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音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指尖流轉金光,刹那間,一道耀眼奪目的金光自她指尖而出,直直地沒入那棵粗壯的枇杷樹幹之中。


    那樹幹在金光的注入下,枝葉簌簌作響。


    漸漸地,樹幹上開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光暈越來越濃,最終凝聚成了一個半透明的少年將軍模樣。


    他雙眼緊閉,身姿挺拔,即便隻是虛幻的身影,也透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隻是,他那身戰甲早已千瘡百孔,甲片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刀痕與箭孔,有的地方甚至已經破碎不堪。


    戰甲上的血跡早已幹涸,呈現出暗沉的褐色,卻依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采薇隻覺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每挪動一步都無比艱難。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思念了五百年的身影,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她想要喊出那個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白清音見狀,再次雙手結印,口中輕喝一聲:“開!”


    刹那間,空中形成了一塊巨大的水鏡。


    水鏡上閃爍著五彩的光芒,獨屬於方司禮的迴憶,在他們麵前緩緩展開。


    畫麵中,方司禮快馬加鞭,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疾馳。


    此時的邊境,敵軍如一群餓狼般蠢蠢欲動,時常在邊境線上進行小規模的侵擾。


    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村莊被付之一炬,百姓們在火海中慘叫奔逃,哭聲震天。


    方司禮抵達軍營後,立刻與副將們商議攻打敵軍的策略。


    營帳內,燈火通明,搖曳的燭光將眾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方司禮站在地圖前,眉頭緊鎖,


    “敵軍如今駐紮在此處,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但我們若從東側的峽穀迂迴包抄,切斷他們的糧草供應線,再派一支精銳部隊從正麵強攻,定能出其不意,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副將們紛紛點頭讚同。


    有人忽然開口:“峽穀中可能有埋伏,我看需得先派人前去探查一番,摸清敵軍虛實,方能安心行軍。”


    “探查固然重要,但糧草供應線過長也是個大問題。”另一位將領接話道,


    “我軍深入敵境,糧草運輸困難,若是被敵軍發現端倪,斷了糧道,我軍將成為甕中之鱉,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糧草乃軍隊命脈,斷萬萬不可。”帳內響起一片附和聲。


    “各位所言皆有道理。”方司禮沉穩的聲音在帳內響起,他緩步走到帥案前,目光掃過眾人,


    “峽穀之險,不可不防;糧草之重,不可不顧。但戰機稍縱即逝,我們也不能因噎廢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建議,一方麵,派出精銳斥候,偽裝成小股流民,潛入峽穀探查敵情。


    另一方麵,加強糧草運輸隊的護衛,並派出多支疑兵,虛張聲勢,迷惑敵軍,確保糧道安全。”


    ………


    行軍打仗的日子裏,方司禮身先士卒,衝鋒陷陣。


    戰場上,喊殺聲震耳欲聾,刀光劍影閃爍不停。


    敵軍的箭雨如蝗蟲般密集地射來,帶著唿嘯的風聲。


    方司禮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左劈右砍,將一支支利箭擋在身前。


    他的身上早已傷痕累累,一道道刀傷深可見骨,鮮血早已染紅了他的戰甲。


    他絲毫沒有退縮,依舊奮勇殺敵,眼神中透露著狠勁兒,要將所有的敵人都斬於刀下。


    在閑暇之餘,方司禮便會坐在營帳中,鋪開信紙,提起筆,將心中的思念化作一行字,寄給遠方的采薇。


    他從未在信中提及自己受傷的事情,隻字片語都不願讓采薇擔憂。


    方司禮的心裏,一直都牢牢記得對采薇的承諾。


    無數個夜晚,他在營帳中望著窗外的明月,心中暗暗想著,等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他便要風風光光地迎娶采薇,與她攜手走過一生。


    他還想著,等枇杷樹開花結果,他要親手摘下最大最甜的枇杷,送到采薇的嘴邊。


    采薇很愛笑,笑起來很美,比春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一想到光明璀璨的未來,方司禮便會忘記戰場的孤苦和疲憊。


    …


    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血腥味混合著硝煙,在空氣中彌漫,嗆得人喘不過氣。


    采薇看見,方司禮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目光空洞麻木。


    他的親兵,那些曾經與他同吃同住、同生共死的兄弟們,此刻都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上插滿了箭矢,沾滿了鮮血。


    他蹲下身,握住了一隻依然緊握著他的手。


    那是親兵甲,一個年輕的士兵,臉上還帶著未褪盡的稚氣。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裏也沒有恐懼,隻有深深的不舍。


    “阿宇……”方司禮的聲音哽咽,他明白,這緊緊一握,是信任,是托付,也是期望。


    期望他能帶著他們的祈願,繼續走下去。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熟悉的麵孔。


    這些麵孔,有的他叫得出名字,有的他隻記得模糊的印象,但他們都是他的兄弟,都是他並肩作戰的戰友。


    悲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多想就此倒下,與他的兄弟們一起長眠於此。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讓兄弟們的犧牲白白浪費。


    自己身上肩負著沉重的使命,為了傖啟國,為了百姓,也為了苦苦等待的采薇,他必須活下去,繼續戰鬥下去。


    看到這裏,采薇的淚水早已決堤。


    戰爭的無情遠超她的想象,曾經筆下報著平安的家書,此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剜著她的心。


    她也終於明白,那些“安”字背後,藏著多少血淚和不為人知的艱辛。


    水鏡上的畫麵還在繼續。


    第三年,敵軍突然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突襲。


    那是一個狂風唿嘯的夜晚,烏雲遮住了明月。


    敵軍趁著夜色,悄悄摸到了傖啟國大軍的營地附近。


    他們趁著守軍不備,點燃了糧草庫,瞬間,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


    那一夜,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方司禮立刻披掛上陣,迅速組織軍隊進行反擊。


    混亂的戰場上,一名敵軍將領瞅準機會,揮舞著大刀,朝著方司禮的右臂狠狠砍去。


    方司禮躲避不及,隻覺一陣劇痛傳來,右臂瞬間被砍斷,鮮血噴湧而出。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但他很快穩住了身形,用左手緊緊地握住劍柄,將敵軍反殺。


    自那以後,方司禮便沒有再寫信迴去。


    他傷勢過重,長時間處於昏迷狀態,在生死邊緣徘徊。


    在漫長的昏迷中,在無數次與死神的搏鬥裏,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挺了過來。


    當他終於從昏迷中蘇醒,右臂的斷肢處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痂。


    他望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袖,眼神中沒有畏懼,隻有堅定。


    他咬緊牙關,用左手重新握起了長劍,雖然笨拙,雖然艱難,但他依然堅持著。


    因為他是鎮國將軍方司禮。


    …


    第四年,敵軍見方司禮斷了一臂,以為有機可乘,便更加瘋狂地進攻。


    方司禮決定隻身以身誘敵。


    他故意在戰場上露出破綻,敵軍果然中計,將他團團圍住。


    方司禮被敵軍圍在核心,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左手持劍,劍招淩厲狠辣,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染紅了他的戰甲,讓他更加勇猛無畏。


    在他的帶領下,傖啟國大軍士氣大振,越戰越勇。


    敵軍在傖啟國大軍的猛烈攻擊下,漸漸亂了陣腳,陣型開始潰散。


    就在方司禮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一群殘餘的敵軍卻對他發動了瘋狂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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