搏鬥。承鈞自幼習武,此刻也不甘示弱,拾起地上的木棍加入戰鬥。他身形靈活,木棍揮舞間虎虎生風,幾下便將兩個歹徒打倒在地。獨眼壯漢見狀,抽出腰間的匕首,惡狠狠地刺向承鈞。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斷喝傳來:“全都給我住手!”隻見一隊官兵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城防營統領張猛。原來,張猛接到線報,得知城西碼頭有惡霸滋事,便帶人趕來。歹徒們見官兵來了,頓時作鳥獸散,獨眼壯漢也想趁機逃跑,卻被阿烈一腳踹倒在地。


    張猛認出了承鈞,連忙行禮:“太子殿下,您怎麽在此?”圍觀的百姓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少年竟是當朝太子,紛紛跪地叩拜。承鈞連忙扶起眾人,關切地詢問老漁民的傷勢。老漁民淚流滿麵,拉著承鈞的手說道:“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這些惡霸長期霸占碼頭,強收保護費,我們百姓苦不堪言啊!”


    承鈞神色凝重,安撫好百姓後,隨張猛來到城防營。經過審訊,獨眼壯漢交代,他們背後的主使竟是城南富商之子趙元霸。此人仗著父親在朝中有人,在城西碼頭橫行霸道,魚肉百姓。


    承鈞當即決定,親自前往趙府。趙府門前,石獅威嚴聳立,朱門緊閉。承鈞上前敲門,門房見是兩個衣著普通的少年,不耐煩地說:“幹什麽的?趙府可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我們要見趙元霸。”承鈞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門房嗤笑一聲:“我們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趕緊滾!”說著便要關門。阿烈大怒,一腳將門踹開,眾人徑直闖入。


    趙元霸正在花園中飲酒作樂,見有人闖入,勃然大怒:“哪來的狂徒,敢擅闖趙府!”待看清來人,他心中一驚,卻仍強裝鎮定:“原來是太子殿下,不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承鈞目光如炬,直視著趙元霸:“趙元霸,你可知罪?你豢養惡徒,在城西碼頭欺壓百姓,強收保護費,該當何罪!”趙元霸額頭冒出冷汗,卻狡辯道:“太子殿下,這都是誤會,定是有人惡意中傷!”


    “誤會?”承鈞冷笑一聲,示意張猛將獨眼壯漢帶上來。看到主子,獨眼壯漢立刻跪地求饒:“公子救我!太子殿下已經什麽都知道了!”趙元霸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癱倒在地。


    承鈞命人將趙元霸及其黨羽一並押入大牢,隨後又親自來到城西碼頭。他宣布,廢除一切不合理的收費,由朝廷派人管理碼頭,保障百姓的利益。百姓們歡唿雀躍,紛紛高唿“太子殿下萬歲”。


    迴到宮中,蕭南逸聽聞此事,欣慰地看著兒子:“鈞兒,做得好!身為太子,就該心係百姓,為民除害。不過,日後微服私訪,切不可如此冒險。”承鈞鄭重地點頭:“兒臣明白,隻是見百姓受苦,實在無法袖手旁觀。”


    南詔國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將都城的青石板路衝刷得發亮。蕭承鈞撐著油紙傘,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此次他扮作書生模樣,帶著侍衛阿烈穿梭於市井,本是為考察民情,卻在一家茶肆外,被幾句壓低的議論聲勾住了腳步。


    “聽說了嗎?戶部新撥的賑災糧,到咱們這隻剩麩皮摻著沙子!”角落裏,一位穿著補丁麻衣的老漢將茶碗重重一放,“負責押運的官差說,是戶部侍郎周明遠的侄子吞了大頭!”


    “噤聲!”鄰座的茶客慌忙按住他的手,警惕地掃了眼四周,“周侍郎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他侄子周世安仗著叔伯權勢,連知府都要敬三分!上個月城西糧倉失火,燒的可都是新米……”


    話音未落,承鈞手中的傘骨驟然捏得發白。阿烈察覺到主子的異樣,不動聲色地將他往暗處拉了拉。雨聲中,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悄然跟緊了那幾個茶客。


    穿過三條巷子,在一處破舊的祠堂裏,承鈞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十幾個災民圍著發黴的麩餅,幾個孩童餓得直哭。為首的老者正是茶肆裏說話的老漢,他見有陌生人闖入,立刻抄起木棍:“你們是周世安的人?”


    “老伯,我們是路過的。”承鈞摘下鬥笠,目光掃過祠堂裏的慘狀,“方才在茶肆聽聞賑災糧被克扣,特意來看看。”他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這點錢,先給孩子們買點吃食。”


    老漢盯著銀子,突然老淚縱橫:“好心人呐!上個月州府發下的米糧,到我們手裏隻剩三成,其餘的全被周世安的人拉走了!聽說他還偽造賬冊,連官府都不敢查……”


    承鈞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當夜,他與阿烈潛入城西糧倉。月光下,糧倉外牆焦黑一片,守夜的士兵卻在酣睡。兩人翻過高牆,在廢棄的地窖裏發現了驚人的秘密——成垛的新米被油紙包裹,牆角還堆著尚未銷毀的假賬冊,墨跡未幹的“災糧損耗”字樣刺得人眼疼。


    “阿烈,速去通知大理寺!”承鈞將賬冊塞進懷中,“此事必須立刻稟報父皇!”


    第二日清晨,承鈞帶著物證直奔皇宮。禦書房內,蕭南逸看著兒子呈上的賬冊,臉色陰沉得可怕:“周明遠在戶部任職十載,朕如此信任他……”他突然抬頭,“鈞兒,你可知私自調查朝廷命官,若出意外會有何後果?”


    “兒臣甘願受罰。”承鈞跪地,“但見百姓饑寒交迫,兒臣不能坐視不理。這些賬冊足以證明,周明遠叔侄貪汙數額巨大,且偽造文書、銷毀證據,罪不容誅!”


    蕭南逸沉默良久,終於下令:“即刻傳周明遠入宮!大理寺協同刑部,徹查此案!”


    消息傳出,朝堂震動。周明遠在金鑾殿上仍百般抵賴,直到大理寺卿將賬本呈上,他才癱倒在地。更令人震驚的是,從他府中搜出的黃金白銀堆滿庫房,其中半數竟來自克扣的軍餉。


    “陛下!這都是臣那不成器的侄子所為,臣並不知情啊!”周明遠磕頭如搗蒜。蕭承鈞出列,冷笑一聲:“周侍郎可還記得,去年您在早朝時說‘賑災乃國之根本,誰敢動災民口糧,便是與天下為敵’?如今這話,倒像是天大的諷刺!”


    此案最終以周明遠革職抄家、周世安斬首示眾告終。百姓們聽聞消息,自發在街頭焚香慶祝。


    南詔國的仲夏夜,星河傾瀉如銀,椒房殿外的荷塘浮光躍金,睡蓮在月光下舒展著瑩白的花瓣。蕭南逸批完最後一份奏章,揉了揉眉心,抬眼望向窗外搖曳的竹影——這是林婉清親手栽種的湘妃竹,此刻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恍若她溫柔的絮語。


    “陛下,該用膳了。”貼身太監捧著食盒輕聲提醒。蕭南逸擺了擺手,起身披上玄色錦袍,“不必傳膳,朕去椒房殿。”話音未落,腳步已朝著熟悉的方向走去。


    椒房殿內,林婉清正倚在貴妃榻上,就著宮燈刺繡。明黃絲線在素絹上勾勒出並蒂蓮的輪廓,針腳細密如星子綴滿夜空。聽見腳步聲,她下意識抬頭,見蕭南逸帶著滿身夜色踏入殿門,唇角不自覺漾起笑意:“今日怎這般晚?”


    “西北軍報耽擱了些時辰。”蕭南逸解下外袍,在她身側坐下,目光落在繡繃上,“又在費神?這雙手該多休息。”說著,他伸手覆上她持針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掌心因常年刺繡生出的薄繭。


    林婉清臉頰微紅,想要抽迴手:“陛下萬金之軀,碰這些粗活作甚?”蕭南逸卻握得更緊,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在朕眼裏,這是能織就山河錦繡的手。”溫熱的唿吸拂過她耳畔,惹得她脖頸泛起細密的紅暈。


    忽有夜風穿堂而過,燭火猛地晃了晃。林婉清慌忙護住繡品:“快別鬧了,仔細吹滅了燈。”蕭南逸卻笑著起身,從博古架上取下一盞鎏金宮燈。琉璃燈罩裏,九條銀龍盤繞燈柱,燭火點燃的刹那,龍影在四壁遊走,將殿內映得如夢似幻。


    “這是工部新製的‘蟠龍燈’,本想等中秋再送來。”蕭南逸將燈置於榻前,“可朕等不及想先討皇後娘娘歡心。”林婉清望著流轉的龍影,眼底泛起柔光:“陛下日理萬機,還惦記著這些……”


    “再忙也不能冷落了皇後。”蕭南逸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還記得初入宮時,你在禦花園迷了路,竟抱著隻野貓當侍衛?”這話惹得林婉清“噗嗤”笑出聲:“那時以為貓項圈上的鈴鐺是侍衛的佩環,現在想來……”


    “現在想來?”蕭南逸挑眉,指尖劃過她泛紅的臉頰。林婉清突然湊近,在他唇上飛快一啄:“現在想來,是上天故意讓我遇見陛下。”話音未落,她已轉身躲到屏風後,隻露出半張羞紅的臉。


    蕭南逸低笑著追過去,卻見屏風後擺著個精致的食盒。掀開蓋子,裏頭是用蜜餞擺成的“長樂未央”四字,中間盛著剛出鍋的梅花酥。“知道陛下忙得顧不上用膳。”林婉清遞過玉箸,“嚐嚐,這次糖霜放得比上次少。”


    酥皮在齒間化開的瞬間,蕭南逸想起無數個這樣的夜晚——她總在他案頭擺上溫熱的羹湯,在他為政務煩憂時默默陪伴。此刻殿外蟲鳴漸歇,唯有燭火輕搖,映著她鬢邊新換的珍珠步搖。


    “明日陪朕去狩獵場如何?”蕭南逸忽然開口,“聽說新來的馴獸師訓練了幾隻靈狐,朕想帶皇後去瞧瞧。”林婉清眼睛一亮:“當真?上次見著白狐還是在……”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啼哭。


    乳母抱著小皇子匆匆趕來:“陛下、娘娘,小殿下不知怎的哭鬧不止。”蕭南逸立刻起身接過孩子,輕輕拍著他的背:“莫怕,父皇在。”神奇的是,小皇子在他懷中漸漸安靜下來,還伸手去抓他腰間的玉佩。


    林婉清見狀莞爾:“都說皇家父子生來疏離,可咱們的孩子最黏陛下。”蕭南逸低頭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又望向她:“若不是皇後將家宅打理得井井有條,朕哪有心思治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流放:穿成太子的錦鯉小嬌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茗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茗楚並收藏開局流放:穿成太子的錦鯉小嬌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